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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途I安解玉連環(huán)

離別難:月圓人

虹途I安解玉連環(huán) 三余小生 2214 2020-02-07 00:32:51

  『南門隱秘·六——月圓人:

  南宮云燕與凌青云二人一生皆無子嗣,為了保證神力的傳承,二人遍訪南疆,精心挑選出八名青年,將“輪回”與“殺戮”各自分為四份,融入到他們血脈中。八人先后定居龍凌城,又各自成家,生兒育女。

  他們的孩子,便是南門新一代的哀牢兵人。

  羽界誕生五百年間,距今大約兩千八百年前,南疆后人們便發(fā)現(xiàn)他們正面臨著一個極其嚴(yán)峻的問題:時代不停更迭,舊人離場,新人登臺,“輪回”與“殺戮”已經(jīng)傳承數(shù)百年之久,光是記錄在冊的名單,就至少有二百六十余人得到了神力饋贈,可是能夠使用神技的兵人,從第五代的三十四人開始,卻越來越少。

  以往一二百年因為老輩尚在,同時代身具神力者從不低于五十人,雖然也有家族刻意多孕子嗣,卻始終不見明效,眾人便認(rèn)為神力傳承者的數(shù)量具有上限,再加上維持現(xiàn)狀也方便幾大家族掌控南門,因此大家并不重視此事。

  可是自老幾輩先后離世以來,短短幾十年間,人數(shù)竟然出現(xiàn)斷崖式下跌。到他們這一代,真正能夠掌握“殺戮”與“輪回”的繼承者,已經(jīng)只剩下寥寥十四人。而且兩大神技的威力也早已不復(fù)當(dāng)初,大有衰微之勢。

  于是有人提出:“時至今日,‘殺戮’與‘輪回’只可代代單傳,若是繼續(xù)將神力分散于多人身上,不僅得不到眾人心目中開枝散葉的結(jié)果,反而會導(dǎo)致神力枯竭。如此一來,百年以后,世間將會再無哀牢兵人……”

  此話一出,幾大家族紛紛重視,其實那人沒有說完的話,大家都已明白:

  “是時候該‘回收’神力了?!?p>  屆時,羽界早期的戰(zhàn)火已經(jīng)停息近百年。一殿、四門、九族,各方勢力相互權(quán)衡,呈現(xiàn)出鼎足之勢,彼此明面上的爭端已經(jīng)逐漸趨于平和。民間更有歌謠相傳:“兩鬢斑白者不識兵戈。”

  兩年以后,適逢“老人”辭世,界外八洲相互攻伐,時局不安,各地人心惶惶。雖然中土神洲有著世上最強(qiáng)的一張結(jié)界——“龍神羽翼”的庇佑,暫時不用操心界外局勢,只是若此時發(fā)生變數(shù),羽界內(nèi)部一定會再起波折。

  那段歲月中,南門所面臨的局勢是:北門有老翁七十二筆冢神力、東門有“一女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葉氏女帝、就連一向勢弱的西門也已經(jīng)有了月宮月女的庇護(hù)。反觀南門,卻始終無人能夠破四入五,坐鎮(zhèn)南疆。如果再失去一向仰仗的古羅門神力的話,那么南門的衰弱將在所難免。

  “是像北門一樣:明知數(shù)量有限,所以限制神力的傳承,直到枯竭之日再作打算;還是像東門那樣:將全部神力代代僅傳于一人,單獨仰仗一人之力威震羽內(nèi)?”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不論怎樣選擇,總要有人做出犧牲。

  為了避免明面上的沖突,擁有神力的十四個家族一律做出了:“限制傳承者數(shù)量,待萬年后得以重獲‘君臨’時,再由后人決定”的選擇。然而,面對在當(dāng)時就已經(jīng)顯露出枯竭之勢的神力,已經(jīng)沒有幾個家族愿意相信他們還可以堅持萬年之久。

  殺戮的火種,再次燃燒于后世哀牢兵人的血液中。

  回到府邸以后,幾個家族心照不宣開展了同一個計劃。一個月后,因為彼此的探聽和泄密,他們索性不再遮掩,默契地為之取了同一個名字:“取破鏡重圓之意,企圖在南門重現(xiàn)出一位——‘月圓人’?!?p>  和平的面具很快被撕碎,人性的險惡又一次不加掩飾地裸露在脆弱的世間。

  那是一段長達(dá)百年的血腥歲月,僅在第一年,便有兩個家族展開了絞殺。雙方本就不睦,在初起爭執(zhí)之后,不過緩和幾天功夫——準(zhǔn)確來說,是準(zhǔn)備一段時間,就進(jìn)行了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

  千余人從日出殺到日落,傷亡者不計其數(shù),兩位兵人一死一傷。僅僅過去十天,獲勝之人卻又遭遇一場暗殺,甚至尸骨無存。短短五年,兩家相繼敗亡。百年以后,據(jù)見證者統(tǒng)計,此次紛爭幕后牽扯到的幾大家族的數(shù)量,竟然高達(dá)七個之多!

