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意料之外的那個人
解決完叛亂之后，慕涵玥打算料理完京城中的事后就一年回一次京城了
她讓竹影照影痕影飛影四人一同押著慕寒夜前往流放之地
“主子，您讓救的人已經(jīng)救出來了，現(xiàn)在該如何安置？”月影問
慕涵玥沉思片刻，她說：“找一戶遠離京城的人家，那種無子無女的，將她交給他們撫養(yǎng)”
月影又問：“那您要去看看她嗎？畢竟她曾經(jīng)最喜歡的長輩就是您了”
慕涵玥搖了搖頭：“不了，她的父親到底與我有仇，她也因我家破人亡，雖然是他慕寒宇咎由自取，但我也有責(zé)任，我想小嫣兒這輩子也不想看見我了”
那個她正是慕嫣，慕涵玥偷梁換柱，將本應(yīng)該流放的慕嫣換了出來
這事也傳到了玄和帝耳中
閻羅殿是比十殿還要神秘的存在，那是玄和帝所建的，閻羅殿的存在就是為了監(jiān)視十殿，尤其是十殿的兩位統(tǒng)領(lǐng)
“陛下，五殿下偷偷地將嫣……叛賊之女慕嫣救了出來，五殿下將慕嫣交給了一戶家室不錯，就是無子無女的一對夫婦撫養(yǎng)，那對夫婦定居于爍陽”
“爍陽……”玄和帝喃喃道，“那離京城可真是遠呢，那對夫婦為人如何？”
閻羅殿的人道：“很好的一對夫婦，就是可惜婦人因為滑胎傷了身子無法再孕，不過男人很愛他的妻子，沒有因此休妻或是納妾，但是兩人還是很希望能有一個孩子”
玄和帝笑了：“老五倒是為嫣兒考慮得挺好，就不知道嫣兒領(lǐng)不領(lǐng)這個情了，傳朕密旨，閻羅殿立即派出兩人秘密監(jiān)視慕嫣，直至慕嫣死亡，若是慕嫣在此期間有任何異動，立馬殺無赦”
“明白！”
玄和帝派人監(jiān)視慕嫣一事也被慕寒北得知了
換走慕嫣一事十殿參與了，自然也是瞞不過慕寒北的
慕寒北只是讓十殿將此事告訴了慕涵玥，他不打算插手過多
慕嫣一事慕涵玥已經(jīng)安排得很好了，她畢竟也是叛臣之女，插手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慕涵玥得知后沒有任何動作，這樣對慕嫣來說已經(jīng)是最好的下場了
解決完慕嫣后，慕涵玥開始找人打理她名下的店鋪
她需要一個會經(jīng)商會算賬的人
很快，她就找到了這樣的人
那人名叫林九平
慕涵玥見林九平的第一眼便知道此人假的很
假的什么程度？至少臉是假的，估計名字也是假的
慕涵玥道：“林公子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了得的經(jīng)商頭腦本宮很是佩服，不過林公主既然愿意為本宮效勞，不如還是坦誠相見的好，如此藏頭藏尾算什么？”
林九平卻道：“本人長相丑陋，恥于見人，也就不臟了公主殿下的眼了”
慕涵玥笑道：“本宮從不在乎長相這些的，畢竟不是本宮的夫君，美與丑都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
林九平搖了搖頭：“如此丑陋長相，怕是會嚇到客人，更何況，公主殿下好像也沒有要求必須要露出真面目才收吧？實在不行，在下還是另謀他處了”
“哪里的話，本宮的確沒有這個要求，既然林公子不愿，本宮也不相逼，不過本宮還是希望遲早有一天能見識到林公子的真面目”
慕涵玥剛抬腳打算走，又突然想起來了什么對林九平說：“對了，聽林公子聲音，你應(yīng)該不是什么丑陋之人，若是你的臉上有什么傷疤或者胎記，本宮倒可以幫你祛除”
林九平既不承認也不反駁，他只是反問道：“公主殿下和齊將軍常年征戰(zhàn)沙場，身上也留下了不少傷疤，可我見公主殿下脖子上也有傷痕，為何公主殿下又不祛除？齊將軍左手上也有一道傷痕，齊將軍為何又不祛除？”
慕涵玥沒有再問了，林九平不愿說不愿坦誠相見，她當(dāng)然不會逼著
就這樣，林九平在她這里留了下來
處理完這些事，她和齊恒一起去了皇陵祭拜昭和皇貴妃
這是昭和皇貴妃死了這么久以來她第一次去皇陵
一路上，她的表情都比較凝重，齊恒也一直沒有說話
