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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晚鏡傷流景

第二章 初見

臨晚鏡傷流景 熠梵桐浠 3436 2020-02-01 13:18:16

  轉(zhuǎn)眼五個春秋,又是一年落雪時。洛府后院,點點白雪覆蓋地上鋪滿的銀杏葉。一個穿著嫩綠狐皮小襖襦裙的小娃娃興奮的在院里堆雪人,銀玲般的笑聲充斥整個庭院,正是已滿五歲的洛家小姐洛晚鏡。

  “小杏,快幫我把胡蘿卜拿來。”

  “來了來了,小姐”

  安上鼻子,“小杏你看像不像父親大人?”

  小杏摸摸鼻子,看看回廊邊擺著的大少爺?shù)窨痰谋瘢倏纯醋约倚〗阕龅哪樕线€有個坑的歪頭雪人。

  “呵呵…像像…小姐你做的老爺都喜歡。”

  “哈哈哈……”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開心的將歪頭雪人搬到回廊,擺在一堆冰雕的正中間,兩眼放出的機靈勁讓人看了都歡喜。

  洛府圍墻上。

  “小杏,你看馬上那位哥哥好漂亮呀?!甭逋礴R因?qū)偌抑凶钚?,江氏生產(chǎn)時又異常艱難,自生下后就是放養(yǎng)狀態(tài),尤其兩個哥哥在家的時候,簡直將其寵上了天,上樹下河爬墻……只要她想做的,沒有人攔著。這會洛晚鏡又爬上了院子圍墻邊的大樹,坐在樹枝上,兩個小腿一晃一晃。

  “小姐,你可快下來吧。這會少爺們都在前廳等陸老爺和陸公子,可沒人在這樹下接你啊?!?p>  “不用擔(dān)心,這樹我都爬了好幾回了?!?p>  就是爬的多了我才害怕呀,上回爬樹被樹枝刮花了臉,夫人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除去了小姐臉上的疤痕,小杏心里苦。

  王府門外,兩匹馬停了下來。下來個高壯男人和一個小公子。數(shù)九寒冬,兩人確只穿了件薄衫,外加一件披風(fēng),一看就是常年練武之人。管家將二人迎進門。

  “陸兄?!?p>  “洛兄,好久不見,流景,來見過洛叔叔?!?p>  “洛叔叔?!标懥骶敖衲晔畾q。小人兒身高已接近他父親肩膀。跟他爹的膀大腰圓相比,陸流景清秀的面龐絕對是遺傳至其娘親了。

  “好孩子,是叫流景吧,上次見你才八歲,轉(zhuǎn)眼高了這么多。來,快請進?!?p>  洛江洛陽也迎了出來。

  “見過陸伯伯。”

  “流景,自上回山上一別,可有些日子沒見著你了?!?p>  “洛大哥,洛二哥,流景初上山兩位已學(xué)成下山,若不是在山下一見,都不知什么時候能遇上?!痹瓉砺寮覂尚值芎完懥骶熬輲熡谌绶迳剑徊贿^分屬不同堂部。陸流景上山時,洛家兩兄弟已學(xué)成下山。

  “走走,讓他們大人喝茶咱們自個說話去?!?p>  在寧國,不分男孩女孩,有能力的家族,在孩子滿八歲的時候都是要送孩子去學(xué)藝的。寧國因靠近如峰山,國內(nèi)大部分子弟都會拜入其門下。這四大門派不涉國界,不以門派名義參與戰(zhàn)事。所以經(jīng)常出現(xiàn)雖是師兄弟但戰(zhàn)場刀兵相見的情況。如峰山不分年齡學(xué)成之日即可下山。眼看著洛晚鏡滿五歲了,雖然還有三年才會出門拜師,但是聽母親和父親的意思,也是要去如峰山的?,F(xiàn)在如峰山能照料上的就是陸流景了。陸洛兩家是世交。陸家不涉朝堂,洛家老太爺與陸家老太爺相識于微時。洛浦與陸峰又是打小一起搗蛋的交情。兩家的關(guān)系從洛浦一家移居京都后開始淡了一些,但書信往來還是不斷的。

