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cè)頭看著他,卻看他什么都沒說出來。倒是旁邊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我看到二哥的身影,他站在郜嘉人身旁恭敬說道:“郜公子,王爺有請?!?p> 聲音壓得極低,不過我看到二哥哥已經(jīng)注意不到什么聲音了,跳出門摟著二哥的手臂:“二哥,我餓了。”
“你就知道吃,這驛館結(jié)構(gòu)簡單本就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在隔壁都聽到你說王爺是代替皇上南游的。”譚正青瞧了瞧我的頭:“走吧,王爺有請?!?p> “二哥表情如此淡然,就說明王爺并沒有生氣。倒是二哥一整天都沒有見過我一次也沒有給我送吃的,反倒是郜嘉人一直在照顧我,剛剛我和郜嘉人吵架了,我要跟他割袍斷義!”我恨恨說道。
正要進門的郜嘉人扭頭看著,沉著臉一看就是生氣了。
“磨蹭什么?”屋里穿出聲音,我聽著賢王熟悉的聲音,想著白天馬車上郜嘉人跟我說過的話。
我跟著二哥進屋,進屋前二哥將我摟著他的手扯下,低聲跟我說道:“不得無禮?!?p> 我挑眉,進門撲通就給賢王跪下了:“見過王爺,秋分自小癡傻沒學過什么規(guī)矩,在這兒秋分給您行禮了!”
郜嘉人是親戚,親得不行,我二哥是徒弟,也用不著行這么大的禮。
所以我禮一到,就嚇到了賢王。
因為他的杯子沒有放穩(wěn),發(fā)出聲音,我偷著笑笑,旁邊的二哥清一下嗓子,算是提醒。
“起來吧?!辟t王淡淡說道。
“謝謝王爺?!蔽夜郧蓸O了,說話也算顛三倒四,而且我保證賢王從來沒有聽過疊字的這種謝禮。
“何時知道是本王的?”賢王看我起身,慢慢問道。
“一開始。”我不巧露,也不拙藏,一副老實派頭回應:“都說微服私訪了,卻還這么大張旗鼓,很明顯就是做給別人看的,加上王爺您說過,要我二哥護送皇上南下,然后在回程的時候就可以準備直接往西走了,若這南游的真是皇上,怎么可能這般大意,將皇上送到半路上我二哥就離開,若是有心人知道,定是要治罪于我二哥的?!?p> 賢王點點頭:“那你可知這趟南游是何用意?”
我偏頭看了看二哥,二哥低頭不看我,我一不做二不休:“我猜可能是糧食或者糧種,江南地區(qū)種棉,種桑,種植稻作,去年收成不太好,朝廷撥款撥糧,這回大概就是私訪這些事情吧?!?p> “嗯?!辟t王長長應了一句,又點點頭,似乎表示滿意。
幾分鐘后我就離開了賢王的屋子,懷里還抱著一大盤點心堅果。
誰知我剛剛出門,二哥就跟著我出來了,扯著我的手腕轉(zhuǎn)身朝賢王屋子的另一邊走去。
進屋之后二哥將我懷里的盤子放在桌上,然后二哥坐著讓我站在他面前,耐心而溫柔地問道:“秋分,告訴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保證自己臉上沒有半分嬉笑,認真說道:“馬車被安置在帳篷的包圍圈里,麻袋露出來的時候就有士兵去遮擋,我聽到他們說話了?!?p> “你是不是有話沒說完?”二哥又問我一句。
我認真點頭:“二哥要聽嗎?”
