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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淚落

雨夜

相思淚落 云生草 2167 2021-01-24 23:55:52

  陸陵駕著聽泉馬車,在山洞四周又是找尋了許久。大火將那大漢的尸身焚毀,只剩一副將焦黑骸骨。大火蔓延,將洞中藥材燒個干干凈凈,空留灰燼。

  陸陵在洞中查看,只見洞中秋刀痕跡甚重,出刀者似是拼了全身氣力。陸陵細思,唐少橙出招如此狠辣,該是動了殺心。陸陵在洞中細找,再未找到與唐少橙有關的蛛絲馬跡。陸陵無奈,只得飛身,離了山洞。

  陸陵為找唐少橙,又是駕著馬車,折返楓林寨。那楓林寨,未曾去得,也不知有無唐少橙的蹤跡。但總歸是要去看看的,陸陵暗自思忖。聽泉馬車穩(wěn)穩(wěn)當當,往楓林寨而去。

  楓林寨中,亦是被一場大火燒的干干凈凈。無數(shù)尸身被大火焚毀,尸身焦黑,橫七豎八。陸陵在灰燼之中,也未能探得唐少橙的其它影蹤。陸陵無奈,只得駕著聽泉馬車,再度往南蜀的道途而去。

  天有異象,有烏云自遠處而來。云朵在天際聚攏,只是片刻,密布整個天空。烏云層層壓壓,瞬息間,無邊無際。田間勞作農(nóng)夫,見得午后天色,急忙收了犁具,欲折返家中。溪澗魚兒,窺得天機,知有大雨,沉水深處,不復浮出。溪澗垂者,坐觀魚潛水中,魚鉤長垂,釣竿青青。天之異象,倒映水中。天色驟暗,視物不清。垂者見狀,只得收竿起身,自溪澗離開。

  片刻后,藝城通往南蜀的官道之上,下起了大雨。大雨瓢潑而下,灑在樹林,灑在溪澗,灑在道途。道途之中,雨水侵染,泛起泥濘。

  官道之中,馬車甚少。偶有馬車,自藝城而出,往南蜀而去。馬車搖搖晃晃,車輪沾滿泥濘,留下一道車轍。車轍深深,只是頃刻之間,累了一灘積水。馬車前行,道途泥濘,原本平坦的官道,倒是一時難走了。

  陸陵駕著聽泉馬車,在官道之中行走。他揮動長鞭,輕策飛瀘。因著大雨,道途不大好走,馬匹晃悠,行途不快。

  這幾日,黑馬輕言似是知道了主人不在,它搖晃著腦袋,一路吃食也沒了興致。折騰了幾日,輕言掉了些許肥膘,不復游云門中模樣。陸陵心疼輕言,揮鞭之時總是輕了些。

  雨水洋洋灑灑而來,淋濕了馬匹,淋濕了馬車,淋濕了陸陵的馬靴。陸陵坐在馬車上,他頭戴斗笠,身披蓑衣。雨水順著陸陵身上的蓑衣流淌,淌過馬車車架,流落地上。陸陵身旁放了一把破云劍,一個酒葫蘆掛在他的腰間。他駕車緩慢,向南而走。馬車上的金鈴兒叮叮脆脆,混著雨聲,也是好聽。陸陵猜度,唐少橙既是要到蜀地三堂處,找尋林坤,她該是會沿著官道往南。

  唐少橙飛身,在雨夜之中尋得陸陵駕駛的聽泉馬車。她的身影輕輕落下,腳步輕緩,跟隨馬車。她一身黃衣被雨水淋濕,發(fā)髻以蓮花發(fā)簪盤起。雨水淋濕了她的發(fā)絲,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唐少橙右臉的毒瘡,已是消腫,內(nèi)中毒液被放干。然樊岑用毒之劇,輕易不可解。唐少橙的臉上,黑瘀一團,腐爛焦黑。唐少橙容貌,不復存在。

