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你病要你命!”陸玄英三人急追而上,數(shù)道魂靈技很快將魂力消散的玻璃蝎碾成了一堆肉糜,堅硬的蝎殼被拆解了,白蝎與藍(lán)蝎一分為二,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玻璃蝎原來是這個意思!”李樸明翻了翻蝎體,硬生生地將一對交纏的尾鉤掰開。
“樸明,你懂得真多啊!”耶律清歌嫌惡地笑罵道,“那邊可是有一個受傷的女人在呢。”
“有入畫在,怕什么受傷!人家剛才可是連天道法則都觸動了?!崩顦忝鞴首髡?jīng),又鎮(zhèn)定地回身高喊道,“入畫,你們怎么樣?”
“不怎么樣!我大概是骨折了,你們?nèi)タ纯闯憬悖厣觎`技失效了?!鼻厝氘嫷纳眢w雖然被蝎尾掃成了一片殘破,但是她的意識仍然清醒,被重?fù)舻撵`魂漸漸凝聚,等到可以激活魂靈技的那一刻,她朝著自己揮出了一道重生之技,除了精神,她的內(nèi)傷外傷都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好轉(zhuǎn)起來。
“絕夜!絕夜!你醒醒!”陸玄英三人走到了楚絕夜的身旁,幾次呼喚無果,他執(zhí)起少女的腕脈略一感知,立刻被這番慘淡嚇了一大跳,“她的靈魂似乎破碎了,難怪重生魂靈技失效?!?p> “什么!”耶律清歌失態(tài)地大吼起來,“那……那她豈不是變成了一個植物人?”
“沒想到白明玻璃蝎的云垂之技如此厲害,蝎毒、沖撞、碎魂,幸虧我們手腳麻利,合力除去了這幾只蝎子,可是我們又怎么向楚云塵交待?那家伙可是等了絕夜六七年的……”陸玄英看著昏睡不起的楚絕夜,心頭不由得漾起了一波悲鳴。
“云垂之技也不是時時都能施展,只不過從前我可從未聽說,白明玻璃蝎還有碎魂的本事啊。”耶律清歌一臉疑惑,“難道說這一支蝎隊格外厲害?”
“絕夜確實(shí)沉睡了,入畫若是沒有辦法,我們就只能回返仙靈殿,求靈藥宮卓宮主出手了?!标懶⑻搅颂匠^夜的呼吸,身體倒是并無大礙。
“我看看!”不一會,秦入畫蹣跚而至,她忍著劇烈的頭痛,開啟了靈目,這一掃不要緊,她的眼淚也伴隨著一個事實(shí)流了下來。
“入畫,別哭!絕夜到底如何了?”陸玄英找不到一方手帕,又不能將臟兮兮的手指拂上少年的臉頰,他自責(zé)地看著楚絕夜,不敢回應(yīng)那一臉的淚意。
“凝聚魂力的魂靈格破裂了,器靈蝤蛑不知去向,楚姐姐怕是醒不過來了。對不起!”秦入畫痛苦地述說著,仿佛又看到了初見時那個笑語盈盈的女子向她問好,“秦公子,我是柳如煙……”
也許是那襲飄飛的黃衣安慰了當(dāng)下,她背過身子拭去了滿臉淚痕,情之所往,哪里是一道意念就能阻擋的,她不能再傷及無辜了。
“樸明,清歌,跟我一起打掃戰(zhàn)場!”陸玄英的心里倍感沉重,在理智與情感面前,哪怕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也不可能做到完美無缺。
五只玻璃蝎的魂晶散布在這片戰(zhàn)場的沙塵之中,秦入畫心不在焉地握著吸血鉆龍匕,有一下沒一下地挖掘著,她本可以坐下來休息,但是忙碌總是能幫助人排解一些苦痛。
半個時辰之后,陸玄英三人回來了,他們的手里拿著一幅殘缺的地圖,還有一柄鋒銳的鉞斧,第四幅海航地圖出現(xiàn)了,迅雷龍虎鉞也找到了,可是這一刻,誰也笑不出來,因為楚絕夜永遠(yuǎn)地沉睡了。
……
仙靈殿外殿靈藥宮。
