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動打靶又開始了,秦入畫不假思索地繪制著一道道進階符,單獨一道魂符只有四階下品的戰(zhàn)力,面對一群五六階的獨角白犀,只有當年她在七星塔天權(quán)幻境里領(lǐng)悟的魂符組合技方能克敵制勝。
“快!太快了!簡直看不情她的落筆軌跡。”
“她都畫了些什么???金木水火土,雜亂無章,哪一系的魂符都有?!?p> “快有什么用啊?獨角白犀群已經(jīng)沖過六百米防線了?!?p> “也許她有自知之明,四階魂符怎能滅殺五階靈獸?”
“明白了!這就是一個噱頭,靠著炫技來彌補無力擊殺的遺憾。”
“笨!獸群前鋒已經(jīng)沖過五百米防線了,管他什么魂符,先丟一道試試火力?。 ?p> “我記得林驍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繪制玄武降世的,這小子慘啦!”
“……”
“再近一點!再近一點!”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一分鐘,四百米,這才是秦入畫心中的實戰(zhàn)區(qū),熾羽筆生火,梧桐筆樹木,冰魄筆流水,銳光筆耀金,萬象筆破土,她不慌不忙地擲出了六道魂符,兩兩一組,魂力為引,就像六只插上了翅膀的妙音鳥,比翼齊飛。
東風破!煉獄火海!
一道木符伴隨著一道火符攔住了獨角白犀的前鋒,魂力四散,平原上頓時刮起了一陣勁風,風速極快,快如利刃,但是東風破的目的不是為了剖開獨角白犀厚實的皮肉,而是為了木生火。
幾乎同時,獨角白犀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片波浪不大的火海,赤紅色的海浪輕柔地漫過了一只只犀蹄,四周風勢漸弱,看似平和的汪洋里滿是殺機。
火浪附加了東風破的刃力,宛若最擅斬馬的鉤鐮,一浪撫過,白犀倒地,其中的點點金光更是一觸即亡,缺腿斷蹄的獨角白犀再也無法奔跑,火浪瞬間淹沒了匍匐地面的數(shù)十頭靈獸,這便是所謂的魂斷溫柔鄉(xiāng)吧。
麒麟降世!金劍符!
電光石火間,又一道土符迎面撲來,平原的半空中出現(xiàn)了一道十米高的黃色暗影,土麒麟揮起前爪輕輕一按,火浪頓時沖天而起,麟爪附著了煉獄火海的灸力,幾番拍打過后,幾十頭獨角白犀的身上立刻蕩起了一層層白霧,他們體內(nèi)的水分與生機正在快速地流失著……
火生土,土生金,金劍符中應聲飛出了十二柄鋒銳之劍,無情地絞殺著那些被風刃、火海和麟爪控制的獨角白犀,劍光犀利,一擊即破,滿目皆是一道道呼嘯而過的金光,獸群的腳步戛然停滯了。
風雪冰天!重力符!
不一會,平原上又飄起了皚皚雪花,一陣寒風刮過,地面瞬間霜凍,水與火的洗禮竟然同時出現(xiàn)在同一個地方,一切變化只在轉(zhuǎn)念之間,五百頭獨角白犀感覺自己的身體很沉,仿佛背負著一座大山,又被寒雪冰凍,舉步維艱。
“五行循環(huán),生生不息!”秦入畫打量著眼前的戰(zhàn)局,心知這一番連環(huán)攻擊奏效了,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從東風破至風雪冰天,又至東風破,這是一個五行輪回,而重力符卻是給自己爭取了更多的時間。
吼吼吼!
一頭獨角白犀王憤怒了,這些魂符看似不強,卻持續(xù)壓制著獸群的奔襲,獨角白犀不是神,魂符疊加的攻擊剎那間已經(jīng)奪去了五六十條生命,待得魂符之力稍減,他挺身狂化,幻化成一頭壯碩了一倍有余的大白犀。
六階犀王氣勢洶洶地低下了頭,尖利的犀角對準了不遠處的秦入畫,他一邊不耐地刨著蹄子,一邊蓄勢待發(fā),魂符之力散盡之時,就是他一躍而上,挑殺對手的最佳戰(zhàn)機。
“奇怪!這些四階魂符怎么擁有近似于五階魂符的效果?”
