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日之后,施恩大會正式開始,很多百姓到了祭靈臺。
場面那個壯觀,可謂人山人海,在祭靈臺的中間,有個巫師彷佛在施法,拿著把桃木劍,在香燭紙符面前揮來揮去。
眾人開始匍匐在地,嘴里念念有詞。
因只能女性進入,林一棠只能恢復(fù)女裝。
齊默見了林一棠的女裝,一點都不訝異,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樣。
林一棠帶著男扮女裝的顧煥進了施恩大會,齊默與蕭安在外接應(yīng)。
天女再一次出現(xiàn)了,領(lǐng)著她那些如花美貌的婢女們,這次,她的婢女們每一個都手持著鈴鐺。
天女開口說話了,“本天女知道各位都思念著自己的家人,你們?nèi)绻惺裁葱脑?,現(xiàn)在都可以告知巫師,巫師會施法,將你們的心愿告訴神靈,助你們達成心愿。”
聽到天女的話后,人群開始興奮了起來。
“天女,民女有個疑問,不知可否請教一下天女?”
林一棠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你問吧?!碧炫乜粗忠惶模雌鸫┲虬绮凰?。
“眾所周知,天女是活神仙,民女仰慕已久,一直有個煩惱困擾民女許久,有個算命的說我是天煞孤星,我從小一人長大,長大后亦是如此,我日夜憂愁,不知有何方法可以解我的困境?”
天女沉思了一會兒,叫身邊的婢女遞了一個鈴鐺給林一棠。
林一棠仔細觀察著鈴鐺,鈴鐺周圍刻有經(jīng)文。
“你每日清晨、晚上都各搖一次鈴鐺,身上的晦氣亦可消除,也可安家中已逝雙親的亡魂,助早登極樂。”天女眼睛都沒抬,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小姑娘,還不謝過天女,這鈴鐺很難得的?!鄙砼缘陌傩樟w慕道。
林一棠微微一笑,“民女謝過天女,只不過家中雙親猶在,而且健康得很。”
天女的臉色有變,眼神開始冷冽起來。
“小姑娘,你這不是欺騙天女嗎?怎么能干這樣的事呢?”一個姑娘質(zhì)問林一棠。
“看來這天女是否是真的活神仙,還有待考究呀。只不過,我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想請教天女?!绷忠惶睦^續(xù)說道。
天女沒有說話。
“沙徑鎮(zhèn)已經(jīng)出現(xiàn)眾多少女失蹤,人人自危,惶恐度日,為何還在這么危險的時刻,將鎮(zhèn)上的少女都叫出來?”林一棠來回走在臺前,留心觀察天女的臉色。
天女的臉上已經(jīng)有了怒意,朝身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
身邊的侍女立馬朝林一棠吼道:“放肆,竟敢對天女如此無禮!”
“哎呀,別生氣嘛,我就隨口一問。對了,天女,聽說五年前名動沙徑鎮(zhèn)的“迎春樓”花魁樂娘子,樂娘子的琴技與舞姿在當(dāng)時可是無人能比??!“
天女一忍再忍,當(dāng)聽到樂娘子的時候,怒火一下子就起來了,“閉嘴,不準再提那賤人的名字!”
百姓們從來沒見過天女會如此失態(tài),瞬間都被嚇懵了。
天女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趕緊坐好,又恢復(fù)了高傲優(yōu)雅的姿態(tài)。
“聽說當(dāng)時樂娘子面對眾多富商的示愛,皆無表態(tài),唯獨對一位落魄的秀才上心,二人談詩論琴,暢談古今,互視彼此為知己,樂娘子想與那秀才私奔,但可惜那秀才已有妻子?!?p> 林一棠頓了頓,眼里盡是惋惜,看著天女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同情。
而那天女已恨得牙癢癢,手一直在撓著茶桌,發(fā)出了“咯吱”的聲響。
“這位姑娘若是想說故事,恐怕此地不是說故事的地方?!碧炫雎暳耍诟叱鲱㈨忠惶?,眼里盡是殺意。
“后來那妻子撞見了自己丈夫與樂娘子的私情,硬生生逼著丈夫離開樂娘子,甚至利用丈夫下毒,打算毒死樂娘子,樂娘子以為是秀才要毒死她,心中起了怨念,便殺了那負心人,還毀了那妻子的容貌?!绷忠惶睦^續(xù)說道。
天女臉上滿是仇恨,站了起來,指著林一棠,怒問:“你到底是何人?怎么會知道那么多?”
