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方朔的這番話,楊知禮看著常雋清,常雋清轉頭看著龐盛海,龐盛海接著就看向喻溪翰,喻溪翰又看向了方朔。
“方兄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聽不明白呢?”
“玄霜真人是那位前輩???怎么在下從沒聽說過呀?”
“這天賜靈劍怎么變成那位真人的遺物了?”
“方兄,你莫不是眼熱傅辛轅的靈劍,心生嫉妒,犯了魔障?”
為了給他們四個人解惑,方朔指著傅辛轅手里的劍說道:“請各位仔細看,在那把劍上,是不是刻著玄霜二字?!?p> 楊知禮瞇起了眼睛,仔細地把那柄靈劍又看了一遍。這下,他果然發(fā)現,在劍身上陰刻著用小篆書寫的“玄霜”二字。
“嘿,還真是,方兄說得一點兒沒錯?!睏钪Y驚道。
喻溪翰不確定地問道:“你們說,這會不會只是一個巧合呀?”
可方朔卻篤定地說道:“這絕不是巧合,那一定是玄霜真人的劍?!?p> 龐盛海湊近方朔,問他道:“方兄,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朔只沉吟了片刻后,便開口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而且,我可能也不應該告訴你們。不過,是非曲直,必有定論,就算說了也無妨。你們可知,在這揚州之外,其余八州之內,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可是那青州東海莊水陸道會被人襲擾一事?”龐盛海問道。
方朔點頭應道:“不錯。玄霜真人本是翠峰山的一位新晉真人。東海莊請他來水陸道會講經,可沒想到,他卻在半路上被人圍殺,以致身死道消。與此同時,天下間的各大門派都被身份不明之人騷擾?!?p> 常雋清大驚道:“照你所說,如今豈不是九州大亂?”
龐盛海沉聲說道:“九州的確是亂了。新晉真人竟然被人圍殺,這可不是什么常見的事?!?p> 可聽了方朔的話,喻溪翰卻搖著頭道:“哎,不對啊。方兄,要按你所說,這玄霜劍不應該落在堰都啊,應該落在青州才對?!?p> 不過,龐盛海倒是同意方朔的話,他說道:“在這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或許,是神劍有靈,它不愿流落在他州之土吧?!?p> 突然,楊知禮驚聲說道:“哎,你們說,會不會,傅家就是圍……”
還不等楊知禮說完,常雋清一下子就捂住了他的嘴,皺著眉道:“楊兄,還請慎言?!?p> 喻溪翰罵他道:“我看你簡直就是個豬腦子,這說的是什么話。我問你,你小子是不是最近酒喝得太多,傷到腦子了?!?p> 龐盛海道:“傅家即便沒有傅辛轅得天賜靈劍這檔子事兒,也是揚州的名門大家,犯不著冒這么大的險?!?p> 常雋清也說道:“更何況,這還沒過幾天呢。除非傅家都是傻子,不然,誰會把玄霜真人的劍拿到大庭廣眾之下炫耀?”
圍殺獲封真人的修士,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凡人不知道也就罷了,如果傳到了修行之人的耳朵里,絕對是捅破天的事兒。
于是,楊知禮改口說道:“時間和人物,倒是都對上了,只是地點有些對不上。但,依我估計,這事兒,八成就是如方兄所說的那樣?!?p> 方朔開口道:“是與不是,只要問問傅二公子,就什么都清楚了?!?p> 他話一說完,就走上前去,直奔傅辛轅。
“哎,方兄,你,這是……”楊知禮道。
拉住了楊知禮,常雋清說道:“方兄這是要去問傅辛轅,關于玄霜劍的事兒,你就別再去跟他打岔了?!?p> 楊知禮掙開了他,埋怨道:“不是,那你干嘛要拉住我呀?我會不知道方兄要去干什么嗎?可是現在,就算方兄去問了傅辛轅,又能怎么樣呢?傅辛轅未必會如實相告。這事兒也根本就說不清楚?!?p> “即便是說不清楚,方兄也一定要去問個明白?!庇飨草p聲道。
龐盛海附和著說道:“不錯。這件事,問是一定要去問的。但答與不答,就要看傅辛轅了?!?p> 常雋清低首嘆道:“唉,可惜了,傅家現在的聲望全都系在這柄靈劍上。就是說謊,傅辛轅也不會把真相說出口的?!?p> 楊知禮拍著手背,急道:“所以說嘛,你拉住我干什么,難道不應該拉住方兄嗎?而且,咱們都應該攔著方兄,別讓他去呀?!?p> 喻溪翰看著方朔道:“攔是攔不住方兄的。我不行,你不行,老常不行,老龐也不行?!?p> 就這么看著方朔走上前,他們四個也只能盼著會有個好結局了。
方朔走到了傅辛轅的身前,一施禮,對他說道:“傅二公子,在下方朔,從青州而來。聽聞傅二公子得天獨厚,賜有靈劍一柄,在下有些好奇,就想問問公子,是如何碰上這柄劍的。”
傅辛轅看了他一眼,說道:“原來是從青州來的朋友,請容傅某稱呼一聲方兄。此劍是我從堰都覃湖水畔得來,純屬運氣。所謂天賜,只是戲言罷了,在下實在是不敢當。”
接著,方朔又問道:“剛才,在下看見,在劍身上刻有玄霜二字。敢問傅二公子,這兩個字,可是您刻上去的嗎?”
