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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之門

45,胡同口

七之門 魔王第七把刀 3318 2020-03-28 08:30:38

  這不是兩個門嗎,原來也應(yīng)該是兩個院子,這個門洞的這個大門是什么樣子?

  劍章根本連另一個大門的樣子也不知道,現(xiàn)在卻想著這個門。

  出了門看看出來的門,內(nèi)凹的雙扇雙環(huán)黑漆大門,門敞開著。走到和里面門洞對照的地方,才發(fā)現(xiàn)有門的式樣和間隔,但被封了起來,石頭抹灰封起來的,一點也看不到內(nèi)里的情況。往東是南廂房的屋后墻,往西隔著一間廁所的屋墻就是欄圈了,外面看沒有倒塌還很整齊。

  只是可可的把門封住了,如在石頭墻上貼了一張泥沙凝固的紗布。在紗布的上面左側(cè)和欄圈相連接的地方還是裸露的石頭和石頭縫,在一條石頭縫中飄著兩個小精靈,也就是紙片人,不同的是不是人的身體頭上飄著精靈,精靈近乎透明,但依然可以看出來身體上閃忽著兩個蝴蝶一樣的小翅膀。

  他們是幾乎身體都探出來了,極小的一部分在墻縫中,不用支撐,好像有空氣就有了力量,如同從一個胡同口往外瞧,也好像因為什么事情從胡同口折身返回了。通衢大道便于行走便于人多,胡同才是留住之地,陰暗和破敗都算不上什么,只要能棲身就什么都能棲息下來了,身體就是人的胡同。

  他們是什么是誰呢?

  好像迎合劍章心里的這個疑問,其中一個小精靈說,既然他在這里,我們就走呀。

  聲音很淺很欠,根本沒打算那是聲音,只是一個傳達(dá)。

  為什么我在這里你們就要走,我在這里就能代替你們在這里?

  何必明白呢,有什么事情是我們能夠明白的,連我們做的我們也不一定明白,只是按著一個不明白當(dāng)做明白去做就行了,明白都是后來的,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至多是一種解釋,而且是很多解釋,越解釋越解釋不明白。搭上一條線就有很多線。

  我也不明白我怎么在這里,我要做什么?

  呵呵,你和我們一樣,你一定會明白的我們也會。你隨著那邊飛來的一男一女就行了,我們走了。

  說走就走,走得沒有影子,墻壁還是墻壁,石頭縫還是石頭縫。

  沒有人看見。誰家有了喪事,都會在門外擺一張桌子,那是迎賓、致謝、留用、送別、收吊禮用的,處處飄著紙煙灰,有禮樂忽然就會響起來,門口蜂擁著很多人,來上祭的和看熱鬧的,在嗩吶排笙竹節(jié)筒的悠揚中進(jìn)進(jìn)出出,司儀高聲喊著祭盒帳子的數(shù)目催促孝子們出來謝客。

  沒有,精靈們走了,自己翻身又進(jìn)了門。

  飛翔著的一男一女在胡同口停下和車上下來的一男一女匯了合,通道中的人也去融合,就是一男一女,進(jìn)了門,直奔西堂屋。三哥早亡,現(xiàn)在五哥喪妻,承事的人是大哥二哥姐姐妹妹和四哥。

  一切從簡,因為這不是喜喪,就是八九十歲壽終正寢的那種,而是苦喪,五哥中年喪妻侄子少年喪母。還因為手上拮據(jù),根本沒有錢來辦事。

  說到費用,不懂這個的四哥還是稍微問了一下二哥事情辦下來估計要用多少錢。說到錢,大哥二哥先后有事出去了,四哥和姐姐妹妹每人湊了兩千元,算是能把事情遮勉過去,然后就投入了悲痛之中。

  還有一個小插曲,名正言順的人死了靈車來拉人去火化可以免費可以報銷,現(xiàn)在的死者是個黑戶,就有了些爭執(zhí),就是要收費,她只有結(jié)婚證沒有身份證,有是有早就過期了,不算。死者為大,錢是一切為生為死的橋梁,必須得答應(yīng)。

  靈車走了,這一男一女就要告辭。

  劍章盯著他們,他們看不見劍章。

  坐車,美麗的泰樓路在車輪下蜿蜒和顛簸;也飛翔,有些通道只有底兒沒有頂兒;也走,走在曠野之中。又出現(xiàn)了獅身無翼狗頭卷筒子耳朵長尾巴的三頭獸,天空無盡的高遠(yuǎn),這次這些獸門終于定格下來,不再大也不再小,和眼睛一個比例。

  女:你看這是幾只?

  男:還用看嗎,三到十只,是七只。

  女:氣獸都是成群的,最少三只,最多十只,帶你去想去的地方。到了十只就可以了,幾十只也和十只一樣快,再也快不起來多少,反而是累贅了。你也不來看我,忙忙忙的,都是瞎忙。

  男:不得不忙,消耗著才有勁頭,一面驗證一面構(gòu)成。

  女:我知道得塌了堵了,才會有路出現(xiàn),可是稍有不慎也是危險重重呀。

  男:伸開雙臂站在曠野,還有什么,就是一個點,無數(shù)向的直線都來貫穿,死的未必死生的未必生,真做不得假假也做不得真不是真也不是假,我剛要說它就走遠(yuǎn)了。一直想要一條路,甚至走著了還是要路,是為了說明真的是這樣,可是談何容易。在這邊說不準(zhǔn)在那邊也說不準(zhǔn),只有一半生著一半死著的時候才能插言,可言語無味啊。