慕涵玥倒了杯酒隨后澆在昭和皇貴妃墓前
“李家最后一個人也被我送下去見了閻王，蔣家僅剩的那幾個人現(xiàn)在也很好，你可以安息了，蔣昭華，你恨了我這么多年了，但最后給你報仇的人還是我啊，你說是不是很搞笑？”
齊恒安慰性地拍了拍慕涵玥的背
“蔣昭華，你是慶幸當(dāng)年沒打死我，現(xiàn)在才能有人幫你報仇雪恨，還是恨自己當(dāng)年沒能打死我，礙你的眼礙了十多年呢？”
冰冷的墓碑自然不會給她回答，慕涵玥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嘲諷昭和皇貴妃還是在嘲諷她自己
齊恒也將一杯酒澆在地上
“皇貴妃娘娘，一切都過去了，李家付出了代價，也請您放過玥兒，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她只是慕涵玥，您放心吧，玥兒痛苦的曾經(jīng)都過去了，未來我會加倍對她好，直至死亡”
慕涵玥嘲諷道：“你對著一個墓碑做什么承諾玩什么深情？行啦，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這一夜慕涵玥雖然睡得早，但是并沒有睡好
“六殿下，您慢點跑，小心摔了”
六殿下？六弟不是早就死了嗎？這些年不是一直是我在用這個身份嗎？
慕涵玥不解，這時，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從她面前跑過，身后還有一群宮女追著
這兒……不是昭和宮嗎？她是誰？
慕涵玥看向這個小團子，她瞳孔微縮，這就是縮小版的她啊！不過這個孩子的眼中沒有算計，眼中盡是童真，這個孩子的笑如陽光般耀眼、燦爛
小慕涵玥向身后的宮殿跑去，慕涵玥下意識地跟了上去，小慕涵玥向主位上那個女人伸出了雙手
那個女人抱起了她，慕涵玥也看清了這個女人——竟是昭和皇貴妃，不過她卻比如今要年輕許多
昭妃溫柔地擦著小慕涵玥滿天大汗，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臉，她說：“又上哪兒去瘋了？瞧你這滿頭大汗的”
小慕涵笑著從懷中摸出幾朵山茶花，她遞給昭妃，奶聲奶氣地說著：“發(fā)發(fā)，給母妃的！”
昭妃接過小慕涵玥的花，憐惜地捏了把她的鼻子，慕涵玥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切
一旁的芳蘭突然笑了，“噗呲，娘娘您看，小殿下果然和您長得像，耳邊戴著花兒，看著像極了女孩兒”
昭妃笑容僵住了，慕涵玥冷冷地瞥了眼芳蘭，冷聲道：“多嘴”
芳蘭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xù)逗著小慕涵玥，昭妃抱著小慕涵一言不發(fā)走進寢殿，她發(fā)了瘋的扯下她耳邊的山茶花，小慕涵玥的頭發(fā)也被扯下來了幾根，她含著淚看著昭妃：“母妃……”
昭妃抓著小慕涵玥的肩膀發(fā)了瘋地搖晃著，“你不是女孩兒，你是兒子！你是兒子！女孩死了，死了……”
慕涵玥厭惡地看著昭妃，伸出手想要拉開她，結(jié)果她的手直接穿過了昭妃的肩膀，慕涵玥徹底愣住了
昭妃拿起金簪劃破小慕涵玥的臉，那時的她，血還是鮮紅色，昭妃發(fā)了瘋地喃喃道：“你兒子，是兒子……”慕涵玥的臉也跟著出現(xiàn)了一道一模一樣的口子，但她流出來的血卻是暗紅色的
小慕涵玥不解，方才還很溫柔的母妃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她只知道很疼，她哭了起來，哭得慕涵玥心中絞痛
慕涵玥伸出手想抱著她走，抱著她離開這里，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抱住小慕涵玥，她只是一個旁觀者，無法插手的旁觀者
無能為力的感覺涌上心頭
哭聲也讓昭妃清醒了過來，她喊著：“來人啊！快來人！傳太醫(yī)！小殿下受傷了，快傳太醫(yī)！”
