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陽奉陰違的小東西
稷澂到了院里,正遇上來送柴禾的佃戶。
楊柱子放下柴禾利索的劈了起來,之后還不忘將木屑掃起來,用簸箕收干凈。
這是稷澂找來幫著做工的,按照縣城里的價錢,每擔柴三文錢,工錢他另加了兩文,酬金堪比碼頭扛大包的,但活計卻輕松了很多。
楊柱子很是感激,每日還會及時將大缸的水都給擔滿,任勞任怨。
稷澂將日結(jié)的五文錢給了楊柱子,道“你家里種了很多絲瓜對吧?”
“是,種了有一畝地呢,新鮮的賣到城里,老了的絲瓜藤可以用來搓澡,做鞋墊,沒有糟蹋的地方,您要多少,我明日給您送些過來?不要錢……”
“我不要絲瓜,我要絲瓜水……”
稷澂一聽又是個絲瓜迷,趕緊截住他的話,將采絲瓜水的方法告訴楊柱子。
又拿給他五文錢,令其每日都送五桶過來。
稷澂尋思著用絲瓜水沐浴,總比裹成人臘條要方便多,既然自家小娘子喜歡絲瓜水,那就趁著這個季節(jié)讓她玩?zhèn)€夠。
楊柱子大喜,立刻應允下。
要知道絲瓜摘下后,絲瓜藤都是用來喂豬的,而且豬也吃不完那么多,這樣每日他便又多了五文錢,一日總共就有十文錢的收益。
一個月下來就相當于三錢銀子,簡直就是從天上掉錢,完全是想也不敢想的……
“我明日要去后山祭拜我父親,祭品幫我買一下?!别瘡男涠道锩鰧懞玫募垪l和半兩銀子,一起遞給他。
楊柱子想到稷老爺,心里的那點歡喜也散了,道“是,少爺,我會都買齊了的!”
稷澂安排完絲瓜水的事情,就回去繼續(xù)讀書。
“咚咚咚!”夏藕輕輕地敲著門扉,道“飯熟了!”
今日,她親自下廚,自從知道提督大人要參加鄉(xiāng)試,就想著多給他騰些功夫讀書,沒有讓他繼續(xù)近庖廚。
“來了!”稷澂起身,到了堂廳,視線掃過桌上的菜色。
不錯,沒有絲瓜,還算小娘子乖巧。
就在他正欣慰的時候,夏藕端著一碗湯過來。
翠綠翠綠的湯上面夾著這一絲絲的蛋花。
是很濃的絲瓜湯,很濃,很稠……
說了不要再吃絲瓜做的菜,她就弄了個絲瓜湯來?!
她可真是乖巧,竟敢明目張膽的陽奉陰違!
夏藕見提督大人沉著臉,一副要討說法的神色,登時,小心肝攜手小心尖同時一顫。
她的美膚大業(yè)才剛剛開始,取絲瓜水其實也不簡單,要先尋找好的絲瓜藤,待到采摘完絲瓜以后,再來取水。
汁水弄來了,但絲瓜也不能浪費不是?
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自從她打理了菜園子才明白農(nóng)民的辛苦,自然不能浪費!
她的眸子滴溜溜一轉(zhuǎn),小眼神兒掃過去,堆起大大的笑臉。
“味道鮮美的絲瓜湯來了,以絲瓜、香菇為主料,具有清熱解毒功效,同時,也適用于口臭、骨節(jié)酸痛,最適合夫君養(yǎng)傷了!”
這一緊張,她舌頭也不打結(jié)了。
“你舌頭好了?”稷澂被她的聲音分散了注意力。
這還是他在大婚后,首次聽她說完整的話呢!
夏藕試著又說了幾句,發(fā)現(xiàn)語言的功能還是有所淡化。
方才,她只是被濃濃地求生欲,激發(fā)了潛力。
“偶爾……舌頭能不打結(jié)?!?p> “娘子還是暫且少言些,嗓子還未恢復,萬一再傷了,可不是藥物能養(yǎng)好的了?!?p> “嗯呢!”夏藕也覺得剛說了兩句嗓子就發(fā)癢。
“不過在為夫面前可以稍微練習一下,見了外人便不要多言了。”
夏藕:“……”不準她說話的人是他,讓她說的人還是他,這個傲嬌的提督大人,可真難伺候。
“夫君請用湯!”一碗濃濃地絲瓜湯奉上。
哼,某人不是吃膩了?
稷澂的視線從絲瓜湯上,挪到她賊眉鼠眼的小臉上。
他微微挑眉,道“如今七月,八月上旬的鄉(xiāng)試我要下場,需提前動身前往燕京,可要一起同去?”
“燕京不是會試才去的嘛?”夏藕想到了那個將提督大人殘害的至親,心里有點發(fā)怵。
提督大人那么聰明,還會被哄騙,前腳進宮后腳就凈身,感覺事情不簡單。
稷澂不知她心里的小九九,只以為小娘子從未出過清河縣,見識有限。
于是,他好心的講解,道“清河縣隸屬廣平府,而廣平府從屬北直隸,北直隸有八府一十八州一百一十七縣,不僅在會試時整個大眀應試的舉子云集,在鄉(xiāng)試之際,北直秀才亦是要前往?!?p> 夏藕相信事在人為,她都通過努力活下來了,想必稷澂也能順利避禍。
她正猶豫著要如何闡明觀點,才能既不被當做妖孽燒死,又能取得認同,就聽外面?zhèn)鱽項钪拥穆曇簟?p> “少爺,我擔來絲瓜水了,您看一下,我的方法可對?”
聞言,夏藕一愣。
這絲瓜水不會是提督大人給她準備的吧?
這位爺在絲瓜的狂轟濫炸下,對絲瓜不僅僅是不喜,而是頗為深惡痛絕。
都這樣了,他還會給自己準備絲瓜水?
不大可能,是吧?
許是他被氣飽了,素來白皙的面容上,染上了淡淡地人氣,仿佛從天上降落俗世,不再那么高高地活在云端,但那姑射神人般的容貌卻更為奪人心魄。
魅惑至極,仿若九尾狐仙……
這一刻,他仿若吸引了她所有的心神和目光。
她嘴唇微微翕動,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說不出來,除了灼熱外,只余“砰砰砰”的小鹿亂撞聲。
稷澂在小娘子癡癡的目光下,一瞬不動,任由她癡迷自己。
小娘子的眼睛直勾勾地都看直了,幾乎失神銷魂。
盡管如此,他也未曾生出一絲反感。
哼,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他便允許她看吧!
稷澂的唇角噙著一抹笑,笑意似是來自心底,道“娘子,去看看這絲瓜水可符合你的要求?”
“小狗子,你看看這絲瓜水怎樣呀?”楊柱子對于自己接下來的生意十分上心。
稷澂的目光落在楊柱子身上時,頓了頓,提醒道“內(nèi)人已嫁,應稱為稷娘子!”
“是,少爺,我這次肯定記住了!”楊柱子態(tài)度良好的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