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綰綰不相離（十）

　　回去的路上季羨之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看魚綰綰一眼，整個人陰沉沉的，似乎在想什么。

　　“阿之，你是不是生氣了？”魚綰綰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希望他的目光能落在自己身上。

　　她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沒事?！奔玖w之被她輕輕扯了扯才回神，愣了愣才道。

　　“那你怎么不說話。書上說你們生氣的時候就不太喜歡說話，叫什么來著……”魚綰綰低下頭晃了晃腦袋，突然又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冷戰(zhàn)。對，書上就是這么說的?！?p>　　書上說，男主角和女主角吵架的時候互相不理對方，就叫冷戰(zhàn)。

　　現(xiàn)在阿之也不理自己了，這不就是冷戰(zhàn)嗎。

　　她不自覺的嘟起小嘴，樣子像極了被扔在路邊的小貓。

　　“呵?！奔玖w之被她逗笑了，習(xí)慣性的伸手去揉了揉她的腦袋。

　　“你都是在哪看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書啊?！彼p笑道，并沒有責(zé)備的意思。

　　不過，綰綰說話每次都能讓他小小的驚訝一把呢。

　　上次她的那番言論就已經(jīng)刷新了他的觀念，反復(fù)想來還覺得很有道理。這次倒是還好，只是說了冷戰(zhàn)。

　　看來綰綰讀的書還真是不少。

　　“這，這才不是亂七八糟的書，里面講的很多道理呢?！濒~綰綰面不改色的道，臉都不帶紅一下。

　　教人怎樣找一個如意郎君的道理。

　　這些道理都挺實用的。

　　這些書可都是寶貝啊。

　　“是是是，綰綰說的對?！彼若~綰綰高了一個頭左右，只得低下頭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

　　“哼?！濒~綰綰悶哼一聲，倒也沒真的生氣。

　　她看了一眼季羨之，見他嘴角帶著笑容，眼里也絲毫沒有假裝的意思，又呼出一口氣。

　　真命天子好像心情又不錯了。

　　待他們到了之前她還未化成人形之前的那個小池塘的時候，她試探性的道：“阿之，其實……其實我覺得季夫人她人挺好的?！?p>　　“……嗯?！奔玖w之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片刻后答道。

　　“我覺得你們之間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還可以更親密一些的?！?p>　　見季羨之并沒有很抗拒這個話題，她又緩緩地道。

　　季羨之深吸一口氣，有些恍惚。

　　似乎他之前也是帶著自己的個人情感去看待這份親情了。以至于他只記住了他們對自己冷漠疏離的一面，卻忽略了他們后來對自己的好。

　　他記得，母親在他慢慢長大后也很是關(guān)心他的，也在試著彌補他。討好般的把好玩的好吃的東西都堆到他面前。

　　他當時是怎么做的來著？

　　他好像把她送的東西全都給扔了，這些事情她都是知道的。但是每每有什么新鮮好玩的小玩意兒還是喜歡往他跟前送。

　　后來……他好像也不在拒絕了。

　　是因為感受到愛嗎？還是慢慢的麻木了？亦或者是，他其實早就不生她的氣了？

　　只是他不說，她也就不問。

　　他害怕得而復(fù)失的親情只是他的一場夢，一旦觸碰到了，總有一天還是會消散。

　　而母親大概是以為自己還不肯原諒她們。

　　可是遲到了這么久的親情，真的還能彌補回來嗎？

　　他害怕。

　　他害怕又失去這些。

　　季羨之一雙手輕顫著，抿了抿嘴唇，半晌也沒有回答。

　　魚綰綰能感受到，她是妖，對任何事物的感知都很敏感。對一個人的感情也是。

　　她能感覺到他的恐懼與他的掙扎。

　　她從身后環(huán)住季羨之的腰，然后緊緊抱住。

　　“阿之，別害怕。季夫人她是愛你的，我也是，我也愛你。她不會離開你的，我也不會。我們都會陪著你的?！?p>　　魚綰綰垂眸，將他抱的更緊了。

　　“……會嗎？”季羨之微愣，懸在空中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會的。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濒~綰綰睜開眼，一雙眼睛里仿佛是有一片世外桃源。

　　“綰綰，綰綰……”季羨之重復(fù)著這兩個字，一聲比一聲低沉，一聲比一聲蘊含神情。

　　他反客為主的轉(zhuǎn)過身將魚綰綰擁在懷里，仿佛將他的整個世界都抱在了懷里。

　　“何須羨南枝，綰綰不相離?！?p>　　阿之不用羨慕任何人，綰綰永遠不會離開你。

　　他還抱了好一會兒才放開魚綰綰。

　　“綰綰不相離……那我們可說好了，綰綰可別騙我?！彼H昵的又將魚綰綰摟緊懷里。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濒~綰綰仰起頭，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綰綰，綰綰……”季羨之呢喃著，突然低頭在魚綰綰的唇上，蜻蜓點水一般落下一吻。

　　無關(guān)感謝，只是因為他愛她。

　　他愛她。

　　在魚綰綰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季羨之終于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他并沒有加深這個吻，只是輕輕的，像是對待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一般，在她的唇瓣上吻了吻。

　　魚綰綰瞬間瞪大了眼睛，就那樣呆住了。

　　她沒有推開季羨之，卻也沒有主動加深這個吻，只是將摟著他的手疊在了一起。

　　阿之這是吻她了！

　　和上次一樣！

　　不，比起上次，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吻。

　　這個吻沒有任何纏綿的意思，很輕柔，只是一個人面對自己喜歡的姑娘，想表達自己的心意，卻又覺得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無需多言，他們都明白。

　　良久，季羨之才緩緩地抬起頭，目光繾綣，緩緩喘著氣。

　　“綰綰，你可真是上天賜給我的寶物?！彼]有松開魚綰綰，緊緊的抱著她，似乎想把她融入自己的身體一般。

　　“你也是。你也是我的寶貝……”魚綰綰似乎反應(yīng)過來他們剛才在做什么，耳根通紅，把頭埋進季羨之的胸口。

　　其實不止是耳根，她的臉也如滴了血一般，所以才沒敢直視季羨之的雙眼。

　　“呵?！奔玖w之輕笑，嘴角愈發(fā)上揚的厲害。

　　他也不再調(diào)侃魚綰綰，卻也舍不得松開她，良久才伸出一只手去揉她的腦袋。

　　“綰綰乖，先回屋吧。天氣涼，別凍著了。”他松開魚綰綰，改去牽她的手。

　　“嗯?！濒~綰綰有些不情愿的離開了他的懷抱，但她還是很高興。

　　她和阿之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般，按照話本里的劇情發(fā)展，接下來他們就應(yīng)該快要成親了，還會有好多好多孩子，然后白頭到老，至死方休。

　　魚綰綰看著眼前的男人，又腦補出一系列情節(jié)，嘴角忍不住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