  “陸兄,此次回京是否就常住下了?”丫鬟端來熱茶,陸峰抿了一口。

  “確有這想法,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流景也十歲了,祖業(yè)還是要交至他手上的。”陸家世代經(jīng)商,發(fā)展到陸峰這一代,鋪面已鋪至京都。陸峰雖不常來京都,但在京都還是置了宅子的。陸流景打小對這些商賈之道耳濡目染。陸家除此之外對身手也頗為看重。陸家人也實有武學(xué)天賦,學(xué)著學(xué)著陸峰也學(xué)成了一代大家。

  “對了,你家閨女應(yīng)該也五歲了吧?!?p>  “是呢?!?p>  “想當(dāng)初老太爺還在時,就一直跟我嘟囔要是洛家生個閨女就好了,結(jié)果洛夫人一連生了兩個男娃,我夫人也就生了流景一個。”

  洛浦也想起家里這樁舊事。他們還年幼時,洛浦跟陸峰總是形影不離,兩個老太爺就時常開他們玩笑,當(dāng)初他們可是定了娃娃親的,生男娃女娃就結(jié)親家,結(jié)果生出兩個男娃娃就再無所出,真真太可惜了。

  后來,等他們都成家立業(yè),這件舊事又被兩位老太爺翻了出來??上б贿B三個娃全是男娃,最后老太爺們也就歇了心思。沒想到等兩位老太爺都駕鶴西去后洛家小姐才姍姍來遲。陸峰此次來也是存了試探試探洛浦的心思。如若洛浦還有這個意思,結(jié)親家還是不錯的,如果沒有,反正兩位老太爺都已經(jīng)作古了,也就權(quán)當(dāng)沒發(fā)生過了。

  “陸兄,我們算不算是心有靈犀?!甭迤趾?。

  “算…算…”陸峰開懷大笑,“那真是太好了?!鄙馊吮拘亟缶烷_闊,陸峰更是直來直往的代表。他知道洛浦這么說一定是跟他有一樣的念頭。

  “尊夫人的意思如何?”

  “我出門的時候他娘可說了,要是沒辦成就別回家了。想不到老太爺們的愿望終于是可以實現(xiàn)了。定親之日,我定辦的風(fēng)風(fēng)光光,絕不輸于那皇城世家?!?p>  洛浦其實對這樁婚事,特別是結(jié)親之人是極其滿意的。不說陸家長輩,就是陸家那小子陸流景也是看著長大的,真真是個習(xí)武的好苗子,再加上陸家殷實,晚鏡下輩子肯定是衣食無憂了。唯一顧慮的是這兩個小孩長大了能否接納彼此,互相呵護。不過以后的事誰說的清呢,陸家總歸是不錯的人家。

  “好?!甭迤忠慌淖雷?,“既然我們心意相通,這件親事就這么定了?!?p>  “來,喝茶喝茶…”心情愉悅的兩人似完成了一件極重大的事,就差跑到兩位老太爺墳前告訴他們,他們的愿望終于要實現(xiàn)了。

  洛晚鏡和陸流景沒想到兩個人的命運就這么被綁在了一起。

  洛府后院,喝完茶吃完茶點的洛江洛陽帶著陸流景消食。行至后院,陸流景一眼就看到廊下擺放的各色冰雕??兹?,魚,花,寶劍…栩栩逼真。唯一不和諧的,當(dāng)屬正中間擺放的那個歪頭雪人。

  嗤…陸流景低笑出聲。

  洛家二少聽到陸流景的聲音也轉(zhuǎn)過頭來,一看均大笑起來。

  “陸兄,慚愧慚愧,這定是舍妹的大作了?!?p>  “令妹才五歲,未來可期。”陸流景忙為自己的失禮陪笑。

  “你們笑什么?”躲在廂房原本打算嚇一嚇兩位哥哥的洛晚鏡聽見他們的笑聲這可不答應(yīng)了。

  洛家兩位哥哥突然有些頭疼。

  “境兒,無,大哥這是笑…呃…呃…笑樹上的麻雀,都這么凍了還不懂得回窩里去?!甭逋礴R往樹上看,皚皚白雪,可哪里有麻雀,又看向她二哥。

  “那二哥你呢?”