“我當(dāng)然知道了,因為是那秀才告訴我的?!绷忠惶谋硨χ炫巳褐惺沽藗€眼神。
一個中年“婦女”從人群中緩緩地走了出來,扯掉了身上的衣裙,抹掉臉上的胭脂,儼然變成了一個略帶滄桑的中年男子,臉上滿是淚痕,“阿寧,是我,我是你的丈夫,我回來了?!?p> 天女一臉不可置信,身體開始顫抖,睜大了眼睛,用手指著那男子。
“不,不可能,我的丈夫早就死了!你不要過來,我不認識你,我不是阿寧!”天女搖著頭,眼里強認著淚水,更多的是恨意與忿怒。
“阿寧,我還活著,是一名路過的醫(yī)者將我救了,等我醒了后,發(fā)現(xiàn)你已經(jīng)不見了。你再仔細想想,我們成過親,還有我們的孩子,沖兒,你都忘了嗎?”
“你不要提沖兒,你不配!當(dāng)年,在你最落魄的時候,是我們母子陪在你的身邊,我白天下地勞作,晚上照顧一家老小,而你卻去逛青樓!沖兒死的時候,你還在那個女人的懷里!”
天女開始徹底歇斯底里了起來,像是發(fā)狂的獅子在怒吼。
底下的百姓開始議論了起來,對天女產(chǎn)生了懷疑。
“阿寧,是我對不起你,跟我回家好嗎?我愿意彌補這一切?!蹦凶涌拗蛱炫蟮?。
“彌補?你拿什么彌補?沖兒能回來嗎?以前的我能回來嗎?”天女冷笑道。
這個祭靈臺就是在月泉山莊后山外所設(shè),齊默抬頭看了看天空,心想時間該到了。
突然,月泉山莊不知怎的開始失水起來,大火騰空而起,黑煙滾滾。
原來,蕭安趁天女們不備,潛入月泉山莊,放了一把火,山莊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亂作一團。
這時,顧煥在人群里喊:“現(xiàn)在正如大家所看到的,天女跟我們一樣,都是普通人,大家不要相信天女,她們就是騙子,就是她們抓走了鎮(zhèn)上的少女!”
人們一聽,開始慌亂起來,前面的可能還可以相信,說天女抓走鎮(zhèn)上的少女,實在難以置信。
天女心驚,暗地派人去山莊里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立刻恢復(fù)鎮(zhèn)定,說:“這些人都是為了破壞了施恩大會,來人,將他們給我拿下!”
此時,林一棠開口了,指著月泉山莊說:“我有證據(jù),證據(jù)就在山莊里面,前幾天晚上,我夜?jié)撛氯角f,竟發(fā)現(xiàn)失蹤的少女就被關(guān)在里面,而且等到明晚月圓之夜,就會有一部分少女將獻身失去性命!”
顧煥用手肘捅了捅林一棠,怎么進月泉山莊也不帶他。
“別鬧,山莊說不讓帶飛禽猛獸進去?!绷忠惶淖髁藗€噤聲的動作。
百姓們聽了林一棠的話后,更加凌亂了,真的是天女抓走了鎮(zhèn)上的少女嗎?
天女的護衛(wèi)將林一棠他們團團圍住,剛要動手的時候,知府大人來了。
“住手!”
