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難道不是七把刀么?
劉振奎覺得是七把刀,在七把刀的眼睛里自己是游離在外的,自己是他的周邊,他才是主體。
我有不同的眼睛配合我不同的思維,先說向外,這是對識的應用。
觸入眼簾的有一靜一動,道路建筑物山巒和大樹和雕像,日月動物昆蟲和川流不息的人群。
動與靜納入到靜,觀世界這朵花。
納入到動,它們在有方向的流去。
箍上一層外箍,我之生命和它之生命觀和被觀。我觀,是因為我恒長存在,在此地觀在別處觀都少不了我的存在,從未消失過,不同的僅在于我有時候大得離譜有時候小得邪乎;我被觀,我是從動與靜的那世界過來的,有時候我還在那里。
為了與現(xiàn)實拉開距離,這不是突出自己而是為了眼睛更靈活,我在那里其實我也在這里。
這還不是完了,我只是三角的一個角,一個角是現(xiàn)實,雖然現(xiàn)實也有很多角,或者雜亂。一個角是我,我的這個角是重要的一環(huán),無我到任何程度都有一個我存在在這里,也可能存在在現(xiàn)實的角中,也可能存在在任何角度的第三個角那里??吹侥莾蓚€角就看到了我,支持我否定我忘了我,我就在它們的態(tài)度里。
給了我識或者去識別什么,沒有我就沒有它們,或者說是我的我是根本的定義,有時候這叫情,我不情它們也失去了意義,浪費了一雙好鞋子。我情了,它們才會活過來。這個我是真真的小我,也是真真的大我,我從我是一座大山變成了一株小草,我不失;我成了俯視宇宙和諸天的眼睛,甚至它們是我的瞳孔之絲,我不迷。
另一個角很多叫法,其中之一叫永恒,是開始的也是末后的,我和世界的兩個角的角度以它為根軸,它自己會啟示出角度來或者我和世界會有角度和距離的不同,但重要的是朝向它。
變化多端之后那就是一個圓。
園內(nèi)藏著數(shù)不勝數(shù)的三角。
世界的范圍我的范圍也就大了,它始終是外圍的關懷。
一旦形成了圓,視角必然擴大,圓還是那么大但看著或者覺著小了,世界在變我也在變,距離也在變,又會有一個大圓形成。
不能在家閑著,也為了把被開除的煩心事拋開,劉振奎去了綠化。
刨坑整畦子栽花栽樹栽綠色的苗子,澆水澆草坡,披星戴月?lián)]汗如雨,劉振奎有個記錄是兩天瘦了八斤。他覺得不是自己在干活,而是魔王第七把刀在勞作。他也覺得不僅僅是七把刀在流汗,他也參與了其中。
心甘情愿惺惺相惜,總想留一點思索給對方,自己拼命地干活。
干活干得神魂顛倒但甘之若飴。
為什么神魂顛倒,是好還是不好?
據(jù)記載說三魂是天魂胎光地魂爽靈,人魂或者叫命魂是幽精,按后來的理解是天魂立住呼吸地魂扎根肉體命魂安插了意識,這時候的神就是覺悟到意識,識神運行。
這離不開一個人,也就是人身。
向內(nèi)說,識是認識,西瓜是西瓜綠豆是綠豆,為什么西瓜是西瓜綠豆是綠豆人是人?聒噪,本來就是這樣。什么是本來?為什么就是這樣?
很多人也有這樣想過的,想過了想就過了。
想沒有過的,鉆牛角尖,魔怔了,分裂了,抑郁了,閑言碎語來了,閑言碎語可以碎魂,當不起這個碎,也就過了。
還沒有過的,這時候是不讓你過,沒打算讓你好好過。
龐大的無知和龐大的永恒碰撞出一道閃電,借識而識。那也是人言,那也是書籍,或者是某種巧合,或者是某個際遇,讓你掂斤酌量疑神疑鬼,食不甘味夜不成眠。
你自己知道,你就是蕭何,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是識還是神在此分道揚鑣。
識被冠于神之名,就是跳出了意識,而是對意識的意識。比喻來說意識相當于物質(zhì),意識的意識相當于意識,物質(zhì)只是對象是對意識的映襯和見證,意識才是靈動的是對物質(zhì)的解剖和對意識的攛掇。
你把我的魂嚇掉了!