秦入畫四人焦急地等候著卓瀲滟的診斷結(jié)果,一出禁靈沙漠,他們就急匆匆地趕回了仙靈殿,楚絕夜魂靈格受創(chuàng),遭遇重?fù)襞c靈魂飛散的后果是迥然不同的,就像秦入畫可以助其全面恢復(fù),她卻不能死里逃生一樣。
半個時辰過去了,靈藥宮宮主卓瀲滟緊皺著眉頭從內(nèi)室中走了出來,她端起案幾上一杯溫?zé)岬凝埦?,輕輕地咂了一口,一股清新之氣頓時溢滿了整個咽腔。
“卓宮主,她怎么樣?”陸玄英懇切地詢問道。
“唉!靈魂散去了大半,魂靈格殘破不全,這孩子的意識與器靈蝤蛑同時沉睡,哪怕是靈藥宮絕品丹丸舍利子也救不回來了。”卓瀲滟的嘆息仿佛長過了千年,眾人只聽得鴉雀無聲,兩行熱淚悄然滾落,曾經(jīng)一起歡笑一起戰(zhàn)斗的片段在他們的腦海中激蕩,久久無法停息。
“沒辦法,靈魂本來神秘,少去一縷尚有恢復(fù)之機(jī),散去大半就只能期盼天意了,我可以用靈藥吊住她的性命,直到你們找回第五幅海航地圖?!弊繛囦倬o皺的眉頭漸漸舒展,仙靈殿里最不缺少的便是天才,身為靈藥宮宮主,她的理智早已勝過了感情。
“卓宮主,真的沒有辦法嗎?哪怕是上天入地,我們也要找到救治楚姐姐的方子?!鼻厝氘嬑竦匕蟮?。
“那不可能!我是說你們不可能找到青龍角……”卓瀲滟脫口而出的半句話忽然給予了眾人無限的希望。
“卓宮主,青龍角?是不是起死回生湯?”秦入畫突然憶起了交易宮青陽分堂第二層展示的那道古方,若是找到了青龍角、朱雀羽、白虎血以及玄武甲,就能調(diào)配出一碗起死回生湯或者一道起死回生符,這世間若有連靈藥宮宮主都解決不了的疑難雜癥,就只能指望這道天外之方了。
“找!我們?nèi)フ?!”陸玄英認(rèn)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仙靈殿傾全殿之力都找不到的東西,你以為就憑你們幾個人也能找到嗎?”卓瀲滟一聲叱笑,她并非看不起這幾個天才少年,只不過就算找來了這幾樣靈材,仙靈殿也找不出一個煉藥成功率超過百分之七十的靈藥師來,四大神獸的靈材畢竟有限,消耗一兩次自然就沒有了,誰敢拍著胸脯打保票說自己一定能成?
“卓宮主只要肯定這個方子能夠救回楚姐姐就行。”秦入畫淡淡地說道,她才不會把楚姐姐丟在這座冰冷的仙靈殿里任其等死,她的命是屬于那位癡等多日的楚云塵的,至于起死回生方,她的心中早已有了另一番籌謀。
“能!”卓瀲滟肯定地說道,以四大神獸之靈重塑靈魂,這也是仙靈殿上下期盼已久的大事件,她默默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固執(zhí)的少年,那么渺茫的希望也值得一個人赴湯蹈火不顧一切嗎?
“我們走!”秦入畫與表哥對視了一眼,那一眼的注目早已達(dá)成了一種默契,他們從內(nèi)室里背出了楚絕夜,又帶上一盒可有可無的吊命靈藥,便悄然離開了靈藥宮。
“沒想到八宮宮主念念不忘的不是絕夜的性命,而是第五幅海航地圖,他們放棄了外殿第一靈裁師,我們可不能放棄?!崩顦忝鳉夂艉舻刂淞R著那些無情之人,心底里卻又同情著跌入谷底的楚絕夜,這一走幾乎就是被仙靈殿除名了,在修靈一途中,誰又不是步步為營、自強(qiáng)不息。
“到了朱雀城,我們說不定要被楚云塵罵個狗血噴頭。”陸玄英強(qiáng)作鎮(zhèn)靜地提醒道,“到時候就算被痛打一頓,大家也不要還手?!?p> “我們懂!”秦入畫摸了摸微顫的小心肝,反正她死活也不能說出楚姐姐沉睡的真正原因,“楚云塵發(fā)飚會不會很恐怖?”
