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洛晚鏡坐在客棧的屋頂上,拿著酒壺獨(dú)自飲酒。月色很白,灑在她的臉上,靜逸而美好,已經(jīng)有半年不曾回家看看父親了。這次從株山回來,一定要回去看看。
瓦片上傳來稀疏的腳步聲。
“林顯,你說這世上那么多傳說有多少是真的?”平時(shí)盛氣凌人的洛晚鏡此時(shí)難得流露出了小女孩該有的柔軟。
師傅給的解毒藥方,好幾味藥從來沒有現(xiàn)于人世,只在書里的傳說中。原本她覺得只要自己夠勤奮,一定能讓父親蘇醒。山門那幾年,她翻爛了所有醫(yī)書,越翻感覺希望越是渺茫,書中的記載實(shí)在是太少了。要知道如峰山的藏書已經(jīng)夠豐富了都不能找到答案。
師傅安慰她書中沒有不代表民間沒有,所以她每到一個(gè)地方必定會(huì)到人群多的地方聽那些故事,期待能獲得一些線索。
感覺有人輕輕在她身邊坐下,她遞過手里的酒,身邊的人拿起酒壺飲了一口,才慢慢道,“世上既然有傳說流傳下來,即使現(xiàn)在沒有,很久以前定是有的,只是歷史的車輪駛過,或許都把它們埋藏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洛晚鏡轉(zhuǎn)過身,對上了陸流景漆黑的眼眸。
“還好你沒學(xué)功夫,要學(xué)了這城門都擋不住你了?!?p> 洛晚鏡知道陸流景是在調(diào)侃她。
“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跟我定親,倒是耽誤了你跟你的表妹了。”洛晚鏡像只小刺猬豎起身上的刺。
陸流景想起那日去救魏梓琴,失笑出聲?!拌髑購男∈Я烁赣H,我母親疼惜她,一年中有近半的日子,她都是在我母親身邊陪著的?!辈恢罏槭裁矗拖敫f清楚,“你是吃醋了么?”
“才怪。”洛晚鏡起身欲走。
陸流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抬頭對著她。
“我們聊聊?!?p> 洛晚鏡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huì)聽他的,可能是不想錯(cuò)過這美麗的月光,也可能是不想浪費(fèi)了這壺美酒。重新坐下,搶過他手里的酒。
兩個(gè)人一人一口,對著月光,寧靜而美好。誰都沒說話,就這么靜靜的看時(shí)光流逝。
月上中天,一壺酒慢慢被喝了個(gè)干凈。洛晚鏡起身,陸流景的陪伴沒有給她什么壓迫感,兩個(gè)人像久違的老友,不用說話,只是靜靜的,靜靜的感受這難得的月光。
“等等?!标懥骶罢酒鹕恚斑@個(gè)給你。”
陸流景遞給洛晚鏡一個(gè)木盒。洛晚鏡打開,赫然是今日在黑市盲拍的手鐲。
“我不要?!?p> “如果不要就扔了吧。沒別的意思,只是我留著也無用?!标懥骶安坏嚷逋礴R回答越過洛晚鏡先走了。洛晚鏡沒有察覺到陸流景剛抓著木盒的手出了一絲絲的汗。
反正也才花了一百兩,扔了怪可惜了。洛晚鏡收起木盒,這是除了父母哥哥外第一次有人送她東西。洛晚鏡很久以后才知道其實(shí)這并不是普通的玉鐲。
第二日。
“洛小姐你要出去?。啃枰獋滠嚸??”店小二問。
“不用,我去街上走走?!甭逋礴R今天沒帶上林顯。天微微有些下雨。洛晚鏡一手打著雨傘,一手提著給林顯買的狐裘。
今天去找個(gè)裁縫店把這皮做成披肩。順便上街看看能不能買到白色的狐裘。還沒入冬,好的狐裘不好找,昨天去黑市也沒買上。
告別裁縫店,洛晚鏡轉(zhuǎn)身進(jìn)了一家香料鋪。這日還早,香料鋪里的人不多。店家將洛晚鏡引到二樓,好的香料都在樓上。洛晚鏡覺得無緣無故收了陸流景的手鐲不太好,陸家世代經(jīng)商,看陸流景近日忙碌的樣子,估計(jì)煩心事不少,她想制個(gè)寧神香給他。
樓上有兩女子在選香料。洛晚鏡剛轉(zhuǎn)上二樓,看見樓上兩人轉(zhuǎn)身想走。
“等等?!逼渲幸蝗碎_口道,正是陸流景表妹魏梓琴,想到當(dāng)初兩人結(jié)的梁子,洛晚鏡有些頭疼,陸家這表妹,不是好相與的,明顯可以看出她對陸流景有些不一樣的情愫。
“陸家妹妹。”洛晚鏡轉(zhuǎn)身打了個(gè)招呼。
魏梓琴覺得很委屈,那天她教訓(xùn)洛晚鏡居然莫名其妙被劈暈了。雖然表哥第二日給她賠罪了,她也原諒他了,但這洛晚鏡不能原諒。
她去京都找姨媽也就是陸流景母親告狀,可是姨媽聽了后,居然告訴她洛晚鏡是陸流景的未婚妻。魏梓琴覺得天都塌了。從小到大她一直覺得表哥是會(huì)娶她的,總有一天她能當(dāng)上陸夫人。
她在姨媽面前哭了好幾天。陸流景母親看著從小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娃娃,雖然心疼卻又不能做什么事。為了讓她死心,陸流景母親提出,只要她能讓陸流景娶了她,她就什么都不管了。
后來,家里的一個(gè)丫頭給她遞消息,說洛晚鏡這些天都在安陽城,她緊趕慢趕,昨日入夜終于從京都回了城。到現(xiàn)在她還沒見到表哥一面,也不知去了哪里。
今天碰到這洛晚鏡,要好好出出這些天的氣。
“洛姐姐,這是來買香料?”
“隨便看看。”
“洛姐姐要不要試試這牡丹香?”魏梓琴摩挲著手里的香料盒,話雖說著,卻一點(diǎn)沒打算讓洛晚鏡看看。“這牡丹最是雍容華貴,香氣濃郁倒是挺適合洛姑娘的…不過…聞久了也挺膩的?!?p> 說完放下手中的香料,又拿起旁邊一盒。“表哥最喜歡的還是這梅花香,表哥曾說梅花香自苦寒來,這梅花的香味雖淡,倒是最耐聞?!闭f完轉(zhuǎn)頭對洛晚鏡。
“洛姐姐,你說是也不是?”
“陸妹妹真是個(gè)高雅之人,想來陸公子是極歡喜的?!蔽鸿髑俾犃寺冻隽诵θ荩逋礴R不緩不慢平靜的道,“梅花雖好,確不如這牡丹大氣,要不怎么稱之為國花呢?…陸妹妹若覺得這牡丹不配,不若去跟當(dāng)今圣上理論理論,想必圣上聽了陸妹妹的話能換換想法。”
“你…”魏梓琴長這么大,沒在嘴皮子上輸過,洛晚鏡出現(xiàn)后,一切都變了。
“陸妹妹若無事,我就先告辭了。”說完洛晚鏡下了樓。
魏梓琴氣的直跺腳,將桌上的香料掃了一地。
“小姐別氣,小心氣壞了身子。”丫鬟小心安慰。
洛晚鏡,我一定讓你好看…魏梓琴在心里發(fā)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