“那是東風破?我怎么從來不知道這道魂符竟然如此厲害?”
“妙!妙??!魂符組合,五行相生,疊加之力何止翻了一倍,這可得記下?!?p> “獨角白犀群距離起點線只有三百多米,幾十秒轉(zhuǎn)瞬即至,那頭犀王不會再給秦入畫繪制第二套五行魂符的時間了。”
“啊啊啊?。∧憧茨憧?!那六道魂符又被激活了!這是什么道理?”
“……”無數(shù)觀摩者看著平原上重新卷起的風浪、重新凝聚的麟影、重新飛舞的劍雪,以及重新建塑的重力,一個個驚詫得啞口無言。
秦入畫連續(xù)打出了六道魂力,魂力長驅(qū)直入,五行魂符第二次燃燒起來,十面埋伏,三重疊影,獨角白犀群再一次陷入了圍殺。
那頭狂化的犀王奮力掙脫了束縛,獨自一獸朝著起點線踏來,一步又一步,他走得沉重而怨憤,面對的敵人只有一個,除去了注靈師,他的兒孫們才能重獲自由。
十幾秒時間不長,卻已經(jīng)足夠秦入畫制出另一道魂符,也足夠獨角白犀王走到她的面前,五十米,只有五十米,就像獨角白犀群跨不過四百米生死線一般,他又一次被一道枯木逢春符擋住了去路。
枯木逢春,孕育生機,這本來是一道拔苗助長類的進階符,然而這頭獨角白犀王屬性為土,擅長盾擊,他最害怕的就是木符。
木克土,一株株嫩草從他的皮肉里長了出來,他體內(nèi)的生機與魂力就像一瓶瓶營養(yǎng)劑,盡數(shù)被這些突生的草木吸食。
煙雨潤!水生木!
細雨連綿,水霧迷蒙,不過短短幾步,獨角白犀王便通體綠意,原本厚實的皮肉迅速枯萎干癟,他的生命精華大都化作了一層郁郁蔥蔥的草皮,狂化的效果消失了,他又變回了原本的模樣,四蹄疲軟,匍匐在地,他再也抗不住重力的擠壓,只能喘著粗氣,回望著那一片魂符組合技在獸群中第三次釋放。
釜底抽薪!分而化之!
秦入畫趁著獸群自顧不暇的消耗期,又繪制了一道騰云駕霧符,打不過就跑,若是再有一頭獨角白犀王跑到自己的面前,她還有凌空優(yōu)勢,至少這些靈獸都是不會飛的。
“厲害!秦入畫的魂符循環(huán)使用了三次!”
“這是三疊符道!內(nèi)殿弟子的制符水準!真妖孽??!她才十三歲吧?”
“有人看見她制符失敗過嗎?似乎都是一次性成功吧?”
“把一頭狂化的獨角白犀王打回原形,這一招可比林驍厲害?!?p> “獸群重新結(jié)隊了!他們正朝著起點線奔來!”
