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前往村莊

　　思維宮殿的運轉(zhuǎn)速度很快，似乎只是過去了不到半個小時，東方天空就露出了魚肚白，看到這一幕，三人都沉默下來，他們知道今天的時間就要到此為止了，半天將不再是兩位女士的主場。

　　“那么，”愛德華多緩緩起身，“我先去把他叫醒，運氣好的話，今天晚上再見。”

　　“祝你狩獵愉快。”拉娜眨眨眼，“還有，千萬要當心黑騎士的陷阱，對方可不是那群沒有腦子的怪物，正相反，即使人類也比不上他們的智慧?！?p>　　“而且要當心別死的太難看！”伊格尼斯翻個白眼，“我可不希望我的東西受到過多的損害。”

　　“當然、當然……”愛德華多聳聳肩，他的身體開始消失在空氣之中，“如你所愿，我的公主殿下，反正我們已經(jīng)定下契約了不是嗎？”

　　“知道就好?！?p>　　“再見，還有……多謝了……”

　　等到愛德華多的呻吟完全消失，伊格尼斯才難以置信地看向拉娜：“他剛才說什么？向我說聲謝謝？今天的太陽還是在東邊升起的吧？”

　　拉娜笑而不語，靜靜地看著伊格尼斯，后者很快羞紅了臉：“你這眼神是什么意思啊，平民？注意你的身份。”

　　“是是是，公主殿下?！?p>　　“別敷衍我??！”

　　思維宮殿里的小小爭吵（或者是單方面的調(diào)戲？）暫且不論，視角重新回到愛德華多身上，此時他正站在某處類似豬圈的地方，無語地看著自己那信誓旦旦“一定起個大早”卻仍在呼呼大睡的導游以及，呃，他懷里的一只可憐的二哈，看那樣子這只狗似乎被呼嚕聲折磨的不輕，兩眼烏黑地祈求愛德華多來拯救它。

　　“醒醒，約翰。”

　　老約翰撓撓耳朵，翻個身繼續(xù)睡：“呼嚕?！?p>　　二哈拼命蹬腿，這次呼嚕聲直接在它的耳朵邊上響起，簡直就是震耳欲聾，如果它能開口說話一定會大叫謀殺。可惜，老約翰的雙臂堅硬如鐵，根本不是這只二哈能夠撼動的，于是它只能吐著舌頭希冀地看向愛德華多，它眼中唯一的救世主。

　　“好吧伙計，你先等等?！?p>　　愛德華多迅速轉(zhuǎn)身消失，不到半分鐘他就轉(zhuǎn)了回來，手上還拎著一整桶井水?？戳搜鬯盟镭i一樣的老約翰還有那只拼命點頭表示同意的二哈，愛德華多毫不猶豫地甩手一扔，頓時整桶涼水從天而降，劈頭蓋臉地轟炸了老約翰一身，落下來的水桶順便砸在他的頭上。

　　“噗哇！該死的！你他媽活膩歪……”

　　老約翰的狠話剛剛放到一半，突然覺得面前的人有點眼熟，只是宿醉帶來的頭疼以及眼花讓他不能第一時間確認這一切。

　　“你、你是……”

　　“你的雇主，老頭?！睈鄣氯A多故意在“雇主”這個詞上狠狠用力，“看來你是不需要今天的火焰酒還有那五十個銅子了?！?p>　　“什么？噢不不不，我很需要，真的，就像奧洛文的城墻永不陷落那樣真實！”

　　老約翰一咕嚕翻身爬起，強有力的臂膀頓時鎖住了二哈的脖子，將它勒的直翻白眼，四只爪子拼命撲騰，想要呼吸新鮮空氣。

　　“好了頭兒，”老約翰快速整理了一下儀容，然后立正敬了個軍禮，“您的頭號部下已經(jīng)報道，現(xiàn)在請您下達指示。”

　　“稍息，老頭?！睈鄣氯A多輕輕瞥了眼舌頭吐的老長，幾乎就剩下最后一口氣的倒霉二哈，還是不忍心地下達了第二個命令，“然后把你的胳膊稍微放松一下，它快掛掉了?！?p>　　“它？”

　　老約翰這才感覺似乎真的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身上掙扎，于是低頭一看，只見一條幾乎全死的狗有氣無力地拍著自己的胳膊。

　　“哦，對了！”老約翰急忙松開手，任由二哈倒在地上喘氣，“這位是杰克，飛天狼狗杰克，他是這附近最好的追蹤者，所以我……”

　　“閉嘴，你這個腦殘的人類……”說話的正是剛剛活過來的二哈，“你應(yīng)該在那句‘最好的追蹤者’前面加上一個‘價格便宜’，反正我不覺得你給我的錢值得我這條命?！?p>　　愛德華多揚起眉毛：“你是化形者？不、不對，剛才就快死了你都沒有恢復(fù)人形，顯然這變形你不能自己控制?！?p>　　“眼力真好?！倍碜?，神情顯得有些落寞，“這的確不是什么天賦，而是……唉，說實話這只不過是一個該死的愿望?！?p>　　“愿望？”愛德華多重復(fù)了一遍這個詞，“你的愿望？成為二哈這種聰明卻又讓人想砍死它的生物？”

　　“當然不是。”二哈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是為了成為世界上最出色的追蹤者，并且向神靈獻上了大量的貢品?？烧l知道聽到了我祈禱的神靈竟然就這么回應(yīng)了我，而且方式實在是太簡單粗暴了一點。”

