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的雨珠仍不斷飛落,蒼莽的天空卻仍未放晴,驟雨讓瑪瑙河水上漲飛快,水流也變得越發(fā)湍急,白色龍卷呼嘯著從眼前流過,卷起無數(shù)朵浸染了血色的浪花。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著數(shù)具冰冷的尸體。慘烈的廝殺已經(jīng)結(jié)束,雨勢雖已減小,視野內(nèi)卻仍舊一片朦朧。
墨羽癱倒在一旁劇烈地喘息著,剛才那一戰(zhàn)他已經(jīng)傾盡全力,榨干了最后一絲星力才將對方斬殺。這羅德的實力當屬和馬丁同一級別,只可惜這兩人死得太快,最終也沒有吐露半點信息。
布蘭他們打掃著最后的戰(zhàn)場,雖然他們出其不意的攻擊打亂了銀蛇黨眾的陣腳,然而這些人畢竟都是高手,混戰(zhàn)之中薔薇騎士們也付出了十分慘重的代價。大部份的騎士都已或多或少地受傷,還有一人被敵人刺穿了喉嚨不幸陣亡,正是那位出身貧寒的年輕騎士凱瑞。
一根折斷的長槍刺入了這孩子的咽喉,將他整個人頂起,直到身后之人扶住他飛來的身軀才沒有倒下。汩汩鮮血順著他的脈搏往外流淌,染紅他那身嶄新的亮銀騎士甲,雖然出身于地位卑微的家族,但直到最后一刻他仍然高舉著象征家族的騎士紋章。
布蘭等人在蒼白的暮光中將凱瑞圍在當中為他做最后的送別,他們將凱瑞的騎士劍雙手握緊豎于胸前,默默地為他祈禱著。這孩子自小就已失去了親人,獨自一人刻苦努力著,直到國王正式將他晉封為騎士。他將騎士團當作自己的家,而布蘭等人則是他唯一的戰(zhàn)友和親人。沒想到這正值青春年少的美好年紀,卻不幸魂斷命喪,實在是讓人惋惜不已。
按照羅曼蒂斯王國的習俗,所有戰(zhàn)歿的勇士都會被處以水葬,肉身隨水流逝,而他們的靈魂也將會隨著波浪飄往英靈的殿堂。眾人將凱瑞的尸體放置在一排小竹筏上,在水波的蕩漾下看著他緩緩離開人們的視野,以完成對他的最后告別。
墨羽十分難受,為了自己的復仇而讓年輕的生命就此消散,他內(nèi)心十分地愧疚??粗货r血染紅的地面,他幽幽長嘆一聲,復仇的同時卻也在不斷地種下罪孽,這樣真的好嗎?
?。骸霸趺矗€在為凱瑞祈禱嗎?”布蘭來到他的身邊,輕拍他的肩膀道,“人死不能復生,只有讓自己不斷強大,才能避免悲劇的發(fā)生。凱瑞的本職就是為國家奉獻自己的生命,他雖然走了但是卻挽救了更多的人,經(jīng)此一戰(zhàn)我想銀蛇黨徒們再也不會像以前那般囂張,隨處殺人了?!?p> 經(jīng)過此役,羅德所帶來的大批銀蛇精銳之中有二十幾人被殺、十幾人負傷,幾乎近半的高手折損于此,想來短時間內(nèi)已無法再對墨羽等人構(gòu)成任何威脅了。
墨羽點了點頭,他知道布蘭是在安慰他,可是現(xiàn)在最傷心的估計就是布蘭自己了,自從凱瑞進入騎士團后便是整日跟隨在他的身旁,他待布蘭猶如生父,兩人之間的感情已經(jīng)融洽道無需言語便能夠心領(lǐng)神會的地步。凱瑞的離世無疑將會給布蘭的心理以沉重的打擊,可是這種沉重的痛苦布蘭卻一直深埋心底,這不得不讓墨羽深感佩服。
在眾人匆匆告別凱瑞的遺體之后,他們又重新踏上去往南境的旅程。然而在眾人打掃戰(zhàn)場的過程中墨羽卻意外地從羅德的尸體上搜出一封信件,這封信件雖仍打著油蠟,卻已被大雨淋濕得無法辨認,污損的墨跡將紙面弄得一片模糊,只能依稀地辨別出少許的一些字跡。
布蘭湊過身來,他緊捂著自己的傷口,神色也顯得很萎靡,“信里都說了些什么?”他問。
墨羽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說,然而眉頭卻已緊緊皺起。他恨恨地將書信球成一個紙團扔在地上,眼中的仇恨與憤怒卻是有目共睹。
?。骸霸撍赖?!”墨羽一拳砸在身旁的巖壁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骸霸趺戳耍俊辈继m很奇怪,這封殘缺不全的信中究竟寫了些什么值得墨羽如此生氣。
:“沒什么,銀蛇黨似乎也已經(jīng)摻和到南境這一攤亂局之中。布蘭大哥,看來我們抓緊時間了?!?p> .......