“十四分鐘,三輪攻擊,獨角白犀群跑到半途,比試結(jié)束的時間就到了?!?p> “……”
“時間到!”果然,裁判舉起了白旗,移動打靶的時限已過,十幾位靈師入場驅(qū)趕獸群,而秦入畫用一個漂亮的魂符組合技硬生生地撐滿了一刻鐘。
“一百七十六頭,不錯!”五耀靈尊展子虔依舊淡定地肯定道,林驍并不是不懂得五行魂符的組合之道,只不過出于絕對的自信,他沒有似秦入畫那般沉穩(wěn)地靜候戰(zhàn)機,而是選擇了一擊必殺之道。
“死去的獨角白犀足有一百七十六頭,但是余下的靈獸個個帶傷,這一場實戰(zhàn)打得確實漂亮,我輸了!”林驍走到秦入畫的身旁,第一次主動地伸出了右手,對于強者,他一向敬重,這一場晉級賽,他輸?shù)眯膼傉\服。
“晉級賽第十五場,靈犀戰(zhàn)隊勝!”裁判驕傲地宣告了一位天才注靈師的榮耀,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只有靈士們前赴后繼地修靈煉技,仙靈殿才能永保靈仙至尊的光芒。
“林驍,很高興認識你!”秦入畫回握了林驍?shù)氖竞?,對于前輩,她始終謹言慎行。
“有人說,你是品行不良的妖孽,今日一見,妖孽不假,其他的皆為謬論。我相信,一個專注于修靈制符的天才,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理會那些紛繁世事,秦入畫,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绷烛旈_誠布公地表明了心跡,沒有一絲落敗的不悅。
“有人說,你桀驁不馴、妄自尊大,今日一見,卻是坦誠大度,與傳言相悖。”秦入畫微微一笑,笑容里似乎藏了幾分陸玄英的淡然。
“下一場晉級賽應該輪不到我們了,好好休息半個時辰,我在魂符宮里等著你?!绷烛斢淇斓匕l(fā)出了邀約,在制符一途中,能夠找到一個并肩而行的朋友是極其難得的機緣。
“好!有機會我們再比一比?!鼻厝氘嬛x過了林驍,又走到裁判與五耀靈尊的面前,一一致謝。
“我總算想明白了,那個暮老頭從一開始就打定了吃獨食的主意?!闭棺域月渣c了點頭,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魂符空間,只留下秦入畫一人百思不得其解。
……
長眉院的某間大廂房里,魂符宮暮老痛快地飲下了滿滿一杯血參酒,他洋洋得意地瞅著鑒定宮莊老,開解道,“莊老,別再想那句十八字預言了,到了最后,誰不是一縷英魂?”
“暮老,你說的有些道理,百年此消彼長,那道滅靈大墓的封禁之力很快就將耗盡,這一批外殿弟子有可能是我們最后的祭品了?!鼻f老左思右想,靈鑒啟示百不得一,那十八字預言的最后五個字確實隱喻著死亡。
“內(nèi)殿那幫老家伙們個個不安好心,這種以魂開禁的惡心事他們自己為什么不出力?這些年,多少外殿弟子在那座墓碑前拼去了性命,若不是我們一直封鎖消息,哪有靈士愿意慷慨赴死?”靈器宮長孫長天抓起自己的如意葫蘆,悶悶地又灌了一口酒,人都是有感情的,也因為這份柔軟而難以無情無義。
“區(qū)區(qū)幾枚靈種就勾起了這些年輕人的連番爭斗,這與二桃殺三士何異?那管仲姬只怕是早已耳聞了其中的秘辛,才會暗示她的愛徒姜宛言故意輸?shù)暨@一戰(zhàn)的吧?”靈藥宮宮主卓瀲滟從來都是一個敢想敢說的女人。
“辛辛苦苦培養(yǎng)了一批天才,一眨眼就灰飛煙滅,如果不是殿主否認了拉幫結(jié)派的可能性,年復一年,誰還愿意再做那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靈陣宮宮主錦織桑同樣滿肚子牢騷。
“好了!大家都別再抱怨了,只要滅靈大墓一開啟,我們就能收獲上古靈仙的豐厚墓藏,之前付出的那些犧牲不會是徒勞的?!苯灰讓m梅農(nóng)舉起了溫酒壺,又給眾人分別斟上了滿滿一杯酒。
“不管怎么說,我們都希望碑啟墓開的這一天早早到來。”靈獸宮宮主齊閔榮再次檢查了一遍四周的封禁,廂房里的其他人依然笑語連連,聽不到八宮宮主的此番秘談。
角落里,殺斗宮宮主無傷獨自默飲著血參酒,沒有說話,眾人看不到螺鈿面具下的表情,自然猜不出他的所思所想。良久,他終于提出了一個不溫不火的建議,“在探墓一途中,注靈師一向比亡靈師更具優(yōu)勢,不如讓秦入畫與葛玉平比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