“你說?!倍琰c頭。
“那我說了二哥要答應我一件事情?!蔽议_始交換條件。
“可以,你說吧,只要我可以做到。”二哥回應。
“我暫時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之后再說?!蔽覔u搖頭,背著手乖巧得像個小學生:“很明顯,皇上南游是為了安定民心,江南地區(qū)若真有為官者與高麗人勾結(jié),那這個消息就足以讓江南地區(qū)的子民產(chǎn)生恐慌,到時候江南子民若想求一方太平就可能流散到各種地方,這不是給高麗人便宜占嘛。所以這趟王爺南下要做的事情大概也是皇上命令的,要王爺找出奸臣,安定民心?!?p> 二哥低頭捻了捻自己的袖口,我看到他的眼睛,所以猜不到他的想法。
“那若是王爺將這件事情交給二哥做,你有什么辦法嗎?”二哥又問道。
二哥始終低著頭,我納悶,卻還是說道:“如果是二哥來做的話,那肯定要把奸臣抓到,最好在江南就審了,提前要選好適合治理江南一帶的好官。而江南地區(qū)不像我們京城,江南雖然種植種類比我們多,但是他們從商者也非常多,棉,桑,糧食,養(yǎng)蠶,捕魚的賣魚的,紡織業(yè)也非常興盛。這些主要分類為零售商業(yè),鋪坊手工業(yè),飲食業(yè),酒樓茶肆之類的,找些有代表性的,達官貴人,富商巨賈,安定了他們,還有什么是安定不了的。老百姓膽子小,若是達官貴人都不怕,安安穩(wěn)穩(wěn)睡大覺,老百姓更是不怕了?!?p> 我說完之后,二哥捻著袖口的手指就停下來了,過了好半天才抬頭看我,嚴肅而認真地問我:“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娘親給我找了些書看?!蔽彝肆艘徊?,有些生氣但還是認真回應道:“我不喜歡女紅,也不喜歡琴棋書畫,若二哥覺得我天生癡傻就該屈居人下過窮苦日子,那日后便不用再來看我了?!?p>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要走,走了兩步頓住,轉(zhuǎn)身回到桌上,將那一大盤吃的迅速反扣在桌面上,因為動作不夠快,還撒了一些到地上,我也不撿,生氣說道:“這是我的,我不吃,誰也別想吃?!?p> 這句話不太好聽,卻恰恰表明了我的態(tài)度。
在家里的時候,我看著院子被一幫人跑進去折騰,娘親永遠只是笑笑,所以我一度懷疑這些人不敢跟我娘親動手是因為她們不敢,否則她們?yōu)槭裁粗蝗ソo被子撣灰?
我想變強,不為其他,就只為保護自己住的院子,都要變強。
該我的東西,我就是丟掉,別人也休想拿走。
我錯身離開屋子的時候掃了一眼二哥的面孔,假裝沒有看到二哥眼中閃過的悔意。
誰還不是個寶貝了。
離開驛館的時候我本來還在糾結(jié)不知道住到哪里,因為郜嘉人還在賢王的屋子里,二哥也在自己屋子里,無論二哥還是郜嘉人都肯定不愿意讓我住在驛館外的帳篷里,而我這么貿(mào)然出來也沒人安排我的住處,誰知我剛出門,旁邊就已經(jīng)等了人。
“見過九小姐,在下譚哲,那日三小姐大婚時是在下陪著您的。”譚哲恭敬說道。
我抬眼就瞧見周圍有不少人探頭探腦瞧著這里的動靜,我喜歡這幫人的純粹和灑脫,而他們明顯對這個箭法還不錯的女子好奇,我順從回應道:“你好,我記得你?!?p> “剛剛您打中的兩只兔子被郜嘉人郜公子抱走了,所以幾個兄弟想請您再度出山?!弊T哲躬身說道。
“直起腰說話?!蔽易叩剿砬昂闷鎲柕溃骸澳銈円粠腿硕甲ゲ坏酵米??”
“這兔子也極聰明,只要聽到聲音就跑得非??臁弊T哲皺眉,像是難以啟齒一般嘆氣道,看我的時候也是滿臉糾結(jié)。
很明顯,一幫兄弟在一起都想見識一下這姑娘的箭法,成天在戰(zhàn)場廝殺的戰(zhàn)士的箭法怎么可能不如一介女流…
不過就是好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