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洗髓伐筋
日暮西山,殘陽如血,登高望遠,更顯蒼涼。
古人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以,人間態(tài)勢,白晝忙碌,而黑夜寂靜。
然而,仙凡有別,修行之人則不同。日出日落,天地陰陽交替之際,雖混沌兇險,但天地靈氣卻浩浩湯湯,正是修煉最佳之時。
方朔來到屋外,站在孤山頂峰,眼前所見,天地遼闊。而此時,若站在遠處眺望孤山,在天地之間,便是連孤山亦顯得十分渺小。
“老何,修行之人所求之事,無非是超越天地。可即便道法再深,還是無時無刻要受制于天,得助于地。你今后要牢記,天地人三者之間的聯(lián)系,人是要依存于天地的?!狈剿犯锌馈?p> 何顏不解,走上前,插著腰道:“我只想請教你如何引動天地靈氣顯照《神武煉真》,你這卻是在說什么呢。天地大道?扯那么遠干什么?!?p> 方朔道:“天意難測,有感而發(fā)罷了,你要記住我說的話?!?p> 何顏道:“哎呀,行了,行了,我記住了。你呀,還是趕緊教我怎么去引動天地靈氣吧?!?p> 方朔道:“不急,一會兒再教不遲。你先洗髓伐筋,成了周天再說。聽清楚了,此刻,你只需仔細感受天地變化,便可察覺靈氣沉降的變動。撫動似風,輕柔如雪,縹緲同霧,天地靈氣既捉不住,也摸不著,只有靠靈氣才能帶動靈氣。只要守住心神,平穩(wěn)呼吸,你體內(nèi)的靈氣自然會引動你周身的天地靈氣聚集。所謂,積水成淵,蛟龍生焉。你血脈經(jīng)絡已通,靈氣便會如游龍出海,順著全身的經(jīng)脈循環(huán)不息,一循環(huán)為一周天,從此自成乾坤?!?p> 何顏按方朔的話,站直身子,靜靜地吸納天地靈氣。由于先前點通經(jīng)脈后,何顏已然感受天地靈氣,這次不過是把走過的路再走一遍,簡單的很。不到一個時辰,何顏就感到胸口暖意遍布全身。暖洋洋的,就好比冬天冷得厲害,自己躺在院子里的長椅上曬太陽,舒服得叫人直打瞌睡。
好像是睡著了,過了半晌,何顏一個激靈醒來,回過神兒后,欣喜道:“老方,成了?!?p> “哈哈哈,恭喜恭喜,老何,你如今已成靈軀仙竅,再也不是肉體凡胎了?!狈剿焚R道。
“真的?那太好了!哎,我這身子和先前有什么不一樣的?”何顏樂著問道。
“可還記得,你去年夏天,非要到樹上去掏鳥窩,結(jié)果摔下來,把右腿摔斷了,怕伯父和伯母擔心,不敢回家,求我給你接骨嗎?”方朔反問。
“記得,記得,也不知是什么鳥,夏天吵得人頭疼。我那時候疼死了,幸好你一下就給我治好了?!焙晤伌鸬?。
“我讓你在家休息三個月,可你耐不住閑,兩個月不到就出去玩了,弄得你從此留下病根兒。如今是舊傷已愈,完好如初,這就是天地靈氣洗髓伐筋的功效,你現(xiàn)在是脫胎換骨了。”方朔笑道。
“太神奇了,那我豈不是再也不用害怕陰雨天骨頭疼了?!焙晤佅驳?。
“何止如此,你不是想知道如何引動天地靈氣嘛,現(xiàn)在你體內(nèi)的靈氣已經(jīng)隨全身經(jīng)脈自成周天,只要微微發(fā)力,便可運行自如。你現(xiàn)在就可以試試。”方朔道。
何顏聽了,馬上回屋,拿起《神武煉真》,手上發(fā)力,幾個呼吸后,玉簡便有了熒光,一行行的篆書浮現(xiàn)出來,顯印在半空。
“真有字了,老方,我終于能顯照《神武煉真》了?!焙晤伌笙?,對屋外的方朔叫道。
不及方朔回應,何顏放下《神武煉真》,又從桌上拿起另一個玉簡,依葫蘆畫瓢,不出所料,這個玉簡也亮了起來,又浮現(xiàn)出一篇篆文。何顏如法炮制,把桌上的玉簡一個一個的拿起來試,玩得不亦樂乎。
方朔進屋,看著眼前的何顏好笑,出言勸道:“行了,玩夠了吧。你剛吸納的天地靈氣經(jīng)不住你這么揮霍,再來兩下,就油盡燈枯?!?p> 果然,何顏又拿起一塊玉簡,這回就沒反應了。
何顏沮喪道:“才這么一會兒,就沒了,這天地靈氣也太少了吧?!?p> 方朔道:“人體經(jīng)脈有限,所儲靈氣當然也有限。要想蘊藏大量的天地靈氣,修道之人多是把靈氣凝結(jié)成丹。當然也有些山門另辟蹊徑,不乏秘術(shù),這我就不十分清楚了?!?p> “那我修武應該如何呀?”何顏趕緊問道。
“按玉簡上的來唄,《神武煉真》怎么寫,你就怎么練?!狈剿冯S口答道。
“行,我在這兒吸納天地靈氣,老方你把《神武煉真》上的篆文顯照出來,念給我聽?!焙晤佌f完,又開始吸納天地靈氣起來。
“好,你聽著啊?!蹦闷稹渡裎錈捳妗返挠窈啠剿烽_口讀道,“玄天真武圣尊妙經(jīng),乾坤萬物秉賦有性,血肉成胎絲發(fā)不輕,神宿北斗雨化得命,周竅十萬壬癸沁盈,四極天地陰陽首靈……嘶,額,這說得什么呀,看得我云里霧里的?!?p> “什么!這《神武煉真》你看不明白?”何顏睜開眼問道。
方朔無辜地說道:“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都跟你說了嘛,這是上古所傳的玄岳秘術(shù),我能讀懂這上面的篆字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那該怎么辦?”何顏失色問道。
方朔坦然道:“求老頭子唄,讓他來教你。”
何顏道:“啊?讓師父教?他會教嗎?”