太醫(yī)為小慕涵玥包扎好離開后，昭妃再也繃不住了，她抱著小慕涵玥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孩子?。∧銥槭裁匆獊淼竭@個世上！上天為什么要派你來受這個苦，老天爺，為什么偏偏對我的孩子這么不公平??！我的孩子??！”
慕涵玥抬手，冷笑著擦掉了臉上的血，突然，她感覺眼前一花
再次睜開眼時，臉上的傷口不見了，而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也長大了不少，應(yīng)該是六七歲左右
小慕涵玥長高了不少，身子骨也抽條了，眼中也少了一些當(dāng)年的天真無邪，越來越像那個算計天下的黎王殿下了
慕涵玥心疼地看著她，她終究無法阻止自己變成那樣，也無法改變事實
“母妃”小慕涵玥轉(zhuǎn)過身，對著向她走來的昭妃行了個禮，聲音也多了一絲寒意
昭妃拿起鞭子，狠狠地對著小慕涵玥抽了下去
慕涵玥也感覺背上一疼，腿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她咬著牙想要爬起來，可是身體卻不受控制一般，就是起不來，昭妃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小慕涵玥咬破了嘴皮，就是不肯哭出來
血越流越多，小慕涵玥趴在地上，快暈了過去，昭和宮的門打開了
玄和帝走了進來，看見趴在地上滿身是血的小慕涵玥，他怒瞪了眼昭妃，抱起小慕涵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身后傳來了昭妃的哭喊聲：“孩子！我的孩子！還我孩子！”
慕涵玥快要暈過去時她想著：“我的眼神從什么時候起，變成了這樣”
當(dāng)她再次睜開眼時，小慕涵玥比方才看見的要小一些
她覺得很冷，四周也是冰天雪地的，她認得這兒，每年從西北回京她都會經(jīng)過這里
小慕涵玥追著前面的馬車，她哭著，喊著：“母妃！不要丟下玥兒，玥兒會聽話，母妃！”
慕涵玥不記得腦海中有這段記憶了，淬煉這一身的毒血讓她模糊了很多幼時的記憶，記得的只不過是一些大概
小慕涵玥跌倒在地上，慕涵玥覺得越來越冷了，而小慕涵玥的眼神也隨著體溫逐漸變冷
她感覺體溫逐漸流失，她看著小慕涵玥逐漸變冷的眼神，她很想捧著她的臉，告訴她：“不要這樣”
不知過了多久，昭妃回來了，她抱著小慕涵玥哭得撕心裂肺，昭妃用狐裘將小慕涵玥裹了起來，小慕涵玥的身子逐漸回暖，但眼神并沒有隨著體溫而變暖
很多畫面一閃而過，各種各樣的她都有，她越長越大，眼中逐漸得充滿了算計，逐漸越來越像當(dāng)年那個玉面狐貍，黎王殿下了
直到……“母妃！”
小慕涵玥撕心裂肺地喊著，慕涵玥心頭一鈍
這一段的記憶慕涵玥并沒有模糊掉，甚至永生難忘
昭妃的身子比冰塊兒還要涼，黑色的血從鼻子、眼睛、耳朵、嘴角溢出，胸口沒了起伏，她顫抖著手摸向昭妃的頸側(cè)——已經(jīng)不再有搏動了
她撕心裂肺地喊著：“母妃！”
慕涵玥從夢中驚醒，淚從眼角流出，滑過臉龐
齊恒也醒了，他輕輕地擦掉慕涵玥臉龐上的淚水，像是在擦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寶
“怎么了？做噩夢了？沒事的，都是假的，我在，我在這兒呢”
慕涵玥將臉埋進齊恒的胸膛，她略帶鼻音道：“不是假的，都是我曾經(jīng)丟失或永生難忘的記憶，為什么我都忘了還要讓我夢見，以后都忘不了了”
齊恒一手摟著慕涵玥的肩，另一只手輕輕地覆在慕涵玥的腦袋上，他柔聲道：“都過去了不是嗎？沒事了，你可是西北小霸王，誰都欺負不了你，我也會保護你的”
慕涵玥離開齊恒的胸膛，她說：“齊恒，你三歲時應(yīng)該在父母懷里撒嬌，跟著兄長到處玩耍吧？我三歲時，我的母妃拿著很是尖銳的金簪劃破我的臉，血一直流，順著衣裳流到脖子上”
齊恒撫摸著慕涵玥的臉，似是一種安慰