嚇掉天魂,就是嚇死了,直直倒地沒有了呼吸。
嚇掉地魂,身體生機被滅,日漸枯萎衰敗至氣血枯竭,不振一蹶,魂歸黃泉。
嚇掉命魂,則是呆了傻了癲狂了,意識錯亂,行尸走肉。
三魂的主魂是命魂,地魂次之,天魂又次之。
人立天地間,天魂在下,地魂在中,命魂最上。
呼吸始自口鼻而起伏在下。四肢或者五體皆有一個中心點,乃中腔之地。命自上而下,從遙遠處來,光臨肉身世界后又去了遙遠,所謂魂歸天外即是此理。
有的說黃泉有的說天外,魂到底歸了哪里呢?那就是魂歸來兮,魂歸了來處。
在下在中在上,如果就此認認真真,以秩為序,不過匆匆過了這一世沒有多大意義,所以一直強調(diào)的是顛倒顛,而且各自三者是一一是三者。
所謂強體強魄強魂的強三魂,不再是左中右下中上而是一個圈,開始時圓圈到后來圓球,是這里又不完全是這里,是那里又不完全在那里。
也在公路干過,舉著汽油電鋸把公路中間或者兩側(cè)的裝飾植物的頭削平,把公路下面已經(jīng)形成密林的松柏矮樹修剪整齊,運沙運水泥,打草,疏通水渠,甚至去車禍現(xiàn)場打掃衛(wèi)生把血沖刷干凈。
你和我一樣沒干過什么農(nóng)活,不懂得辛苦也不懂得技巧,這些活計算是補課,只是出一些蠻力,但把你折騰得筋骨酸軟一步地獄,劉振奎看著體內(nèi)的魔王第七把刀有些幸災樂禍。
一是需要養(yǎng)一是需要煉,長養(yǎng)慢煉,熬煉溫養(yǎng)。
身體如爐,世界如爐,天地如爐,情心如爐。
心靜如水,心清如水,謙卑如水。
煉魂就是修命,自己不是命但命是自己,自己承載著命,安身立命,把命立起來。上下貫通一線,用眼睛的鉤子鉤起來,抽出它們的丑惡和穢物然后用光明充填,充填也是煉化,剩下一些渣滓歸于清靜海,然后找一缺口隱藏。
它們是小人兒它們是一團煙云它們是羽翼豐滿就要飛去的小鳥,它們的命運里藏著萬代相傳的詛咒。
事急從權,這當然是拖延時間,先要安撫住自己的后院。
識神與之顛倒,被心之情帶走。
此命實有而泡影,使命成為命的命才是前院。
天氣旱而且熱,劉振奎終于被罷了工,另謀出路依然是保安。
熬夜是在所難免的事情,晚上幾乎不能睡白天打不起精神來,他的寫文被迫中斷。從方方面面他也考慮過到底還有沒有必要寫下去,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但從來沒有停止過思考,或者是被牽著思考。
他要給二魔王一個交代,魔王第七護法和魔王第七把刀不管最后合不合體或者有一方死亡,他希望至少有一人繼續(xù)走在路上?;蛘咭粋€故事結(jié)束了,另一個故事剛剛開始。
一個故事結(jié)束,另一個故事開始。
這對我是一件好事情,游蕩的野馬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它想起來的或者它被想起來的,落下去的念頭和消散的煙云像一擊就碎的泡沫,不再夾敘夾議,而是一個不太美好的故事??偸遣惶篮茫@才讓虛無有了些張力,否則日積月累的憐憫會不是憐憫而是郁結(jié)日深的憤怒。
憤怒是沒有交代,或者交代得不夠清楚不夠理解,完全從自己這里出發(fā),發(fā)現(xiàn)自己不夠干凈。針對于自己,怎么理解和交代都是錯的也都是對的,因為依據(jù),哪怕沒有依據(jù)也是依據(jù)。何況還有依據(jù),那就是你怎么怎么樣了。
你太龐大了,你任何的一點都不只是一點,好像也是一點,那要相對于什么來說,如同說,——看見的時候你不在,不看見的時候你總是在?!豢捎^就是局外,是另一個維,不存之存。
不干凈的是自己,這會污染天空。你不美好就沒有什么可以美好,你美好了才有美好。
收縮自己,收縮到火中,這時候另一個自己出現(xiàn)了。
魔王第七把刀已經(jīng)站了起來,長發(fā)披面也長發(fā)如瀑,冷峻的臉上燃燒著火焰,火焰也在他的頭發(fā)和身體上燃燒,火焰沒有在外在上燃燒了他什么,頭發(fā)依然雪白,衣服還是衣服,身體也沒有什么異樣。
不一樣的只是他的心,是意識之心,從古老之處燃燒過來的某種思慮。
有他一部分真心在里面,但又不是他。就好像你到了天空,天空如果有什么東西和情節(jié)出現(xiàn),一定和你有關,就算是一種旁觀和局外,這也是相關。而情節(jié)都是順著自己的意思來的,都在意思里,完全逃不出意思。
但是你會昏睡也會遺忘,或者是失神,只是片片片片刻,你會和你的意思失去聯(lián)系,那些域界和那些時間在其中刀光亂砍,無法連接上,很好的意思就陌生起來。
不要這些堆砌起來的域界和時間,它們阻斷了那些意思的形成,一部分可以挪走,昏睡和遺忘提供了方法,用心來搬運,心是一個統(tǒng)攝。最后剩下的也是這些統(tǒng)攝,像鎖鏈也像人們常提起來的梗,正是它們在從中作梗。
我希望烈火焚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