  兩敗俱傷的結(jié)果震懾了眾人,嚴(yán)峻的形勢令他們不得不重新坐下來談判。在新一輪的議席中,十二個家族勉強(qiáng)達(dá)成和解。為此,他們還專門設(shè)立了一個監(jiān)察幕府——這便是如今南門諜報機(jī)構(gòu)的前身。

  現(xiàn)實卻毫不留情地?fù)羲榱吮娙说幕孟耄瑤啄暌院?,在先前那次暗殺事件中得利的家族,已?jīng)不可掩飾發(fā)展壯大起來,并且明顯生出吞并他族之心。二十年的和平一晃而逝,險峻的局勢卻一日也沒有得到緩解。

  因為新舊兩代人的交替,還有眾人二十年來的謀劃與運(yùn)營,幾大家族間實力的排名也產(chǎn)生了微妙的變化。甚至還有四個家族出現(xiàn)了一段沒有兵人坐鎮(zhèn)的空窗期。

  四者中,三家心生擔(dān)憂,決定先下手為強(qiáng)。于是他們暗中聯(lián)合另外六個家族,以討債的名義發(fā)動了一場戰(zhàn)爭,意在除掉眼中最大的威脅,將局勢再度拉向平衡。然而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只是一個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局中局。在除掉大家共同的敵人之后,另外六個家族便撕去他們偽善的嘴臉,背刺一刀,順便將他們也殺害。

  此后,是一段黑暗的歷史。

  傳聞在那段血色歲月中,曾有兩位身具神力的青梅竹馬拋棄家族之命,毅然決然選擇了私奔。然而直到最后,他們也沒能擺脫掉身上背負(fù)的命運(yùn),終于在父母與家人的逼迫下,散盡神力,殉情而亡;既踐行了對彼此許下的諾言,也令兩個家族蒙受了巨大的損失。

  如果那些自詡為“素有‘春秋道義’之名的雙云后人們”心中,還有一點僅存的良知的話,想必也會為兩個孩子的真情所動容。

  難說是幸運(yùn)還是悲情,二人的愛戀居然還有一位見證者。此人并未在歷史中留下一個名字,他/她只是將二人化名為“天青、白羽”,用一紙筆墨寫出了一段段可歌可泣的故事,編撰出一本名叫《青天白羽魂》的唱辭小說,交由鄉(xiāng)間說書人演繹。故事講至動情處,聞?wù)呗錅I,聽者傷心。

  待南門幾大家族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這本在說書人與唱詞者口中廣為流傳的書籍,已在羽界頗有聲名,再難禁絕。

  不知是陰神的庇佑還是天命所歸;又或者只是臨近千年之際,東、西、北,三門一殿迫于伏晨陳兵界外的緊張局勢,決定對此事加以干預(yù)。最終,這場綿延近百年的爭斗,還是產(chǎn)生了最后兩個勝利者——凌家與南宮家。兩家不分伯仲,也不愿再繼續(xù)糾纏下去,便決定以聯(lián)姻的方式,歷經(jīng)三代,完成最終的計劃。

  他們先是在本族中各自挑選出一男一女,作為“缺月之人”;這四個孩子在成年以后,必須與對方家族中的男孩/女孩相愛結(jié)合,生育出一對異性子嗣,他們是“月圓之人”;兩位月圓人結(jié)合,所生男子,是為:“圓月”。』

  許多年以后,“羽界”將會成為一個歷史中的名詞,存在于人們的記憶中。而在那個大家急需一份希望活下去的歲月里:

  一個日沉西山,云霞似血的傍晚,當(dāng)李墨白先后從新舊兩代南門門主——凌征與南宮千則口中,對這段歷史得到證實以后。這位一向聽話的“好孩子”一個人沉默了很久,最終說出一句既不符合他的身份、更在當(dāng)時人們看來極為大逆不道的話:

  “其實羽界破與不破,又有什么區(qū)別哪?”——《子晌見聞錄·殘虹·卷十八》

  —

  “月圓人”對于南門的重要性,由此可見一斑。所以,作為這一代“月圓人”的凌征,自其出生之日起,便被眾人視為南門復(fù)興的希望。

  更別說又逢神罰將盡,只要他接受了神力的傳承,重塑一身金骨以后,就有機(jī)會率先破開南人命運(yùn)中的四味禁錮,步入世間最強(qiáng)的五味。

  而且能否坐五望六,還尤未可知。

  而他父親——也是當(dāng)代龍凌城城主,更是希望凌征能夠一鼓作氣,把“君臨”也傳承下來,真正成為一名能與洛靈翼、至少也是可以和龍蔑分庭抗禮的又一位人間之神!