由于船只在先前的戰(zhàn)斗中被完全焚毀,眾人又不得不重新制造了兩條小船,當他們重新踏上征程時,天空已是云開霧散、雨收天晴。
經(jīng)此血戰(zhàn),大部分蒼薔薇騎士們都已身負傷痛,就連墨羽也感覺到胸口隱隱作痛,他舊傷初愈、卻又添新傷,看來這些銀蛇黨人是真的要將他追殺到至死方休!
雨后山谷里的空氣格外清新,山坳中吹襲而來的暖風將人們身上的血腥殺氣拭去,帶著山野間的百草芬芳迎面撲來,峽內(nèi)各類植物應(yīng)有盡有,百草叢生,森森古木與低矮灌林相間,藤蔓纏繞。懸崖古柏倒垂,深谷苔花吐蕊,林中鳥鳴山幽,各類動物常出沒其間。
眼下距離他們最終的目的地八峰山已相距不遠,這一路上他們歷經(jīng)重重艱險太到達這里,終于可以平靜地享受一番南境濕地雨林所帶來的另一番風情了。
在將受傷的隊員安頓好后,弗瑞王子來到墨羽的身邊。剛才的戰(zhàn)斗讓他記憶猶新,直到現(xiàn)在仍然心有余悸。
?。骸拔覐奈聪脒^一場戰(zhàn)斗竟然會殘酷到如此地步,那鮮血噴濺的畫面簡直讓人難以忍受?!备ト疸氐溃谝淮慰匆娺@番血腥的畫面也難怪會惶恐不安。
墨羽答道:“殿下,這僅僅只是我們南征路上的一個小插曲罷了,更為嚴酷的事情還在的前方等著我們。戰(zhàn)爭的慘烈程度可要比這還要血腥百倍,因此我們必須要盡快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才能讓生靈免遭涂炭?!?p> 弗瑞點了點頭道:“羽兄,多謝你的指點。想當初我父王叱咤風云、所向披靡,一統(tǒng)羅曼山河那是何等的偉業(yè),可是現(xiàn)在的我卻不及他的一半。墨羽,羽兄就讓我們一起攜手平叛,剿滅亂軍,還南境一片安寧祥和的環(huán)境吧?!?p> 弗瑞畢竟久處深宮,雖然不及他那兩個兄弟,但是這籠絡(luò)人心之術(shù)也是深諳其道,眼見此前的對峙中墨羽有如神助,弗瑞也是驚嘆不已,此番便開始拉攏起來。
不過墨羽可沒看出對方的算計,在他的眼中弗瑞王子雖然平庸了些但是卻并不懦弱,南境困難重重,他既然有勇氣接下國王陛下的重托,自然比那些站在他人背后操縱的人更為勇敢,這讓墨羽還是十分敬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