方朔摸著下巴問道:“你那兒還有銀子嗎?山下,去給老頭子買幾壇酒,不愁他不教。”
何顏為難道:“食宿都是古彥付的,他還給了幾錠,再加上原先的銀子我還剩下一點,買酒是不愁了??墒?,你氣得他那樣子,師父他還肯教我嗎?”
“放心好了,老頭子消氣消得快。只要有酒喝,別的不用犯愁。他就在門口,你去把他叫醒,讓他教你《神武煉真》?!狈剿方o何顏打著保票道。
何顏來到門口一看,李老道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呢,這呼嚕聲是絲毫沒有變?nèi)酢?p> “師父,師父,醒醒,快醒醒。”何顏輕聲道。
“哎呀,你大點兒聲,要不然他醒不過來?!狈剿方械馈?p> “師父,醒醒,起來教我《神武煉真》了。”這回何顏大聲喊道。
可李老道紋絲不動,依舊睡得很是香甜。
“推他,使勁兒推他。”方朔又叫道。
何顏抓著李老道的胳膊,使勁兒地搖著。可李老道還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何顏泄了氣,對方朔無奈道:“老方,你說得不錯,真叫不醒師父。我都這樣了,他還睡著呢。”
“你把老頭子的酒從他手上扒下來試試。”方朔出了個主意。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何顏剛用力扒酒壇子,李老道就醒了。
“哪個毛賊,敢動我的酒?!崩罾系酪槐犙劬Υ蠛鹊馈?p> 何顏嚇了一跳,趕忙松手,又后撤了一大步。
“老頭子,別一驚一乍的,誰稀罕你的酒。趕緊起來教你徒弟《神武煉真》了,還有沒有個師父的樣兒?!狈剿妨R道。
“不教,不教,誰也不教?!崩罾系罋獾?。
何顏賠禮道:“師父,您先消消氣。哎呀,師父,您就教教我吧。我今天好不容易洗髓伐筋了,可就是看不懂《神武煉真》?,F(xiàn)在我正等著您來救急呢。只要您肯教我《神武煉真》,我就孝敬您一壇好酒怎么樣?!?p> “一壇好酒怎么夠,再怎么說,也得兩壇好酒起?!崩罾系澜械?。
“好,成交。兩壇好酒換《神武煉真》,紅口白牙的,老頭子,這你得認?!狈剿饭麛嗯陌宓馈?p> 閉眼一跺腳,李老道“唉”的嘆了一聲,不停地打嘴道:“臭嘴,臭嘴,臭嘴?!?p> “行了,行了,老頭子,你現(xiàn)在就是把嘴打爛了,還是只有兩壇子酒。我看你呀,還是留著嘴巴,不然怎么教你徒弟呀?!狈剿啡⌒Φ?。
李老道不服輸,另提條件道:“兩壇酒就兩壇酒,我也不多要了。不過要教《神武煉真》嘛,好說,我什么時候有得喝,我就什么時候教?!?p> “老頭子,你可別得寸進尺。”方朔壓著身子,指著李老道,警告說。
李老道好不得意,晃著腦袋道:“哼,你還想怎么樣,我就得寸進尺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樣。”
“你?!狈剿反笈?,起身剛要發(fā)作,何顏連忙給他打眼色。于是,方朔只得慢慢坐下,開口說道:“打個商量,你我各退一步。你現(xiàn)在就教何顏《神武煉真》,我現(xiàn)在就下山去買酒,買到了就給你送來。你看如何?”
李老道思量一番,同意道:“好,就這么說定了。不過你可別以次充好,用劣酒來糊弄我?!?p> 方朔也同意道:“一言為定,我保證你現(xiàn)在喝的是什么酒,我就給你送什么酒。況且,我也正好要去陵泉,給何顏的父母報個信,說何顏在玄岳山一切安好,叫他們不用擔心?!?p> 話音一轉(zhuǎn),方朔又警告起李老道:“我這一去一回,不過半月。等到我回來的時候,何顏要是沒練好《神武煉真》,我就拆了你這破地兒?!?p> “行了,行了,就你小子話多?!崩罾系啦荒蜔┑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