“你說呢?”陸玄英斜了少年一眼,剩余的龍井茶作為禮物送給了靈藥宮卓宮主,換來的只有一個找不到靈材的古方。
他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曾經(jīng)的情動如今想來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笑話,楚絕夜倒下了,誰又能預(yù)言未來的自己不會在某一個時刻倒下?人世間的情愛對于修靈者而言不是助力而是莫大的阻礙,他不能拖著一無所知的小表弟一起沉淪苦海。
“走!空間傳送陣到了?!币汕甯枥淅涞卣f道,從登仙城前往昊天國朱雀城不過短短幾秒,但是每個人的心底都發(fā)生了一場不明所以的變化。
……
茫茫云海之上,兩個俊秀的青年人懸空而立,一個的嘴角總是掛著一絲淺笑,另一個的表情卻如萬年僵尸一般的古板,他們的手里沒有一件靈器,身形卻穩(wěn)如泰山,那個淺笑的青年一直俯看著腳下的白藏星,之后略一揮手,又引來了一大片云霧,將二人的身影掩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赤蘇,偷窺女人是不對的!”古板男有板有眼地教訓(xùn)道。
“屁個不對!人家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女娃。蠻均,這種事情你還做得少了?”赤蘇靈仙微微一笑,說出口的話卻如刀子一般割向了蠻均靈仙的咽喉。
“咳咳咳咳!”蠻均靈仙被噎得咳嗽了大半晌,終于又有了一個新話題,“不是我說你,一個六等星的小女孩值得你如此關(guān)心?居然連北斗戰(zhàn)隊的邀戰(zhàn)都拒絕了?!?p> “我一個人怎么會是他們七個人的對手?咱倆感情深厚,一塊出來旅旅游豈不是更好?”赤蘇一手勾上了蠻均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旅游?呸!下一次這種事情你千萬不要找我,從仙界來到這處窮鄉(xiāng)僻壤,光是趕路就花費(fèi)了我們一個多月的時間,然后就是站在這兒吹西北風(fēng),看了幾眼又要回去,這算什么旅游?這是瞎折騰好不好?”蠻均痛恨地抱怨道,“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娃,胸脯不鼓,屁股不翹,有啥好看的?”
“如果我告訴你,這個小女娃是吳道子的親傳弟子,擁有鳳凰一族的至純血脈,你會怎么想?”赤蘇故作神秘地透露道。
“什么?她……她是那個老滑頭的親傳弟子?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蠻均高聲驚呼道,“那……那她不就是你指腹為婚的仙侶?”
“還記得撫翼靈仙的滅靈大墓嗎?里面有一幅我早年留下的靈畫?!背嗵K驕傲地宣告道,如果一個人能夠誤打誤撞地遇到命中注定的仙侶,這不是緣份又是什么?
“她還這么小,你得等到什么時候???而且她能不能踏入仙界還是個未知數(shù),你的家族不會允許你娶一個連靈仙都不是的小野娃的?!毙U均惡劣地揶揄(音爺魚)道,“她的身邊如今可是有三個男人啊,個個血?dú)夥絼??!?p> “你想說什么?”赤蘇目露兇光,只不過那絲掛在嘴角的淺笑早已沖淡了眉宇間的戾氣。
“沒什么!沒什么!我們走吧!我突然很想見見我的小娘子了?!毙U均拽著赤蘇,一步便是萬里之遙,仙界距離白藏星太過遙遠(yuǎn),遠(yuǎn)到數(shù)萬年間白藏大陸的修靈者們無一人能夠到達(dá)。
“流氓!”赤蘇鄙視歸鄙視,心底的秘密卻沒有言盡,秦入畫與陸玄英注定無緣,而楚絕夜作為她的朋友,必然也會背負(fù)起她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