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劫財
“走吧!”稷澂在桌案上放了茶水錢。
夏藕忙起身,神色乖巧的跟在她后面。
糟了,坐的有點久,腿發(fā)麻了!
稷澂一回身,就見小娘子順著拐,僵手硬腳的砸來。
他抬手將小娘子扶住,又給她揉了揉順拐的小腿兒,英眉微挑,道“怕了?”
“不是怕,是敬愛,您這是為小藕出氣,才會這般的!”夏藕敢說自己在親眼看見夏莧墮入青樓后,后背發(fā)涼嘛?
倘若親眼見過提督大人在縣衙舌戰(zhàn)群雄,發(fā)現(xiàn)他有勇用謀后,那么在見識了他不動聲色的處理掉雜碎,她便明白了自己在他面前再無后悔權(quán)。
她深刻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地位,這個她曾經(jīng)以為好拿捏的病秧子,只要稍微動動手指,分分鐘就能捏死自己。
稷澂對她的識時務(wù)很滿意,幽幽道“只要娘子不謀害親夫,我便不會對你如何,畢竟你是我的娘子,是家人,我對于家人的沒那么愛挑剔?!?p> “小藕最喜歡夫君了!”夏藕忙表忠心。
從今以后,她可不敢有什么二心了,那夏莧就是鮮血淋漓的例子。
她亦步亦趨地隨著提督大人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就見前面拐角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機警地墊著腳尖,湊到稷澂的肩膀,低聲嘀咕道“是吳庸!?”
“不錯!”只見稷澂應(yīng)聲的同時,指尖微微捻動,手中的石子飛射而出,傳出破風(fēng)的聲音,快得化作一道虛影。
“??!”隨著這聲慘叫,吳庸倒在地上,身體磕在硬物上,瞬間,頭破血流。
稷澂緩步上前,蹲下身摸出吳庸藏在身上的百兩銀票。
就在他將要離開之際,發(fā)現(xiàn)自家小娘子跟了過來,做賊般的縮著手腳上前,順帶將吳庸身上的碎銀子和銅板,也都給摸走了。
夏藕見他看過來,道“這是臟銀,不干凈,我替他花了,消災(zāi)!”
她記得按照劇情,原主在被灌了啞藥后,雖然口不能言,又重傷了底子,但若是及時就醫(yī),還尚有一線生機。
她在過門的路上,看見熟人便掙扎著求救,卻被吳庸暴打。
她被打的摔倒在地,后腦重重地撞在石角上。
血流滿地,好不凄慘……
吳庸也是兇手之一。
他活該如此!
“走吧!”稷澂趁著這會兒街上沒人,拉著她迅速離去。
就在他倆走后沒有多久,后面的那群閑漢就跟了上來。
“那吳庸去哪了啊?咋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不過是讓這小子,請咱們一頓飯,就跑了!”
“你們看,地上血泊里的那人……是吳庸吧!”
“糟了,快走!”
