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宮簪筆殿內(nèi)沒有一絲光線,秦入畫端坐于蒲團之上默默地修煉著,一想到仙界那個未知的世界,她的心中總有一些復(fù)雜的情感,也許是聽聞的靈仙故事太多,赤蘇靈仙、青靈天仙、百花仙子、長眉靈仙、方盾靈仙、撫翼靈仙等等,還有幫助過自己的混沌泥,她不相信真實的仙界是一個眾人向望的天堂,也許是幼時對仙靈殿的無限向望在囚山蒲公洞前暗自凋落,凡事做好最壞的打算成為了她一貫以來的思想色彩。
子時,她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眼,玄英沒來?她猶豫著走到了門前,一拉開,一道青色的剪影驀然跳入了她的眼簾,夜風(fēng)襲來,黑色的長發(fā)隨風(fēng)而動,那一片熟悉的衣角是她想抓卻一直抓不到的幻夢,原來他已經(jīng)來了啊,一抹微笑悄然浮上了她的臉龐,“玄英,等多久了?”
“畫畫,你!你在殿中?怎么不點燈???”陸玄英嗔怪道。
“進來說話吧!”秦入畫不好意思地看著那片衣角下半垂的冰凌,寒夜里,玄英只怕已經(jīng)等了太久太久。
“這簪筆殿中倒是溫暖如春!”陸玄英跟隨入畫走入了內(nèi)室,燭火閃亮,整個房間都被幾道溫寒錦符熏得暖意融融,這便是這個女人的細心與溫柔吧。
“玄英,這些天怎么不搭理我?還在為薈蔚宮主的話生氣呢?”秦入畫一邊煮著明光海鮮粥,一邊小聲地嘀咕道,煮粥的時間很長,也許能讓玄英在這里坐得久一點。
“哪有?我這些天一直忙著摘星閣的事情,哪有時間生氣?如果真的生氣了,今夜我就不來了。”陸玄英聞著米粥濃郁的香氣,突然間食欲大振。
“赤蘇靈仙之于我,就像鄭婉如之于你一樣?!鼻厝氘嬓÷暤亟忉尩馈?p> “沒了?”陸玄英挑了挑眉。
“嗯!我的解釋就只有這一句?!鼻厝氘嫴幌虢忉屘嗟倪^往,免得又勾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唉!”陸玄英緩緩地走了過來,他的嘆息就像吹到了入畫的耳朵里一般輕柔淡癢。
“嗯?”秦入畫放下了手中的粥勺,不解地看著近處的玄英,那雙清澈的眼眸里分明閃動著兩團跳躍的火苗,他想做什么?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就像同時有了預(yù)感也有了行動一般,陸玄英突然一把抱住了入畫的腰背,將她柔軟的身姿壓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而后又像一頭毒焰狼一般,狠狠地吻住了那片意淫多時的紅唇。
“唔!你瘋了!”秦入畫的掙扎被一雙健壯的臂膀牢牢地鎖住了,她覺得自己仿佛一下子被點燃了一般,唇齒間滿是眷戀、侵略與碾壓,她不敢動情,因為那個惡毒的詛咒,卻又深深地沉淪于這個懷抱,只是緊閉雙眼,任憑這一番雨打風(fēng)吹。
“這鍋粥的味道一定不錯!”良久,陸玄英松開了緊緊的懷抱,他意猶未盡地走到了小桌旁坐下,又還原成了一副嚴肅正派的模樣。
“你!都這么大年紀了!還這么老不正經(jīng)的!”秦入畫狠狠地擦了擦濡濕的嘴唇,又打量了對方一番,見玄英沒有什么靈魂受創(chuàng)的跡象,她轉(zhuǎn)身拾起了粥勺,憤恨地攪動起越來越綿軟的明光海鮮粥來。
“三十八九算什么老?和靈仙上萬年的壽命相比,我們正值青春年少?!标懶⒁贿呎f著閑話借以分散入畫的注意力,一邊暗自查探著自己靈魂的損傷程度,還好!來之前狠狠地喝了幾大杯龍井茶,一個吻的代價是百分之一的靈魂消散,他不知道自己會因此遺忘些什么,但是他覺得自己只要記得入畫就好。
“……”秦入畫沒有抬頭,幸而有幾朵燭火掩飾,否則這一臉紅暈便是輸家的證明了。
“我定會助耶律清歌娶走鄭婉如的?!标懶⒌臍庀u平,他的解釋也只有這一句。
“嗯!明光海鮮粥煮好了!嘗一嘗我的手藝吧!”秦入畫將米粥盛入兩個小碗,又將其端上了小方桌。
“畫畫,若是我們穿越通天之門之時走散了,你一定要等著我!”陸玄英端起粥碗的一瞬間,突然說起了正事。
“好的!就像我們當(dāng)年在七星塔中約定的一樣?!鼻厝氘嬕惨ㄆ鹨簧酌字?,滿足地吃了起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玄英,你的靈魂真的沒有關(guān)系嗎?”
“沒事!這件事情是我一直想做卻不能做的,哪怕真的泯滅了一部分靈魂也在所不惜?!标懶P了揚手中的空碗,里面已經(jīng)沒有了明光海鮮粥的蹤跡,他笑著將空碗遞了過去,“再來一碗!”
