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的演技,放在以前肯定能拿個小金人。”
女人嘴角帶著笑意,顯然很滿意剛才自己的演技。
哼在小曲,扭著腰肢,溜溜達達走向廚房。
廚房中,帶血的砧板上還有幾片沒來得及下鍋的白肉,猶如羊脂,白花花令人刺目。
一旁的水槽中赫然丟棄著一只斷腳。
一只本該長在某個男人腿上的腳掌。
對于這些,女人視若無睹,甚至笑著用手指夾起砧板上的生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起來。
“還是刺身的口感最佳?!?p> 女人正感嘆著,餐廳已傳來猴子含糊不清的聲音,仿佛在催促似的。
“掃興?!迸艘荒槻凰?,咽下肉片,操起砧板上的剁骨刀往回走,嘴里還罵道:
“猴子,你TM就知道催是吧,趕的去投胎啊,就不能讓老娘我……”
一走進餐廳,女人的臉色瞬間大變。
與她一起的猴子,此時倒在血泊中。脖頸上一個拳頭大小的貫穿傷,噗噗往外直噴鮮血。
之前昏倒的劉放,卻安然站著,軍用弩此刻正瞄準著她。
他不是應(yīng)該被藥迷倒了嗎?怎么會……
“你……裝暈?!?p> 這時她那里還想不清楚,之前他一定在彎腰拿弩時躲過他們的視線,趁機吐掉了嘴里的肉湯,根本就沒有真的喝下去。
接著,裝暈的他,趁著她去拿刀之際,輕松用弩箭射殺掉當時毫無準備的猴子。
而剛才猴子所發(fā)出的含糊聲,其實是想提醒她。只不過喉結(jié)被射穿后,他已經(jīng)說不出完整的話了。
女人開始后悔,不動聲色的往后慢慢挪著腳步。
劉放冷眼看著:“你可以試試,是你快,還是它快?!痹捓锏囊馑疾谎远?,只要女人再敢動一下,他會立刻扣動扳機。
“坐到這邊,我有幾句話問你?!苯又瑒⒎庞缅蠹恢笇γ娴囊巫?。
女人內(nèi)心掙扎了一會。她沒自信面對一名獵殺者。最后乖乖走了過來,配合的坐到椅子上。
直到此時,女人的神情反而放松下來,甚至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斜仰著頭,望著劉放,笑道:
“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上的。”
劉放氣樂了,這女的可以啊,自己都沒問,她到先出上題了。
劉放不答反問道:“就你們?nèi)???p> 女人也是笑而不答,表情好像在說,你要么殺了我,要么先回答我。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劉放撇了一眼小女孩,她始終乖巧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即便偷襲射殺猴子的那一刻,她都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情緒上的變化。
仿佛這里的一切都和她毫無關(guān)系一般。
女人看出劉放的意思,笑道:“黑丫是啞巴,你從她那問不出什么的?!痹捦夥置髟谡f,你還是先回答我的問題吧,等我滿意了,我在回答你的。
劉放又瞥了一眼小女孩。
啞巴?
難怪之前沒開過口。
不過,即便她是啞巴,一直表現(xiàn)出的那份冷漠和平靜,還是令劉放奇怪不已。
劉放不想在和女人干耗下去,直接說的:“我最初沒有懷疑……”
真的,
進屋時,劉放只隱隱覺得那里有些不協(xié)調(diào),具體并沒細想。
直到后來,喝湯的那一刻,
坐在一旁的小女孩在桌下猛的踢了他一腳,劉放這才警覺起來,停下喝湯的動作,開始回憶一些細節(jié)。
首先,作為父母的兩人,不知道外面有多么危險嗎。怎么可以放任一個小女孩獨自在外。
而且,他在小女孩身上感受不到一點回家的喜悅,她也不親近中年男女,甚至有些排斥與恐懼兩人。
其次,這對夫妻太像一對正常的夫妻了,女人甚至?xí)谧鲲垥r,特意系上圍裙。
這就有點反常了。
如果以上這些只是臆想或者沒有證據(jù)的推測,那么女人后來的一句話,卻讓劉放完全警覺起來。
那時,劉放因為不好意思白吃別人的食物,拿出了牛肉罐頭。
女人卻說:“好久沒吃過正經(jīng)肉了?!?p> 在當時,這話聽著并沒什么值得懷疑的地方。
直到劉放端起那碗肉湯。
湯里的肉塊明顯很新鮮,肥瘦相間。這樣一來,就和女人之前的話很矛盾。
最重要的一點,小女孩的那一腳明顯在提醒他什么,眼神中透著哀求,求他千萬別吃的意思。
“說到底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但為了保險,我還是想試試你們。你們兩人一紅一白,話里話外都在提醒我喝湯,如果有問題,那肯定出在湯里……”
劉放看了一眼猴子的尸體,又道:“在我裝暈后,他焦急喊我。那時,我真有種錯怪好人的想法,正準備不演時,你卻救了我”
聽到這里,女人也看了猴子的尸體一眼,后悔道:“怪我……鵝鵝鵝,虧我覺得自己的演技不錯哪。”
劉放這時問道:“好了,現(xiàn)在該我問了,這里就你們?nèi)耍俊?p> 女人想了想,伸出三個指頭:“后面加零。”
三十人?
劉放眉頭一皺,又問道:“剛才聽你說獵殺者,那是什么?”
女人先一愣,表情突然變得猙獰:“你原來不是獵殺者,給我死?!比藦淖紊蠌椞饋?。手里一直沒有放下的剁骨刀同時劈向劉放。
劉放那里知道,問了一個最蠢的問題。
如果不是顧忌他是獵殺者,這群已食人為生的惡魔,早在發(fā)現(xiàn)他的那一刻就一哄而上。
也不會特意給安排這么一出戲了。
女人和猴子不是原配,但從末世開始兩人就相依為命,慪氣斗嘴那是常有,但感情卻很深。
之前礙于劉放獵殺者的身份,女人強壓著悲痛,還有自責。
直到突然醒悟眼前的人壓根不是什么獵殺者時,怒火悲傷瞬間沖破了理智,像條瘋狗一般撲了過來。
劉放手中的軍用弩也不是擺設(shè)。兩人僅隔著一張餐桌,又一直高度警惕著。
一見女人暴走,弓弦上的利箭也在第一時間彈射出去。
“噗!”
鋼箭強勁的力道瞬間穿透女人的胸口,甚而帶起她的身體向后倒飛了一段。
倒地的那一刻,女人還氣息。她掙扎著向猴子的尸體爬了幾步,想要靠近卻沒能成功,瞪著一雙情緒復(fù)雜的眼睛,失去了生機。
“嘔!”
所有威脅消失,劉放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也松了。
胃中一陣翻騰,渾身也因害怕的顫抖起來。
殺人,
尤其是血肉模糊,鮮血噴濺的場景。
對于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都是一種難以跨越的心理障礙。
劉放也不例外,丟掉軍弩,趴在地上干嘔起來。
生理不適開始恢復(fù),惡心感也少了。
但心理上的負面情緒卻絲毫沒有減弱。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這時,一雙小手突然輕輕拍向劉放的后背,像是無聲的安慰。
恍惚間劉放甚至有種錯覺,一股熱度正通過后背的小手,慢慢傳至全身。
很暖,很舒服。
身體和精神中的負面情緒也在這種熱度中慢慢消失。
許久,
劉放總算緩過勁,看了一眼小女孩。
而此刻,小女孩好像很累,鼻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臉色也有些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