  “二哥是笑…呃…剛陸兄講了一個天大好笑的笑話,呃…但不適合女孩子聽?!北苊馑@個親愛的妹妹真去問人家什么笑話這么好聽,洛陽趕緊補充。

  洛家兩兄弟對這個妹妹可是又愛又恨的。這可是洛家三男最最松軟的那根肋骨了。也因此洛晚鏡自小就被教養(yǎng)的特別不服輸。只要哪點比輸了兩位哥哥,洛家兩兄弟絕對討不得好。又不能放水讓妹妹贏,因為如果被妹妹發(fā)現(xiàn),那下慘簡直比讓他們上戰(zhàn)場還悲催,用他們的話,洛晚鏡的眼淚可以把洛府給淹了。記得有一次娘說了一句晚鏡吃飯?zhí)?,洛家二郎被妹妹逼著來了次進食比賽,他們控制進食速度,在妹妹吃完最后一口才敢吞下剩余的飯,可每次洛晚鏡都覺得哥哥們在放水,沒有好好比。洛家二郎被洛晚鏡的眼淚逼著足足比了五次。最后三個娃自己把自己比吐了才被江氏勸止。要知道他們可比洛晚鏡大上十歲,再怎么比也不可能輸了。自此以后,只要洛晚鏡要比賽,他們倆就集體開溜,借口一個找的比一個溜。能哄則哄,不能哄那就騙。完全不了解情況的陸流景,當(dāng)然就沒有這種覺悟了。

  洛晚鏡將視線轉(zhuǎn)向陸流景,才注意到現(xiàn)場還有第三人。洛晚鏡開心道,“啊…剛才馬上的漂亮…。”話還沒說完趕緊捂上嘴。不行,爬樹他們沒在身邊又要被念了。

  “你剛才笑什么?”洛晚鏡冷下臉來,迅速轉(zhuǎn)移話題。

  “陸某…”陸流景看著這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小丫頭,第一次覺得有些無力。

  “晚鏡,這位是陸伯伯家的公子,你應(yīng)該喚一聲陸哥哥?!?p>  “陸哥哥…”聽到突然軟糯下來的聲音,再看向眉目含笑,璀璨的一張臉。不知道為什么陸流景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準(zhǔn),有時候男的第六感也準(zhǔn)的可怕??粗媲胺诺囊粋€已不成形的大冰塊,手里的雕刻工具,還有對面那個只看到烏黑的頭頂,正埋頭苦干的小娃娃,陸流景不斷的在心里嘆氣。怎么會被個小丫頭逼至如此。洛家兩兄弟都是怎么生活過來的。小娃娃還出了個刁鉆的題目,雕一個女娃的鞋。對陸流景來說,長這么大,他唯一看過的就是她娘親的鞋了。女娃娃的鞋,那是什么樣子,難不成掀開洛晚鏡的裙子看看??粗逋礴R身邊的兩個哥哥,還是絕了這個念頭。而且真的雕出來了也顯得很不穩(wěn)重,一個女娃娃的鞋,光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局還是認輸吧。但想到剛才洛江提醒他不能表現(xiàn)出那么容易的輸。天知道難的輸是怎么個輸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破壞一塊塊冰塊,能找到的借口就是武功不好,把握不好力度。在破壞了第二十塊冰塊,洛府下人稟報府內(nèi)再沒有現(xiàn)成的冰塊后,陸流景在心里長舒口氣。洛江洛陽同情地看著陸流景。對不起了陸兄,這是親妹。而這次比賽也在陸流景什么都沒雕出來的情況下定出了勝負。

  洛晚鏡捧著自己雕出來的鞋,其實也不能稱之為鞋了,只是一個鞋的樣子,坑坑洼洼,沒有一點光滑的線條,也就能看出個外形來。可她卻開心極了。兩眼彎彎,笑意直達心底。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陸流景一直記得這個笑臉,那是個能溫暖人心的笑。除此他也注意上了那雙小手,青蔥玉手就是這樣的吧,左手手背有一顆紅痣,因為雕刻冰塊,兩手已通紅而不自知。

  他不曾想他家父親已為他預(yù)訂了這么個小人兒。如果這會他知道,不知是喜悅多一些還是擔(dān)憂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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