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南一邊走一邊想著自己留在大王寨的那些人,如果自己半個月,甚至幾個月不回去的話,他們會不會生亂。
以周廣孝和白丙山兩人的才干和魄力,恐怕還統(tǒng)領不了那么多人,只能暫時穩(wěn)定局面,最多一年,時間一長就不好說了。
另外,如果自己一時回不去,祝榮和謝海龍定然要造反,不聽總寨號令。
到時候回來,還要去收服他們,恐怕又要費一番周折。
他正這樣想著,忽見雪叢之中,白影連閃,宗南剛覺得有些詫異,跟著一只只全身雪白的狐貍從雪叢中竄了出來。
宗南望去,竟有一二百只的樣子,圍成一個圈子,簇擁著一輛馬車。馬車小巧精致,布簾上繡著彩鳳翱翔的畫面,外面掛著珠簾,在白雪的映照之下,閃閃發(fā)光。
車身周圍,還插著許多風車,走動起來,風車飛轉,看起來十分的賞心悅目。
車前面,駕著兩匹高頭大馬,遍身純白,看起來神駿非常。
一位身材瘦小的干癟老頭,滿頭白發(fā),尖尖的下頦,雙眼炯炯有神,盤腿坐在車轅上,滿臉溺愛的神情,看著胡月娥。
“公主,老奴接你回去。”
“公主!”
宗南嚇了一跳。原來胡月娥竟是狐族的公主,這就讓他頓時明白了,為什么她要一人肩挑大任,要去熊族去冒險了。
“白叔辛苦了!”胡月娥含笑回答。
一二百只小狐貍圍在周圍,“啊啊”直叫,好像一個個移動的雪球,跑到胡月娥面前,在她身上不住的摩挲,顯得十分的親熱。
胡月娥跟他們逗弄了一會,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這才回頭對宗南道:“走吧,上車?!?p> 說著彎腰抖了抖身子,將身上的積雪抖落,活脫一只小狐貍的樣子,但見她當先拉起車簾,鉆進馬車里去了。
宗南沖那一群小狐貍作了個鬼臉,小狐貍們個個露出鄙夷之色,對著他“啊啊”一陣亂叫。
宗南哈哈大笑,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跟著鉆進馬車,但見胡月娥身材嬌小,坐在車廂的一角,腳下鋪著厚厚的毛毯,在她身旁,正好留下一人的座位。
本來,這車廂小的可憐,原本就是一個人的專車,但因為胡月娥身形嬌小的緣故,將大半的位置,都讓給了宗南,所以現(xiàn)在,也就僅僅能容下兩人。
外面風雪交加,寒氣逼人,如今剛一鉆進車廂,頓時一股暖洋洋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倍感舒適。
更有一種似麝似蘭的香氣傳進鼻息,讓人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這就像一個流落街頭的乞丐,受慣了風餐露宿,猛一下讓他進入富麗堂皇的宮殿,豈能沒有從地獄進入天堂的感覺。
如今的宗南,正是如此。
看到宗南進來,胡月娥羞澀一笑,指了指身旁的座位。意思已經很明顯的了。
宗南無處落腳,只好尷尬一笑,一屁股坐在軟綿綿的坐墊上。
這下子,整個車廂都是一晃,跟著傳來車輪碾壓雪地的吱吱之聲,胡月娥被宗南身子一擠,又向后縮了縮,一副受驚小鳥的樣子。
宗南再度尷尬,咧嘴一笑,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更何況,在如此狹小的空間之內,就算想要有什么動作,也辦不到。
“好了,可以走了吧?”胡月娥眼中含笑,對宗南說道。
宗南點了點頭,這才發(fā)現(xiàn),這車頂還是有點低,自己稍微想要活動一下身子,就能碰到頭,無奈只好老老實實的坐著。
“啟程!”