“玄英,淺嘗即可,這是我明天的早餐、中餐加晚餐,你是屬狼的嗎?”秦入畫無奈地接過了空碗,舀滿米粥之后又還了回去。
“畫畫,說不定,這是我們在白藏星的最后一頓飯了,你忍心讓苦等了大半夜的我餓肚子?”陸玄英這一次沒有選擇豪飲,而是一勺一勺地細細品味起來。
“貧嘴!”秦入畫笑罵了一句,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煮的明光海鮮粥這么受歡迎,竟然讓自己和玄英一直慢悠悠地喝到了天亮……
……
第二天,在一眾海族的主導(dǎo)之下,乾坤祠開始蓄力謀勢。
幽靈海海面突然冒出了大量的藍綠藻,他們伸展著每一簇嫩尖,將自己放大成一個最大的海綿平面,碧綠的海水快速滲入了他們的身體,其中富含的靈魂之力被其吞噬一空,藍綠藻的藍綠之色因此變得更加鮮艷,而此處的海水卻化作了一小塊湛藍。
吸飽了魂力的藍綠藻迅速沉入了海底,一大批新鮮的重新浮出了水面,周而復(fù)始,一日一夜,直到幽靈海漸漸地失去了以往碧綠的顏色,二十多年積蓄的靈魂之力被藍綠藻這個媒介全部輸入了乾坤祠的核心之中,無數(shù)生靈的靈魂正是開啟通天之門的鑰匙,這其實也叫做一將功成萬骨枯。
……
水晶宮空間傳送陣前,仙靈殿與太平山一眾弟子正在依依惜別,沒有構(gòu)筑三角仙位的修靈者即將返回白藏大陸,而身具靈仙潛質(zhì)的修靈者將來不管是否發(fā)達,至少都要離開親人故土二十年,雖然二十年在漫長的修靈生涯之中只不過是短暫的一眨眼時間,但是對于有些人而言,卻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清歌,我舍不下我的老父親,二十年后,我再去仙界尋你如何?”鄭婉如不是沒有與自己的父親溝通,但是那個老古董就是不同意自己獨自前往仙界,不論是跟著陸玄英還是跟著耶律清歌。
“唉!二十年的時間很久很久,只怕會淡了感情,冷了日子??!”耶律清歌很想帶著鄭婉如一起去仙界闖蕩一番,但是人家父親剛剛算了一卦,留在仙靈殿對婉如是最好的,仿佛他們此行必然經(jīng)歷一番大風(fēng)險一般,可是這么多人一起穿越,哪來什么大風(fēng)險呢?
“清歌,父親含辛茹苦養(yǎng)育我三十載,你我卻只有一年情緣,你覺得我應(yīng)該如何選擇?”此時此刻,鄭婉如早已哭成了淚人,一頭是父親,一頭是情郎,難道她只能用時間來決定一切嗎?
“好吧!你別哭了!我等你二十年,二十年后,希望我們再見之時還能一見如故?!币汕甯杞K于放棄了勸說,感情與修煉一樣,刻意而為必然會斷去了其中的天道法則,他雖有情動,卻也有理智。
“婉如,你放心!這二十年我會一直替你看著他的,不會讓那些鶯鶯燕燕死纏爛打。”陸玄英笑著說道。
“啾!”秦入畫站在玄英的肩頭,仍然是一只畫眉鳥的模樣,眼下的支持也只有這一聲輕鳴了。
“玄英,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將靈犀戰(zhàn)隊發(fā)展成為仙靈殿第一戰(zhàn)隊?!编嵧袢珧湴恋匦娴?,“二十年時間足矣!”
“走吧!再不走就走不成了!”蘇明宇、陸云龍和辛伯站在陸玄英的身后揮手致意,空間傳送陣前已經(jīng)沒有了其他人。
“清歌,我走了!這塊彎月佩玉交給你!就像我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一樣?!编嵧袢缙鋵嵤且粋€灑脫的女子,她幾步踏入了空間傳送陣,再也沒有回頭。
“唉!二十年悠悠歲月催人老??!”耶律清歌看著手心里的彎月佩玉,心中惆悵萬千。
“爸爸,那個女人為什么要搶我的東西送人?”蒲牢從陸玄英的衣袖里探出了頭,那塊彎月佩玉分明就是爸爸軟磨硬泡從自己手里搶走的。
“蒲牢,明天我們穿越通天之門,仙界有大把的比這更好的東西等著呢?!标懶⒁话褜⒚黠@胖了幾分的蒲牢舉上了另一個肩頭,“大家看看我這左蒲牢右畫眉的架勢如何?”
“很帥!”蘇明宇和陸云龍齊聲贊嘆,帶著契約靈獸一起走,還是一下子兩頭,這不是帥是什么呢?
“也不知道這個帥是跟誰學(xué)的?!毙敛底猿蛄四侵簧衩氐漠嬅鉴B一眼,總覺得陸玄英今天的心情比前幾天快樂了許多,不知道又遇上了什么好事情,明明是分別的場合,卻搞得像大聯(lián)歡一樣。
眾人一起送走了舊友,又將水晶宮內(nèi)開放的宮殿參觀了一圈,離開白藏星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所有人的心中滿是激動與興奮,甚至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心聲,這一夜注定了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