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歡迎來到茜茜之家”
美玉般的柔夷輕輕撫摸到覆蓋在稻草上的那一層“畫”。
稍微有些不平之處,象征著這幅“畫”上的面孔,曾經(jīng)是真實的存在。
林艾仔細的看著那張畫上的臉,越看越覺得熟悉。
“江小寒......”那是他在槐陰大學的同學,沒說過幾句話,但是有一些印象。
在槐陰大學事件之后,同樣加入了《陽神計劃》,沒想到此時犧牲在了這里。
畫上的眼睛似乎想要流淚,想要眨眼,但畫就是畫,畫上的面孔是不能活動的面孔。
畫上的面孔,是比面癱,更加僵硬的面孔。
銀灰色巨人面孔上的兩點紅芒閃爍,那是林艾在通過它的眼睛去觀察一些事情。
去——“看見”。
他也真的看見了,看見了這片已經(jīng)沒有水稻的稻田上,這具孤零零的稻草人臉上不斷滴落的淚水。
它并非是在笑著,絕不像那幅莫名的畫上那張開心的面孔。
似乎也注意到了林艾的目光,那張半虛半實的面孔上,嘴巴開開闔闔,仿佛在說些什么。
銀灰色的巨人舉起劍,它的身高高達八米多,劍長四米多。
四米多的大劍逆著空氣劈下,掀起的風甚至足以令人的皮膚感到疼痛。
稻草人被劈成兩半,而在陽神投影的視角里,那張半虛半實的面孔,最后的一秒鐘,雖然沒有笑,但也不再哭了。
林艾在原地站了幾秒鐘,揮了揮手,陽神投影消散。
如芒刺在背的目光又一次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危險的含義簡直要變成石塊砸落在地。
這一次林艾并不準備逃避。
風漸漸起了,風漸漸急了。
無形的劍氣在他的周身卷起龍卷,然后瞬間爆發(fā),朝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當狂風平息,鄉(xiāng)間的小路旁邊,除了干干凈凈的一畝畝田地,已經(jīng)什么都不剩下。
充滿危險的目光,自然也再沒有辦法落到誰的身上。
走了幾步,再次回到鄉(xiāng)間的小路上。
微風吹過,林艾心有靈犀的回頭看去,身后的迷霧竟然已經(jīng)散的一干二凈。
詭鎮(zhèn)的出口擺在那里,似乎在明示它送客的意圖。
“呵?!陛p蔑的一笑,林艾揮了揮手,“華山”劍乖巧的飛回他的袖子里。
他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根本沒再看那所謂出口一眼。
............
身后的稻草人大軍,停了下來,不敢前進,也不敢后退。
張追感覺到,它們好像在恐懼著什么。
并且恐懼著的事物并不僅僅只有一個,而是起碼有兩個。
一個在它們的前方,或者說是在張追站著的地方的更前方。
還有一個在后方,在剛剛的某一瞬間,張追感受到一陣大風吹過,或許跟那個有關系。
在稻草人后方到底有著什么令他們恐懼的東西,張追不得而知。
但在稻草人的前方,什么樣的存在能夠使得它們恐懼,張追卻隱隱有了猜測。
那是擺在他面前的一幢小洋房式的旅館,旅館的牌子上寫著四個大字——“茜茜之家”。
或許,這間旅館里有著什么東西,令稻草人們感到恐懼?
張追的腳步停在這里,他不可能后退,但同樣也在猶豫,猶豫著是否要前進。
稻草人在緩緩的逼近,哪怕速度很慢,但的確是在逼近著。
它們似乎也在試探著前方那位恐怖的存在,其底線到底在哪兒。
時間在僵持中一分一秒的過去,距離張追最近的那只稻草人,伸出的手臂幾乎快要摸到他的臀部。
張追咬了咬牙,他的確不敢再前進了。
于是轉身,朝著距離他最近的那一只稻草人揮動了他的武器——一根兩米長的鐵棍。
這是他之前在某次任務中繳獲的,曾經(jīng)寄托著一只鐵棍兇鬼,殺死了至少十三個人的大兇之器。
在經(jīng)過一番祭煉和洗禮之后,成為了他的法器,擁有著對詭異極大的殺傷力。
鐵棍揮舞,直砸向稻草人的頭顱。
毫無阻礙的通過,稻草人的腦袋在鐵棒的軌跡之下宛如脆弱的餅干一樣被砸碎成一根根稻草,然后被微風吹向地面。
“這......這么簡單?”張追有些驚異,他之前被稻草人的數(shù)量嚇到了,再加上迷霧隔絕了他的感知,使得他難以判斷稻草人的真實實力。
故而一直高估了自己的對手,以至于被追的到處跑。
如今看來,這些稻草人數(shù)量雖然多,但也并沒有什么強大之處,只要小心一些,自己應該不難將它們解決掉。
張追的嘴角掛上自信的笑容。
“??!”然而這笑容還沒掛上一秒,劇痛便從他的腦袋上傳遍了全身。
仿佛被人用鐵棍狠狠的敲在了太陽穴上,張追的大腦整個陷入了半休克的狀態(tài)。
所幸有靈力的護持,才勉強維持住了九分之一的清醒。
迷迷糊糊之間看到那群稻草人又逼近了幾分,危機感襲滿了全身,冷汗從發(fā)鬢落下。
踉踉蹌蹌的后退幾步,不自覺的又朝著“茜茜之家”的方向靠近了。
或許是源自靈覺的感知,面對數(shù)量上多到令人恐懼的稻草人軍團,張追才會不自覺的朝著腦海里唯一可以求生之地靠近。
不知不覺已經(jīng)來到了“茜茜之家”的門口。
張追勉強著自己抬起頭,仔細觀察著眼前的景象。
那是大概有兩三層樣子的小洋房樣式的旅館,房子的外壁上掛著一些灰色的痕跡,寫著“茜茜之家”的牌匾也有些老舊積灰,顯示著它已經(jīng)有不少歷史了。
配合著外界的綿綿細雨,這樣的場景,在一些恐怖故事之中幾乎就暗示著死地。
然而張追沒有多考慮,他現(xiàn)在也沒有考慮的能力和余地。
只能拖著完全昏沉的腦袋,晃晃悠悠的闖入這間必然隱藏著危險的旅館之中。
昏迷前,他好像看到了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伏案在服務臺前,正打著瞌睡,沉浸在半夢半醒的美妙境地。
“歡迎來到茜茜之家~”
大廳里似乎只有兩個并不清醒的人,不知道是誰發(fā)出的歡迎聲。
而在這一聲歡迎之后,一切,就又歸于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