胡月娥向著車外,嬌聲吩咐。
車轅上坐著的那位白叔,一聲吆喝,打馬便走。
兩匹馬嘶鳴一聲,四蹄翻飛,拉起車子便跑,果然速度飛快,在雪地上留下兩條長長的車痕。
一百多只小狐貍,“啊啊”聲中,跟在馬車的周圍,同樣奔跑得飛快,遠遠看去,就像一團白云托著馬車奔行一般。
宗南坐在車中,但覺車行飛快,而且車身平穩(wěn),竟然沒有絲毫顛簸之感,就像騰云駕霧一般,不由暗暗稱奇。
半晌問道:“胡夫人……”
剛叫出三個字,但見胡月娥向他狠狠白了一眼,本來將要出口的話,也不由得縮了回去。
“怎么口口聲聲,老是叫我胡夫人,人家又不老,而且我……我還是個姑娘家……”胡月娥滿臉的不高興,說到此處,甚至還故意挺了挺那凸起的高聳之地。
宗南頓時啞口無言,半天沒反應過來,過了好大一會,這才道:“好吧,胡姑娘,請問以咱們現(xiàn)在的行進速度,大概多久能到達稷山。
他已經隱隱的感到,三萬里的路程,如果照現(xiàn)在的速度,大概不需要多久,就能到達。
“快則六天,慢則七天,準能到達稷山。”胡月娥語氣肯定的回答。
宗南倒抽一口涼氣,這速度,一天將近一萬里,當真是不得了!行進中宗南掀起車簾,往外看去。但見車窗外因為速度的原因,外面景物模糊,根本看不出窗外景致。
一股冷風從外面吹進來,讓人忍不住機伶伶打了一個寒戰(zhàn)。
趕忙放下車簾,頓時車里車外,仿佛兩個世界。
宗南回頭,看到卷縮在一旁的胡月娥,動也不動,雙眼沒有了那種勾魂奪魄的魅力,紗巾下的臉龐,似乎也是異常的蒼白。
“你怎么了?”宗南一驚,趕忙問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身子發(fā)寒,難受的很。”胡月娥呻吟一聲道。
宗南趕忙伸出右手,在她額頭上試了一下,但覺她額頭發(fā)燙,明顯是受了風寒之相。
“你應該是受了風寒,可有藥嗎?”
“胡月娥搖了搖頭,將頭靠在宗南的肩膀之上,虛弱道:“沒有,我睡一會就好了?!?p> 說完不再吭聲,鼻息均勻,吐氣如蘭,噴到宗南的衣領里,癢癢的……
看她已經睡去,宗南也不覺困意大增,不知不覺之中,自己也雙眼交戰(zhàn),最后終于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宗南還做了一個夢,夢里黑丫頭一直在向他招手,要他回去,他使勁搖頭,大聲告訴黑丫頭,自己還沒有實現(xiàn)抱負,總有一天會回去的。
當他幽幽醒來轉,但覺懷中溫香滿懷,低頭一看,只見胡月娥躺在自己懷里,睡得正香。
宗南面色一紅,剛想扶她起來,又怕把她吵醒了,到時候相對而視,難免尷尬。
要知道,現(xiàn)在的宗南,已經是一個近十六歲的少年了,每天跟那些江湖草莽在一起,漸漸的已經懂得了一些男女之事。
如今自己懷中,抱著一個美貌嬌娘,怎不怦然心動,忍不住低頭,想要揭開胡月娥臉上輕紗,看看她的容貌到底如何。
但剛有這個念頭,卻瞿然驚醒,心道自己堂堂的大丈夫,豈能趁人家睡覺的時候,偷看人家的面容,豈非成了小人的行徑。
況且,胡月娥既然一直遮掩面容,必定有她的道理,要不就是美若天仙,怕人覬覦,要不就是臉上有什么瑕疵,不想讓人笑話,但不管如何,在沒有得到她的允可之前,自己可千萬不能偷看。
不然的話,我現(xiàn)在堂堂一個四山總寨首,傳了出去,豈不讓人笑掉了大牙。
他心中正天人交戰(zhàn),忽見胡月娥頭發(fā)輕輕一動,終于還是醒了過來。宗南趕忙正襟危坐,顯示出坐懷不亂,謙謙君子的樣子,還輕輕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