　　“事實上也沒什么差別，”老約翰趕緊接過話頭，“他的嗅覺、聽覺還有視覺非常優(yōu)秀，而且還擁有一般人類追蹤者的技巧，所以確實，他就是我們能找到的最優(yōu)秀的追蹤者。”

　　“很不錯，老約翰。只不過我有一個問題?！?p>　　“您說?！?p>　　“為什么你會覺得我們需要一個追蹤者呢？”愛德華多冷冷地注視著他的雙眼，“要帶我們?nèi)ツ亲迩f的可是你本人??！”

　　“關(guān)于這一點……嘿嘿……”老約翰抓耳撓腮地訕笑起來，“這個那個……其實吧……”

　　“說，”愛德華多平靜地抬起一只手，“否則，你的火焰酒就沒有了?！?p>　　“好吧好吧……我坦白，”老約翰長嘆一口氣，“其實，我已經(jīng)找不到那村莊的具體位置了?！?p>　　愛德華多再次揚起眉毛：“什么意思？”

　　“我之前也說了吧，我曾經(jīng)回到這座島上來尋找那座村莊，因為這已經(jīng)是我的夢魘……可是，無論我怎么努力，我最后能到達的地方就是那片森林的外圍，之后無論我怎么想要深入，都不可能繼續(xù)下去?！闭f到這里，老約翰突然嘆氣，“唉……說不定這還是某種好事，反正我不用遭受到那種慘痛的結(jié)局……”

　　“慘痛的結(jié)局？你知道了什么？”

　　“這件事情我很清楚，”二哈搶在老約翰前面發(fā)話，他已經(jīng)看出了這里真正管事的人到底是誰，“我在變成這副模樣之前就住在那座村子里。他說的應(yīng)該是我以前鄰居家的孩子，米克?！?p>　　愛德華多蹲下身子，與二哈平視：“他怎么了？”

　　二哈嘆口氣，緩緩搖頭：“他沒死，但是比死了還慘無數(shù)倍。”

　　“到底……”

　　“我來說吧，”老約翰拍拍二哈的后背，后者輕輕趴下，不再發(fā)一言一語，“兩天前那孩子去了班克森林，就是我曾經(jīng)拼命逃出來的那一座。你知道的，小孩子就是喜歡挑戰(zhàn)權(quán)威，尤其是那些被認為是禁區(qū)的地方，尤其不應(yīng)該進入的地方，他們偏要進去看一看。”

　　“所以他去了我們的目的地？”

　　“很有可能?！崩霞s翰語氣低沉，而二哈干脆把頭埋在了兩只前爪里，“因為第二天那孩子回來的時候，四肢都被什么利器砍斷了，傷口被人用冰封住，徹底成為了一個、一個……”

　　愛德華多幫他補充完整：“人棍?！?p>　　“對，就是你說的那什么……算了，我實在不想提起來。總之，這次事件的性質(zhì)極其惡劣，村莊里的人們?nèi)呵榧ぐ?，嚷嚷著要為米克?fù)仇。但……”

　　“但？”愛德華多意識到了老約翰的猶豫，“但什么？”

　　“但……孩子的父親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了‘請大家不要為了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而費心’這種話。于是所有的事情不了了之，人們就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或許除了嘲諷那家男人實在是沒有卵蛋之外，真的什么也沒發(fā)生過?！?p>　　愛德華多第三次揚起眉毛：“這……實在是不符合常理?！?p>　　“是很不符合！”二哈突然支起身子，雙眼滿是怒火，“米克那孩子我知道，他的父親是……好吧，曾經(jīng)是我的好朋友，我們一起長大，后來他成為了獵人，而我當上了追蹤者，即使我成為了這種樣子，我們也有過合作?！?p>　　“曾經(jīng)是？”愛德華多再次抓住重點，“你們之間發(fā)生過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二哈搖搖頭，“有一天，他突然不再理睬我，我以為他終于開始嫌棄我這種身份。但是后來我才知道，他不理睬的不僅僅是我，而是所有的人，甚至包括他的父母。除了他的妻子與孩子，他變得獨來獨往，以前的所有關(guān)系好像都斷掉了?！?p>　　“但是！”

　　二哈幾乎開始咆哮：“他絕對不是那種在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以后還能說出‘無關(guān)緊要’這四個字的人，如果有哪怕那么一絲可能復(fù)仇，他都一定會拎起斧頭背上弓箭，去找那狗娘養(yǎng)的報仇！無關(guān)緊要？！哈！這可不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明白了?！睈鄣氯A多點點頭，站起身子，“你說的那個村莊在什么地方？你的朋友又叫什么名字？”

　　“在第二島鏈的深處。”二哈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水滴，“他的名字是奧爾波特，本來是奧萊斯頓人，后來因為某件事舉家搬遷到這座村莊來的?！?p>　　“這樣……那我們就先去拜訪他看看。反正老約翰你現(xiàn)在對那個地方的記憶也不是很清楚，對吧？”

　　“沒錯?！崩霞s翰點點頭，臉上滿是怒氣，“而且我也不會放過那個殘忍的混蛋！直到我的斧頭落到他的脖子上，我都不會再喝一滴酒！我發(fā)誓！”

　　“還有我！”二哈也站起身，“在撕碎那混蛋的喉嚨前，我寧可不恢復(fù)人形！”

　　“看來我們的意見一致了?！睈鄣氯A多點點頭，“那么，二哈……”

　　“你可以叫我里克?！?p>　　“好吧，里克。那么，接下來先由你帶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