慕涵玥繼續(xù)說著：“在我只有五歲時，她把我扔在冰天雪地里，六歲時，她把我打得只剩下半條命，若不是父皇突然出現(xiàn)在昭和宮，我可能早就被她打死了，父皇把我送去了師父那兒，后來每次回來，我都是帶著滿身的傷走的，有可能是尖銳的剪刀，也有可能是釵子，鞭子，燒紅的烙鐵，她是個瘋子”
齊恒靜靜地聽著慕涵玥說著，他的眼中盡是心疼
慕涵玥撫摸著肩膀，“你問過我肩膀上的傷是怎么來的，那年我十三歲，她拿著我從西域游玩時帶回來的金釵狠狠地劃過我的左肩，傷口深可見骨，我當(dāng)時想著該怎么殺了她，可是……第二天我醒來準備向她請安時，她卻七竅流血，身體冷得像冰塊一樣躺在我面前，她死不瞑目，當(dāng)時我想著，她如果活過來，我就不計較了，我就不恨她了”
“玥兒……”戰(zhàn)場上讓敵人聞風(fēng)喪膽的齊大將軍柔聲地對他的公主殿下，他的唯一，他的玥兒說，“都過去了，以后有我，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玥兒，我在，會一直在，永遠不會離開，過去了的我們就讓它成為過去，好不好？以后我會讓你成為最幸福最快樂最自由的女人，讓你成為西北大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風(fēng)”
是啊，都過去了，昭和皇貴妃早在她十三歲時就離開了，她現(xiàn)在有齊恒，世上最愛她的人啊
“齊恒，我們生個孩子好不好？男孩，我們教他習(xí)武，教他讀書寫字，女孩，我們就讓她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好”齊恒吻著慕涵玥的額頭，慢慢地向下吻去，順著剛才眼淚滑過的地方，吻向了慕涵玥的紅唇
昭和皇貴妃慢慢的不再是慕涵玥的心結(jié)，慕涵玥慢慢的與過去和解了
解決完京城中的事已經(jīng)是一個月后了
慕涵玥打算回西北了，而這天，林九平竟找到了慕涵玥
“公主殿下是打算走了？”
慕涵玥點了點頭：“事情都解決完了，本宮也該回去了，那么，本宮京城中的這些店鋪都交給你了，九皇弟”
林九平一愣隨后笑著說：“屬下怎么不知公主殿下在說什么啊，平王殿下不是在三年前就去了嘛”
慕涵玥笑出了聲：“哈，林九平……平王，九殿下，本宮記得九皇弟的生母似乎就是姓林呢，九皇弟，其實本宮也沒想到會是你，不過本宮查閻羅殿卷宗時正好查到了你假死隨后離開皇宮的卷宗，此事父皇好巧不巧存了檔”
“正好你又挑了這時候找上門，放心吧，你承不承認都是那么一回事，本宮自當(dāng)會守口如瓶的”
林九平……應(yīng)該說是慕寒恪，他揭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
“還是瞞不過五皇姐啊，是啊，當(dāng)年我知道皇姐你與四皇兄都不知，便讓父皇允我假死離開，父皇拗不過我，最后同意了，本想著不想靠著父皇暗中接濟生活，自己出來找份工的，沒想到還是被五皇姐給認出來了，那么還請五皇姐守好這個秘密了”
“那是自然”
這個秘密慕涵玥直到死，也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所有人都以為九皇子慕寒恪短命，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
只有慕涵玥知道，她那位短命的九皇弟正是她如今的管事林九平
慕寒恪這一生碌碌無為，世人對他的印象就是體弱多病，可憐，早亡
慕寒恪的生母也在很多年前被西寒的人“誤傷”給打死了，而他因為早產(chǎn)本來就不好的身子也被“誤傷”而更差
所有人都覺得他活不了多久，但實際玄和帝早在多年前就讓慕涵玥的師父綠蕪毒醫(yī)仙幾乎治好了慕寒恪
但是因為傷了根，完全治好是不可能的，慕寒恪的身子要比普通人弱很多
沒到換季就要病上一段時間
對此，慕涵玥也沒有辦法
慕涵玥很沒良心地將她的產(chǎn)業(yè)扔給她那體弱多病的九皇弟，自己和齊恒回封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