閑漢們想走卻碰上聽到消息,急吼吼趕來找吳庸的夏家人。
錢氏聽說女兒被賣到花樓,立刻就央求全家人趕來了,正正撞見火急火燎要遁走的閑漢們。
再見地上生死不明的吳庸,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啊,殺人啊,殺人?。 ?p> 一聲尖叫刺破蒼穹,引來無數(shù)歸家的行人。
閑漢們趁亂跑走了幾個,但大多都被人群給圍住。
待衙役趕來之際,稷澂已經(jīng)同夏藕到了鬼市。
因為高知縣做大了配婚一事,引來無數(shù)投機的商賈,便取消了原來的宵禁。
如此,各種各樣的交易更是五花八門,這里面就又冒出了個牛馬市。
《唐律疏議》記載:馬牛軍國所用,故與余畜不同。若有盜殺牛者,徒兩年半。
朝廷不讓殺牛宰馬和買賣牛馬的肉,但對于民間富戶的需求反而增大,黑市就猖獗起來。
某些投機商人就開始以殺牛宰馬賣肉為業(yè),私底下上行下效公然違反禁令。
高知縣心里跟明鏡似的,但曾經(jīng)窮得要吃土的清河縣,在這些商業(yè)的帶動下,稅收高了近十倍。
于是,他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樣黑市商人的膽子,也隨之更大了。
幾乎,每七日一集,高知縣也怕事情鬧大不好收場,就暗示商戶,某些生意見不得光。
于是,商戶們便在夜里,現(xiàn)宰殺牛馬售賣其肉。
老百姓稱呼為鬼市,來往的人三教九流都有。
本朝新立后便放寬了宵禁,如勾欄瓦舍日夜燈火通明,尋歡作樂消遣放松之人比比皆是。
鬼市也自然有鬼市的規(guī)矩,落日時入場,雞鳴時散場,東西不能見光,也不能問來路,但凡進來的人都要買一張面具,不論是顧客還商販。
面具的形狀可分為人面和獸面的,材質(zhì)為竹木,嘴巴和眼睛的地方都留有孔眼,以便說話和視物,兩側(cè)有小孔,穿入線繩,掛在耳朵上。
因為在鬼市,這面具是必須品,所以便是漫天要價,成本在幾文錢,卻賣到一兩銀子一個,但基本來這地方消遣的客人,也都不差這點兒錢。
稷澂挑了一個荷花仙子的面具給小娘子,道“帶上吧!”
“這個給夫君!”夏藕也幫他挑了一個鶴仙人的面具。
緊接著,她不待提督大人掏錢,她咬了咬牙,便主動拿出二兩銀子給了攤販。
之后,暗暗肉疼,捂緊了小荷包。
舍得小錢,才能套得大錢,這次她掏了,下次不就應(yīng)該換他出了?
她就這點銀子,花完就沒,但提督大人那里可是攢了很多,她都惦記好久了。
二人戴好面具,這才往鬼市里面走。
鬼市上面架一塊久經(jīng)滄桑的大木牌,上面寫著:陰陽分兩路,人鬼終殊途,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
東西、南北兩條大街交叉成為一個大“十”字,將鬼市分成了四片區(qū)域。
南街買賣人口,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就是北街,買賣牛馬。
而東西兩邊則是買賣東西,有書籍、有古董,繁雜異常,但來路都見不得光,有從死人身上扒下的,也有偷來的。
且一旦交易便是銀貨兩訖,是虧是賺,都是概不退換。
昏黃的光線下,一個個猙獰的面具頻出。
比起熱鬧的早市,這里真的像是鬼怪做生意的嘈雜處。
夏藕陪著提督大人來淘金,有獵奇,也有忐忑。
她從沒來過這種混亂嘈雜的地方,心里有些怕怕的,原本跟在稷澂身后,現(xiàn)在也變成拉著他的大手了,且還有越拉越緊的趨勢。
稷澂垂眸,小娘子烏黑的眼瞳中清澈明凈,仿佛浸泡在水里的墨玉一般,惹人憐愛。
他將她的小爪子回握,捏了捏,道“不怕,有我在呢!”
說著,他在一個舊物的攤前停下,動作隨意的挑揀。
夏藕也覺得好奇,卻不敢擅自動手。
這種地方怕是會訛人的,若是賴上她毀壞了什么,能可賠不起,過過眼癮就足夠了……
程溁
鬼市歷史悠久,最開始其實就是個舊物市場,后來人多了,規(guī)矩也多,成了古舊物大市場了。 相傳,在鬼市買東西砍價后,顧客便不能不要,否則就會倒霉。 溁溁是天津人,天津也有那么一個鬼市,還是從清朝就流傳下了的,但早些年鬼市都改在白天了,少了那種調(diào)調(diào),便也不再去了,聽說深圳還有鬼市,溁溁表示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