寒風(fēng)中,一個衣著單薄的女孩兒拼命跑著,時不時地還回頭張望一眼有沒有人追上來。
跑到一拐角處,她聽著身后已經(jīng)沒有凌亂的腳步聲,尋思著應(yīng)該甩掉那幫人了,就扶著墻挪到墻角處,喘著粗氣,瑟縮著蹲下身去。
她顫微微地抬起受傷的胳膊,看了一眼還在流血的傷口,前后擺了擺,松了口氣,心里想著:還好,沒斷。
這已經(jīng)是她不知道第多少次被人追著打了,不過是在人家店門口出現(xiàn)了一下,就被人以臟了門面為由被店里的伙計趕走狂打一頓,還順帶著威脅一番:“臭叫花子,再敢出現(xiàn)小心打死你!”
好不容易逃離了店伙計的魔掌,一轉(zhuǎn)身又看到錘子帶著一幫人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只得拔腿就跑。
錘子是整條街上的乞丐頭子,打架不要命,整天一幫小弟圍著,就因?yàn)槟谴螐乃燮ぷ拥紫聯(lián)屪吡耸澄铮瑥拇?,二人便結(jié)下了梁子,只要遇上,錘子必會追著她打。
她咬牙按住流血的傷口,忍痛站起身,卻因腳被凍得失去知覺而再次跌倒在地。
她微微嘆了口氣,兩天沒怎么吃東西餓得她沒有任何力氣,再加上逃跑又耗費(fèi)了太多的體能,眼前有點(diǎn)發(fā)黑,她瞇了瞇眼睛,繼續(xù)瑟縮在墻角。
“很痛吧?!?p> 三個字不急不緩地撞進(jìn)女孩兒的耳朵里,她從未聽到過如此好聽的嗓音,干凈清澈得沒有一絲雜質(zhì),又溫暖得好像可以滲進(jìn)心里。
她努力睜開眼睛,看到了一雙做工精致的鞋子,她又努力抬起頭,想看看這么好聽的聲音是出自一個怎樣的人,可頭還沒有抬起來,就兩眼一黑,直直往前倒去。
再次睜開眼睛,女孩兒只覺得從未有過的溫暖,她看了看身邊的環(huán)境,陳設(shè)簡單,屋子不大,一桌,一椅,一柜,一張床,除去這些,便沒什么空閑地方了。
她看了看胳膊,傷口處已被包扎起來了,還有其他一些傷的不嚴(yán)重的地方也都被涂了藥。
她下床欲去外面看看,一個身著白衣的公子正走進(jìn)來,剛好,四目相對,女孩兒一下子呆在原地。
她從未想過世間竟能有長得如此精致而美好的人,白皙如玉一般的皮膚,襯得整個人別樣的溫潤,而不含一絲溫度的眼睛卻透露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與冷漠,琥珀色的眼眸深邃而明亮,似有點(diǎn)點(diǎn)星光,仿佛可以把一切看穿,要將她吸進(jìn)去一樣。
女孩兒慌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一眼。
“你醒了?!蹦枪酉却蚱屏顺良?。
又是三個字撞進(jìn)女孩兒耳朵里,她一下便斷定,此人正是街上那個聲音極其溫潤的人。
不知為何,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是你救了我?”
那公子沒有回答,而是問她:“你叫什么?”
“我......沒有名字?!?p> 其實(shí),她知道自己叫顧安亦,隨母姓。只是這個名字連同著一段刻骨的回憶,她實(shí)在不愿記起,就想將名字與過去一并遺忘。
“那別人是如何叫的你?”公子好看的眉眼微微挑了一下,透露著一絲不耐。如果不是一定要求證一些事情,他向來沒有耐性過問這許多的。
別人都叫我臭叫花子......女孩心里想著,不知如何回答,便沉默不語,屋子里良久無聲。
那公子看出她有意隱瞞,不再追問,而是攤開手心,將一枚拴著繩子的玉玦給女孩兒看,繩子的顏色灰黑灰黑的,不難看出曾經(jīng)是紅色的。
“這可是你的物件兒?”
女孩兒看到那公子手里的東西,慌忙摸向自己的脖子,卻什么也沒有,著急地想將東西搶回來,卻一把抓了空,那公子收回了手,背到了身后。
“你先告訴我,這東西,你是怎么得來的?”
女孩兒不想說,低著頭尋思了一下,眼睛沒焦點(diǎn)地到處亂瞟:“我……我偷的……”
那公子逼近了一步:“我要聽實(shí)話?!闭Z氣明明沒有一絲波瀾,卻盡是寒意。
“真……真是偷的……”女孩兒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那公子良久沒有說話,只端詳著那玉玦,好像在思考著什么,女孩兒也不敢貿(mào)然將玉玦奪回來。
“張大人那兒有個玉玦失竊案一直未能了結(jié),”半晌,那公子終于開口,“既然你承認(rèn)是偷的,便好辦多了,隨我去衙門走一趟,也了卻他老人家一樁心事?!?p> 頓了頓,那公子看向外面,提高了聲音,似是在對誰講:“去告訴張大人,這案子……”
“哎!”女孩兒頓時明白眼前的人不是一般的人,說不定是朝廷的什么命官,蒙混不得,只得如實(shí)道:“這是我娘留給我的?!?p> 那公子聽到這話,歪了歪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女孩兒一眼,繼而道:“你若無處可去,可以留下來?!?p> 女孩兒驚訝地抬起頭,比起每天東躲西藏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她也許更希望能有一個容身之所,而這個機(jī)會,眼前這個人,給她了。
那公子接著道:“不是白留下來的,我這府里,不養(yǎng)閑人?!?p> “您盡管吩咐,只要是我做得到的,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迸盒睦餄M是感激,望著眼前遺世獨(dú)立似謫仙一般的公子,眼里好像有了光。
“在我這兒,你做不到的事,也不可以說不?!?p> 不知為何,這公子的語氣明明從始至終沒有一絲波瀾,卻時時刻刻給人以無形的壓迫感,女孩愣了一下,呆呆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既然你不愿意說名字,那從今天起,就叫瀟瀟吧。”說完,便轉(zhuǎn)身欲離去,走到屋門口時,背對著瀟瀟留下一句,“本王身邊正缺一個伺候的人,就你來吧,至于這玉玦……看本王心情吧?!?p> 聽到那公子改口叫“本王”,瀟瀟驚得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了,想不到收留了自己的竟是一位王爺,眼見得那身影已經(jīng)快消失了,瀟瀟才大喊出聲:“多謝王爺!”
那王爺眉頭一皺,滿臉盡是嫌棄,心下想著:“一個姑娘家的嗓門這么大,一點(diǎn)都不矜持。”腳下本來不緊不慢的步子,無意識地越走越快。
魯班11號
作家沒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