  女:時間不是概念是個存在,時間變了形才是時間,原來就是生活。生活和時間一同老去死去才是大道,做著的是要過去的,過不去的是要銘記的。這個銘記必須歸于遺忘,假借著是它,全部是它,而又不是它。

  男:還是死胡同,不能不是死胡同,從一個胡同到另一個胡同,絕望的渺茫就是它。空間處處容身,容身處處是空,空來說明它真的不空,是對于世界也是對于生活也是對于眼睛,都真就是都不真,真的又離不開不真,托著我們而最后也要消亡我們。

  女:你還是不甘心,你的不甘心是恨不得你能夠拿出來讓至少走這條路的人看看,你想是那個證明,這就是病。后面不空前面不空,現(xiàn)在也在不空中,只有情感空著,非要凝結(jié)著這一點,就是不誠實。

  男:我知道,我的劇場是自己的自己表演給自己看,這才能心無旁騖。把不切實際當(dāng)成了實際,實際還是在實際之中。

  女:這就對了,明白只是個起頭,后面一連串的不明白。不明白不是另起爐灶,需要另一個開頭,而是照直前進(jìn)。來!

  七只獸來了,后面咬著前面那一個的細(xì)長尾巴,依次用三個頭的左頭咬用右頭咬錯落開,排成一條線就好像駕了一輛無形的車?;蛘?,這條線搖擺起來,在身后形成了一股真空,鋪出了一條路。也可以是它們自己只是引子,尾隨的人照著它們的軌跡前進(jìn)。

  忽然就到了天的那邊。

  天愈加恬靜,溫情撲面。

  飛翔不這樣,總有著落,斷斷續(xù)續(xù)的飛行。建筑、人、車輛、樹木、一股風(fēng)、一片陽光、灰塵、聲音,只要在前邊的就是引渡,掛在那個地方,然后又找尋前面的目標(biāo),目標(biāo)一個接著一個,距離就一個跟著一個的縱飛,像是跳。沒有行跡沒有姿態(tài),忘乎所以。

  忽然不是七只獸的擺動,不是自己磕磕絆絆的飛行,而在心里消失。

  心里一座橋,從這邊橋頭石柱上鎮(zhèn)守的貍貓邊上到了那邊石柱上的貍貓那里,沒有繩子沒有行走,忽然就到了。再大的地方都可以小,再小的地方也可以周轉(zhuǎn),就像保護(hù),你覆蓋了那片天空,那里就布了你的網(wǎng),風(fēng)吹葉落喁喁私語進(jìn)進(jìn)出出都在的照顧之內(nèi)。

  明知道你來只是暫時的,你身上有我所有的秘密,停下的時間不會久長??墒沁€是給你一世的溫情,讓你有對我的記憶,這是唯一留下的東西。

  生命其實只要出現(xiàn)就是永恒了,在記憶里永恒,永遠(yuǎn)不會失去。

  只是那不再是你的情感。

  永遠(yuǎn)無法重演。

  他們沒有說話。

  在時間的切面上穿梭,時間自由伸展,也可以找補,短了長了都能夠整形,總量不變。現(xiàn)實世界是最好的平衡,這已經(jīng)有目共睹,空間都是臺階,臺階不是孤零零地在初冬的陽光下曬太陽,而是深入穿插和生長和碰觸到其他界的內(nèi)里和邊緣上,這個飛翔光怪陸離駕輕就熟。

  沒有沒走過的路,沒有了也可以越陌度阡,只要你到過那里。沒有不熟悉的標(biāo)志,你是誰的就在誰的路標(biāo)之下,名下就是范圍之下,你可能沒有走過,但他卻走完了全部的路,包括往上往下的。

  只要不是飄到哪里算哪里的無奈,身體跟著靈魂走,目標(biāo)就是方向,不是不系之舟,牽念就是道路,所有的方向只有一個方向,萬物生長靠太陽。

  這是回家去。

  回家去了。

  最后是坐車的這一對,車在良樓路段的坑坑洼洼扭扭斜斜中大汗淋漓。

  車拋錨了,司機(jī)師傅又打電話又拿出扳手這里看看那里瞧瞧后來還用上了萬用表。車停在古道上,林子邊上一個粥棚,木架子頂著草苫子,擺著幾個方桌,伙計毛巾搭在肩膀頭上招徠顧客,和粥棚連城一排的廚房中冒著粥的熱氣和香氣。

  男的說:“去那邊看看?!?p>  兩個人下了車,男前女后,在靠近山坡的一面安坐下來。

  這是第三次經(jīng)過這里了吧,男的說,都是來,不知道就來了稀里糊涂。

  女方一直不出聲,用不著出聲,不出聲更好。只要女的出聲,男的就動輒得咎說什么都是錯的,做什么也都是錯的,沒鼻子沒眼頭上腳下全是灰,是最卑微的現(xiàn)實。有時候日子只要還過下去就不能認(rèn)真,耳朵卻通達(dá)了,這邊進(jìn)那邊出,金戈鐵馬的聲音也無法驚動,深潭把什么都吸收進(jìn)去,后來就成了黑暗。

  黑暗蔑視生命,不在于冰冷而是長久,也不在于全地全時而是阻擋并且阻擋成功了,是塞滿并且使之容易發(fā)酵。錯誤不全是錯誤,至少反襯了某一點正確,無理也有有理的地方,無理可以對接太多的更無理,偏偏在稍微有理的地方停住了。似是而非,首尾倒置,溫暖是黑暗的更加憂傷。

  山坡上冬草荒蕪一片,被霜打了,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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