知府大人帶來了許多官兵。
“老夫我聽說今日這山中會有一出好戲,有人相邀我前來觀看?!?p> “原來是李大人來了,李大人身為朝廷的四品官員,可是個大忙人,怎么有空到我們這個小地方來呢?來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天女恢復(fù)了之前的神色,冷靜地坐回位置上,姿態(tài)依然高高在上。
“聽說貴派美女甚多,今日老夫來開開眼界?!?p> “大人說笑了,大人的到來,令我們月泉山莊真是蓬蓽生輝,來人,賜座?!?p> 李大人一擺手,說:”賜座就不必了,昨日,我接到有人舉報,說月泉山莊窩藏罪犯,陷害無辜少女,今日持有朝廷旨意,特來查探。來人,給我把月泉山莊圍起來,再派一隊人馬進去搜查!”
天女怒視著臺下,“李大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呵呵,等會兒就知道是誰該吃罰酒了?!?p> 過一會兒,李大人的一手下前來告知,“大人,屬下等人在月泉山莊發(fā)現(xiàn)其地下室關(guān)有眾多少女,恐是鎮(zhèn)上失蹤的人?!?p> 李大人一個眼神,其手下就明白該怎么做了,立刻繼續(xù)帶兵去將人救出。
“天女,你現(xiàn)在可還有什么話要說?”
天女見形勢不對,倒也心生疑慮。
“天女是否在疑惑老夫我是怎么知道消息的?”知府大人笑道,“月泉山莊上個月送來我府上的美嬌娥可曾還記得?”
天女聽到此處臉色有變。
“就是她冒著生命危險將你們的陰謀告訴了我,并且告訴我縣令張大人已經(jīng)被你們收買,本官已經(jīng)暗地查了你們很久了?!崩畲笕死^續(xù)說道。
“你們利用鈴鐺念經(jīng)聲迷惑眾人,夜里催眠其他人,以至于當(dāng)時埋伏在外的捕快都不省人事,而鈴鐺念經(jīng)聲也是你們與少女的一信號。
白天里在廟里吃了你們符水的少女,其實已經(jīng)中了你們的毒,只要夜里鈴鐺念經(jīng)聲一響,便如木偶一般,任由你們牽線而走?!崩畲笕肆x正言辭地說道。
“原來如此,今日你們舉辦施恩大會,就是要將我們鎮(zhèn)上其余未出現(xiàn)的少女一羅網(wǎng)盡吧?”
“竟然還騙我們說會見到想見的人,你們就是騙子!”
臺下的百姓終于醒悟過來,紛紛起來要討伐天女。
“快把天女抓起來!”
“抓起來!”
之前的那名男子急了,重重地跪在李大人的面前,磕了幾個響頭,哭著哀求道:”大人,草民求大人,放過我的妻子吧,我愿意替她受過。以前,我沒能好好對她,如果可以一命換一命的話,草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p> 李大人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想扶那男子起身,可他死活不愿意起來。
天女看著那男子,臉上似乎有了些許動容,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強忍不讓淚水滴下來。
李大人安慰那男子,“你先起來,天女罪惡滔天,濫殺無辜,已經(jīng)罪大惡極,難逃死罪。”
那男子著急了,失望地看著李大人,又轉(zhuǎn)過頭看著天女,眼里滿是憐惜與愧疚,忽然,他搶過身旁一個侍衛(wèi)的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大聲地喊著。
“如果可以減輕一些阿寧的罪過,我愿意拿我這條命去換阿寧的命?!?p> 說完,刀一抹,脖子上的鮮血噴涌而出。
“不,不要——”天女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最終她還是原諒了他。
男子轉(zhuǎn)過頭,溫柔地看了一眼天女后,口吐鮮血,最后,緩緩地倒下了。
天女正想去扶起男子,李大人立刻下令士兵捉拿天女。
月泉山莊和官兵們廝殺到了一起,無奈天女會障眼法,趁亂逃走了。
最后,關(guān)在山莊里的少女被解救了出來,但之前有一部分少女已經(jīng)喪命,還有一部分少女現(xiàn)今不知散亂何處為她們賣命。
李大人走到齊默和林一棠面前,“多謝兩位能為本官提供如此重要的線索,這月泉山莊的余孽本官定不會輕放,定會追查到底?!?p> “這還是得多虧齊兄找到天女的丈夫,要不然不會那么輕易就讓天女露出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