  只需想想那時的畫面,這位為南門操勞半生的漢子就喜不自禁。屆時何愁南門不興?何愁南門子弟世代龜縮于南疆之地?何愁羽界摘不掉“天下最弱”之名?何愁救不得時至今日還負(fù)罪界外、為羽界看門的南疆遺民?

  那個時候,還有誰敢說我們是南蠻?

  去他媽的南蠻!

  只是他想的雖美,卻被兒子斷然拒絕。凌征甚至不愿成為“月圓人”,只求能夠不借神力,以一介凡軀硬塑金骨,憑借自己的努力破開南人命運(yùn)中的四味禁錮,也算是為兩位先祖贖罪。

  成為“月圓人”難道很值得驕傲嗎?

  強(qiáng)盜罷了,去你大爺?shù)脑聢A人!

  城主很苦惱,便來拜訪青年,希望他能幫忙勸勸自己的兒子。卻沒想到,青年直接舉雙手贊成凌征的決定,之后一段日子里,他還憑借一己之力為凌征抗住了身邊所有反對的聲音;更是以眾人若不答應(yīng)凌征之請,他便不會揮出那記“天地一劍”相要挾,反過來給整個南門施壓。

  辛辛苦苦沒自由,去他娘的天地一劍!

  事已至此,城主只好與青年談判,雙方扯皮半天,最終各讓一步,勉強(qiáng)達(dá)成一個解決方案:“南門答應(yīng)青年,只將‘殺戮與輪回’之力封印在凌征體內(nèi),但并不令二者融合;若日后尋得其他合適人選,再由凌征抉擇是否放棄神力,交與新任繼承者?!?p>  青年覺得可行,便越俎代庖替凌征答應(yīng)了此事。

  他有兩方面考慮:

  第一,“殺戮與輪回”早已不是凡人不可學(xué)的神技,哪怕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南門學(xué)子,只要用心苦練數(shù)年,也多少可以掌握一點皮毛。凌征資質(zhì)本來就好,他祖上原本就是凌青云一脈,先祖還是初代八人之一,身上世代流淌著兵人的血液。接不接受神力于他而言并沒有太大的意義,應(yīng)該可以答應(yīng)。

  第二,城主和凌征畢竟是父子,前者他師,后者他友,青年既不想看到二人反目,也不愿城主期盼了一輩子的念頭,就這么被凌征一盆冷水澆滅。畢竟是相處了十多年的老朋友,就是跟頭驢認(rèn)識了十年,也會有份感情?。?p>  計議已定,城主苦悶多時,邀青年喝酒。二人席間推杯換盞,一番互訴衷腸后,城主心懷逐漸釋然,臉色不再郁郁,只對他提一個要求:“一定要保證凌征安全!”

  青年臉色通紅,拍著胸脯答應(yīng),然后起身如廁,出門左拐就跑——實在沒臉再待下去。其實他也很頭疼,“塑金骨”一事說到底還是人與天斗,真要施行起來,肯定困難重重。

  試想,等到凌征引來天罰時,若沒有一份強(qiáng)大的力量庇佑……別說保證平安,他能不死都是萬幸。據(jù)說就連當(dāng)年叱咤風(fēng)云的雙云二祖,也是因為兄弟最后手下留情,才得以逃過一劫,可不依然害得南人無妄受難至今?

  在城中瞎逛半天,青年最終還是決定回府。路上轉(zhuǎn)念一想,不就是人與天斗嘛,幸好自己有一位干了此事一輩子的師父,多少還有點秘不外傳的手段。于是他費(fèi)盡心思、絞盡腦汁,想方設(shè)法改進(jìn)師父傳下來的結(jié)界,希望能借此遮蔽天機(jī)。

  時間一天天過去,為了準(zhǔn)備此事,凌征被城主進(jìn)行特訓(xùn),已經(jīng)吃了半個月苦頭;可是青年這邊卻始終沒有什么進(jìn)展。每到夜晚,青年輾轉(zhuǎn)難眠,細(xì)數(shù)手里底牌:不過“一把紅妝,一張結(jié)界”而已。哪怕他已經(jīng)從冰淵三佬那里借來了“非焰、嘆息、奈何”壓陣,可它們畢竟不是神器。

  真想做成此事,還需一劑猛藥!

