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稀缺

　　這世界有兩類人。

　　一種視未知為不存在，或者無法發(fā)至內(nèi)心地保持那份敬畏。

　　而另一種會選擇盲目，即使連他們都無法解釋自己的選擇，但很多時候也只有那樣的人才可以見證奇跡的發(fā)生。

　　“如果主已經(jīng)降臨，就不叫相信，那只是對于偉大的見證?！?p>　　這是老神父在敬拜中最常提到的話。

　　直至走到城門，托尼都還在回憶那過往的點點滴滴。

　　回來并不是一個好選擇，但有些事情必須要做到。

　　而現(xiàn)在站到面前的是耶魯，亞伯家族的繼承者，也是他曾經(jīng)最信任的朋友。

　　“對不起，你還好嗎？”

　　同樣也不過是十來歲的男孩，他的臉上依舊帶有那種目睹死亡的恐懼。

　　他明白家族想要得到教堂中理想中應(yīng)該有的傳承，某些魔藥的配方或者那筆潛藏的金錢。

　　卻也沒有意料到會是以這種方式。

　　在這混亂的世界中，父親居然選擇誣蔑神父與魔鬼交易，讓被憤怒沖昏頭腦的人們發(fā)起對那慈愛的長者發(fā)起進攻。

　　“耶魯，好好活下去，可以的話替我照顧托尼?！?p>　　倒在地上時的最后一句話。

　　眼神中沒有怨恨，也沒有被背叛的傷心或不甘。

　　當父親還在盡可能撇清和教堂的關(guān)系時，耶魯?shù)谝淮斡X得那個做法或許是錯的，起碼產(chǎn)生過些許的遲疑。

　　很多人在這時候，是會想盡辦法來過上安穩(wěn)的生活。

　　但到底是魔鬼的來臨導(dǎo)致人類的悲劇，還是人類的陰暗吸引魔鬼的拜訪？

　　最后選擇聆聽內(nèi)心的聲音，耶魯在思索間就自然地來到東邊城門。

　　卻等到一個意外的歸客。

　　當他看到強撐起身體的托尼時，那種質(zhì)疑就如同咆哮在深處一次又一次回響著。

　　拷問著自己作為牧師的信仰。

　　“耶魯，你知道的?！?p>　　那雙藍色眼睛中的冷漠。

　　跟隨本能地拉開彼此的距離。

　　那個棕發(fā)的小男孩，已經(jīng)無法像是過往一樣輕易地擁抱擁有亞伯這個姓氏的大哥哥。

　　“當你為了家族背棄圣光時，怎么就沒想到我好不好呢？”

　　托尼也知道，回來并不是聰明的選擇。

　　但他的確放不下作為一個信徒最后的底線。

　　放在面前的是兩難的局面。

　　或許下一個遇到的不像耶魯，那些被利益所驅(qū)動的人類會用各種原因?qū)⒆约航壠饋怼?p>　　但如果逃避的話，如果在明知道那些難民會把原先神圣的教堂弄亂的情況還是選擇逃避的話。

　　所丟失的就不只是生命。

　　“抓住他，也許藥劑的秘密就在他身上?！?p>　　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遇到熟人的時候，這就已經(jīng)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擋在身前的耶魯，主動地阻攔來自亞伯家族的追捕。

　　“父親，我能保證他絕對沒有藏在任何的東西。”

　　托尼多少能夠理解曾經(jīng)大哥哥的苦衷，從小的教育讓他明白到并非什么時候都純粹以個人的本意行動。

　　欲望是無盡的，而資源有著上限。

　　所謂的選擇，就是得到一些，然后再放棄一些。

　　而剛剛那句話更多是，作為被放棄的一方情緒的最后發(fā)泄。

　　和老神父一樣，托尼也很難對任何的人產(chǎn)生真正深入骨子里的恨意。

　　“我不需要你的幫助，認真的。”

　　輕輕地推開眼前的那道身影，在回來的時候就有想過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他回來更多是為了領(lǐng)走教堂中的神諭。

　　即使誰都不理解上面的文字，即使誰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圣光的旨意。

　　反正連老神父都已經(jīng)死了，如果無法守住最后的尊嚴，或許就那樣把靈魂交給魔鬼也不是什么壞事。

　　想是這樣想，但手還是自然地掏出一瓶魔藥。

　　淺綠色。

　　一口灌下。

　　總得盡力試試，才不算是辜負曾經(jīng)的照顧。

　　“耶魯，看看你口中的朋友?！?p>　　現(xiàn)任家主是個胖男人，同時作為父親的他此刻卻只是被那從未見過的液體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

　　一開始還能夠接受兒子的說法，像他們這個年紀的孩子很可能不會知道太多的秘密。

　　如果能夠忘記所有的沖突，甚至都不介意給這個孩子提供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

　　畢竟亞伯這個家族中，總是會有些誰都可以坐上去的位置。

　　但這都是建立在教堂并沒有對自己有任何隱瞞的情況。

　　是，治療藥水的確就足以應(yīng)付起大部分的支出。

　　不過，錢又有誰會嫌多呢？

　　改良版的紅藥，或者其他類型的，依靠那些就可以讓影響力跨越波爾城的限制。

　　就像是剛剛被喝下去的。

　　“當還以為兄弟之間毫無保留，你睜大眼睛看他剛剛在做什么。”

　　父子間的交流正在激烈地進行。

　　至于托尼的精力都集中在適應(yīng)身體的變化。

　　起碼第一次來自魔鬼的饋贈，還算是個正面的增益效果。

　　靈活度的提升，讓往臉上揮過來的拳頭看起來都好像變得稍微慢一些。

　　起碼還來得及舉起手中的那面木盾。

　　在三、五個大漢的包圍下，托尼最初還能夠展現(xiàn)出作為一個騎士的基本。

　　要格擋致命的傷害。

　　在防守之中找出漏洞和破綻。

　　然后為身后的伙伴創(chuàng)造進攻的機會。

　　“耶…魯。”

　　想到這里，心態(tài)卻開始崩潰。

　　最照顧自己的老神父已經(jīng)死去。

　　視為值得信賴的伙伴，也選擇放棄那份默契。

　　身體漸漸不再作出反應(yīng)。

　　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狀態(tài)，那個逃出去的男孩或許還沒停止呼吸和心跳。

　　但曾經(jīng)支撐活下去的信念一個個破碎。

　　拳頭砸在臉上的那種疼痛都無法喚醒他求生的意志。

　　漸漸地不反抗，漸漸地不掙扎。

　　當自己連魔鬼都愿意接納的時候，為什么不可以就那樣簡單死去呢？

　　倒在地上。

　　曾經(jīng)那么努力地逃離出去。

　　卻又沖動地選擇回來。

　　老神父有多在乎這座沿海的城市，托尼就對這里有著多深的感情寄托。

　　“抓起來，別讓他死了。”

　　連眼睛都無法睜開的他只是隱約聽到耶魯?shù)那笄椤?p>　　還有那個胖子吩咐著自己的人，粗暴地把自己捆綁起來。

　　然后就完全地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