聽方朔說出了玄霜二字,傅辛轅吃了一驚。
他看著方朔笑道:“方兄可真是好眼力,玄霜這兩個字,并不顯眼,傅某也是在細看之下,才發(fā)覺的。沒想到,剛才,方兄雖然并不在近處,卻能一眼看出,這可真是讓傅某佩服?!?p> 使出風字印,方朔開門見山地問道:“傅二公子,你也是修行之人,應該明白神兵利器對于修行者的意義。我希望,你能跟我說實話,這把玄霜劍,是不是你從堰都覃湖水畔得來的?”
傅辛轅笑著臉,卻沉著聲問方朔道:“敢問閣下是?”
方朔直接回道:“在下是玄岳山的弟子,如今是東海盟的執(zhí)事。請傅道友不必再對我掩飾,也許別人不清楚,但我還是能夠看得出來,你是一名修行者,并且,踏入修行之路,已有十多年之久了?!?p> 傅辛轅盯著方朔,看了足有十息之數。
最后,他笑著將玄霜劍收在了黑木鐵鞘中,對方朔大方地承認道:“在下真是越來越佩服方道友了。這個秘密,就算是在傅家,也只有幾個人知道。還請方道友指教,道友是怎么看出來的?”
被方朔拆穿,傅辛轅干脆就承認了自己的修士身份??蓻]想到,方朔卻對他說:“其實,我并沒有看出來。我猜,在你的身上,應該是有一件能夠遮蔽氣機的法器,所以別人才看不出來。只不過,能想到以黑木劍鞘來抹殺玄霜劍的靈性,這怕是也只有修行者才能想出來了。若我所料不差,你師父應該是在等玄霜劍的靈性消失后,就把劍送給你,作為今后的修行之物。對嗎?”
聽了方朔的話后,傅辛轅并不惱怒,他哈哈大笑道:“原來方道友是在詐我,佩服,佩服,真是佩服。唉,剛才真是嚇了一跳,在下還以為是師門的寶物對方道友不起作用了呢。要是真有人能看出在下的身份,那可是一場大禍?!?p> 方朔斂容正色說道:“請傅道友放心,雖然方某知道了道友的秘密,但我是不會向外透露的?,F在,這玄霜劍是怎么來的,傅道友應能告訴我了吧?!?p> 傅辛轅放松了許多,他深呼了一口氣道:“這方才呀,我還以為遇到了那位掌教呢。這下,我就自在多了。方道友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那也不算是什么外人。說實話,我并沒騙你,這把玄霜劍的確是在下于堰都覃湖水畔所得。方道友,你是專程為了這把劍而來的嗎?”
方朔搖頭否認道:“也是巧合罷了?!?p> “哦?!备敌赁@先是一愣,又對方朔說道,“那日,我剛從師門回來,就碰上了它,忙得我是立即又跑了回去,向師門稟報了此事。我?guī)煾父艺f,這把劍的主人已經死了,便賜給了我。可如今,你恰巧來到揚州,又發(fā)現了此事。莫非,這一切都是天意?”
方朔對傅辛轅舉手施禮,誠懇道:“這把劍的主人是翠峰山的玄霜真人。如今玄霜真人已死,我希望,傅道友能將這把劍送去翠峰山。”
傅辛轅皺眉道:“方道友是想讓我物歸原主?沒想到,修道之人居然會有此等君子之風,方道友還真是讓人佩服?!?p> 方朔道:“九州大亂已現端倪,玄霜真人赴東海莊之邀,在水陸道會上講經,卻不想被人圍殺。既是如此,我輩又怎能因利失義呢?!?p> 這一番話,傅辛轅聽得苦笑不已,無奈說道:“被方道友這么一說,傅某就是不想還劍也不成了。好吧,要在下還劍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這還劍之人,恕傅某不能擔任,還請方道友替我去還劍吧。”
方朔不解,又問他道:“傅道友不愿去翠峰山?這是為何?”
傅辛轅對方朔坦然道:“在下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既然有幸得劍,那我也用不著避嫌。如果不是方道友今日所言,這把玄霜劍,在下是不會歸還翠峰山的。不過,既然方道友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再死皮賴臉地握著玄霜劍不放,這事兒傅某也做不出來??梢ゴ浞迳?,我也不太好意思?!?p> 這下,方朔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傅辛轅舉手施禮道:“那就有勞方道友了,請?zhí)嫖遗苌弦惶税?。?p> 方朔回禮謝道:“多謝傅道友大義?!?p> 傅辛轅笑道:“說實話,自打娘胎里出來,傅某還從沒佩服過多少人。方道友,今日你我相遇,又多了一個。揚州人會做生意,這劍是好劍,可也只是外物而已,能有幸結識方兄,就算少了這把劍,我這買賣也做得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