  所以他又遠(yuǎn)赴天雪洲請來了雪女。

  辛苦勞頓,大抵如此。

  —

  看看、看看!這也能叫不麻煩?

  雖然光是聽那些令人耳朵起繭子的傳聞,凌征也知道,雪女確實應(yīng)該是很厲害的。但她今天所面對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兵人之祖,上古戰(zhàn)神古羅門的神罰!

  雪女是神嗎?顯然不是吧。

  所以人家為了幫自己這個“小忙”一定也是很辛苦的。何況那么小一女孩兒……可是她居然就這么答應(yīng)了!只向他們要了點南疆最不值錢的冰雪——而且還是自掏腰包。

  總覺得……人家是在倒貼呢。

  凌征覺得此事沒那么簡單。

  他扭頭打量青年,在心里琢磨道:“是他一個人去請雪女的,來回還耽誤了兩三天行程。而且從天雪洲回來以后,就變得越來越猥瑣,神色也很古怪,像只思春的貓……”

  凌征忽然撫額,心中桃花泛濫,苦著臉搖頭。原來如此……卻又一愣,不對不對,那種事情……雪女的年齡也太小了些。

  青年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沒話找話道:“想什么呢?”

  “哦,我是想……”凌征本想搪塞過去,但不甘心就此放棄。畢竟這件事情,可沒那么簡單!于是他剎住話頭,在心中籌措一番,覺得已經(jīng)毫無破綻,這才開口問道:“你打得過雪女嗎?”

  “這要打過才知道?!?p>  “哦,原來沒打過啊……”凌征喃喃,話里似乎另有一層深意,調(diào)轉(zhuǎn)雙眸,又看了青年一眼。

  “嗯?”青年皺眉,剛才風(fēng)聲太大,凌征說話聲音又小,他真沒聽清,開口又問:“你說什么?”

  凌征絞盡腦汁,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一點蛛絲馬跡,轉(zhuǎn)身看他,語氣嚴(yán)肅道:“前些天你去請雪女幫忙,回來的時候臉就有些腫,好像是被人揍……抓的!怎么回事?”

  青年心虛,又被凌征氣勢一鎮(zhèn),便將雙手縮在袖子里,聳聳鼻子,兩眼看向遠(yuǎn)方,開口辯解道:“天太冷,凍的?!?p>  凌征抽絲剝繭:聳鼻、目光不定、刻意收縮身體,皆是鐵證!

  事情果然沒那么簡單!

  但他希望犯人能夠自首,于是又上前一步,繼續(xù)逼問道:“今天是五月初九,你回來的時候還是四月末,就算在南疆也是春天,日子明明……”

  “冷得很!”青年斷得干凈利落,只是臉色稍微有點尷尬。

  呦呦呦,好像還臉紅了不是?凌征忍著羨慕,偷偷在心里流口水,難道那么小也……

  青年回想著先前那段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先是他歷經(jīng)千辛萬苦,來到天雪洲邊走進(jìn)昆侖山下,終于見到了雪女;雪女卻嫌他啰嗦,掌了他一嘴巴;還因為死纏爛打不肯離開,又被開明獸在弱水畔追了一天一夜,差點繞昆侖一圈!

  最后是雪女開始提條件:“一串紅色的燈籠,染著晶瑩的冰雪,吃起來酸酸甜甜,令人回味無窮……”

  是冰糖葫蘆。

  青年晃晃腦袋,趕走這些恐怖的回憶。如果被凌征知道了這些事情,自己的形象可就全毀了!所以他趕緊岔開話題,關(guān)心說道:“站在雪里這么久,你腳不冷嗎?”

  凌征正在腦海中專心構(gòu)思那幅香艷畫面,一經(jīng)提醒,這才感覺到兩股從腳心直往身上鉆的涼意。

  羞恥!羞恥!簡直斯文掃地!

  忍無可忍,終究紅著臉嚷嚷:“還不是你!說什么帶個披肩就夠,趕緊把鞋脫下來給我穿!”

  “追到我就脫給你嘍~”聲音越來越小,話還沒說完,青年已經(jīng)飄遠(yuǎn)了。

  凌征嘴角僵硬一笑,站在原地哀傷,像從一場夢中醒來。

  確實很冷,不是腳,是心。

  敢問羽界之內(nèi),哪個男生在年少時,不曾將雪女幻想成過一位夢中情人哪?

  “欺雪女者,人人得而誅之!”——《好男兒誓言錄·卷一》(無夢小生西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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