  唐少橙這幾日也曾尋醫(yī)問藥,然大夫束手無策,言及若非華佗在世,恐無復顏之法。真是庸醫(yī),小小臉傷,都無辦法,唐少橙苦笑,又是無可奈何。醫(yī)者言辭一致,唐少橙倒是知道自己右臉也是難治。

  那毒水已致臉部肌膚腐爛,世間萬法雖是精妙,又怎會有復容之法?思量到此,唐少橙心中難過悲傷。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許久,終是默認此事。

  容貌沒了,沒了,唐少橙曾在溪畔坐了良久,亦是思忖了良久。淚水一次又一次流過她的臉頰,墜落于地。這副皮囊,原本毫不在意。江湖行走,生死之間,何曾在乎這繁枝末節(jié)。然今日毀壞,卻是懷念地緊。脂粉抹臉,鏡前梳妝,只怕將來也是不必了,唐少橙想到此,心頭又是一陣又一陣難受。到底是個姑娘家,皮囊容貌面于世??v是世人不指指點點,又怎能說不在意就不在意?高矮胖瘦,若隨心念。世俗之人,便喜評頭論足。這些聲音,聽多了,惹人氣惱。不聽又似不合眾人之美。難矣難矣。

  唐少橙站定身影,遠遠地瞧著陸陵的聽泉馬車。唐少橙知道陸陵近來幾日都在找尋自己的身影。然臉上之傷,總覺得不忍被他瞧見。昔日容貌還在之時,都不覺得他會喜歡自己。而今容貌已失,只怕更難走進他心上。雖知他也非貪圖美貌之人,然既是心上喜歡之人,總該將最美最好的呈現(xiàn)他跟前,這才算得上真是喜歡。唐少橙難受,又是淚水盈滿,自眼眶而出,順著臉頰,落了下來。雨水與淚水混雜一處,倒是分辨不清。

  他駕駛著這聽泉馬車,會找尋自己多久呢?唐少橙看著聽泉馬車,暗自問自己。三日?七日?一月?頂多也就半載吧!陸陵,半載之后,便不要尋我了,江湖道途,我自己走,也無關緊要。既是不能成你心上之人,相忘于江湖,也未有不好,唐少橙一笑,心上幾多悲苦。

  這十年間,承蒙你照顧,護我周全,數(shù)次救我于生死之間,我唐少橙不勝感激。能習得一身武藝,是你的安排。能偷盜秋刀下山,是你的安排。能坐上這游云門掌門之位,亦是你的安排。爹爹之事,我思前想后,終是覺得不該怪你。世事無常,生死一念,誰也不見得就是良善。游云門之中,你已庇護我良多,再要多些,只怕便是我太過貪戀了。唐少橙暗想,她輕功飛燕施展,雨夜之中飛掠樹梢,而后停待聽泉馬車車頂。

  馬車平穩(wěn),唐少橙足尖輕點,站在車頂。陸陵專注于駕駛馬車,未有察覺。唐少橙看著陸陵身披蓑衣的背影,靜靜地看了許久。

  我唐少橙此生遇你,甚是歡喜。雖終是未成你心頭所愛,然我心頭有你,便是足矣。別了,陸陵。往后江湖道途,多加珍重。不在你身側(cè),不知你歡愉,不見你悲喜,勿怪!世間情緣極好,遇你便是足夠。嘴角銜笑,無憂無慮,心上一安,可慰此生。且顧好你自己罷,萬望安好,勿念。唐少橙閉眼,又是一滴淚水劃過臉頰。她轉(zhuǎn)身,又是輕功施展,離了聽泉馬車。她身影飛掠,竄進了山道旁的樹林,而后身影消失,再也不見。

  片刻后,陸陵總覺身后有些怪異。他回身看去,卻也不見馬車車頂有何異樣。倒是自己多想了,陸陵轉(zhuǎn)身回頭,又是駕著聽泉馬車,往南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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