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歌瞟了一眼,肚子輕聲叫了一聲,還算給她留面子,撇過臉偷偷咽了口口水,回道:“劉大人的東西我的胃可消受不起,我看我還是等著待會兒回府吃我的白粥咸菜吧?!?p> 一邊的魏栿不經(jīng)意間笑了笑。
“行吧?!彼豢谌M(jìn)了自己嘴里。
“不知草民可否回去了?”李庸看一時沒有人理他,就又拔高了聲音。
劉道把那棗泥糕咽下去后看著他,“我看吧,你不如在我這衙門住幾天,順便看看我們有哪兒做的不好,做官的,還得講究一個體察民意不是?”他拍拍手上的糕點渣渣,“行了行了,就這樣,別再跟我客氣了。”
這話雖是客套話,但半分好言拒絕余地都沒有留給李庸。
劉道前腳剛邁出正廳,一個侍衛(wèi)后腳就來到了李庸身邊,“我?guī)闳タ头?。?p> 出了門,他回頭看了一眼傅成歌,轉(zhuǎn)了個角,他就不見了。
劉道給他安排的是侍衛(wèi)門居住的前院廂房,圍著一圈都是侍衛(wèi),諒他想跑也逃脫不掉。
在那和他們坐了一盞茶的時間,大概聽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他就自個兒尋個清閑處去逍遙了,心里篤定了張自明就是那個大夫殺的,更沒了心理負(fù)擔(dān),再不成,還有魏柎和他的小媳婦,也用不著他擔(dān)心什么。
安頓了李庸,魏柎和傅成歌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大半的磐石,至少不用像先前一樣整天像個無頭蒼蠅般毫無目的地找線索找兇手。
難得肩上少了負(fù)擔(dān),他們二人就慢悠悠散著步,魏柎是一路拉著傅成歌回府的。
“夫人可要解釋一下今日你為何直呼為夫姓名,而不叫夫君?”走著走著,他突然發(fā)問。
傅成歌先是“啊”了一句,然后才想道:
不知道他這回是山西陳醋打翻了,還是鎮(zhèn)江香醋喝多了。
“你倒是一口一個夫人叫的熟捻,我才沒那個臉......”
叫你這個冰閻王夫君呢……
“嗯?”
“我才沒有那個臉說像你這么一個一表人才、顏如舜華、顧盼生神的美男子是我這個一窮二白、一無所有的人的夫君啊!”她說的自己都快信了。
“你有我就行了?!?p> 傅成歌正說的慷慨激昂,也沒聽見他還說了這么一句話。
“就如那句......”
“那句......”
魏柎挑眉看著她,看她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來。
“君子色而不淫,風(fēng)流而不下流?!?p> 此話過后,魏柎挑著的眉抽了抽,這是在夸他,還是在變著法兒罵他?
“行了行了,別拿你那醬油碟一般淺薄的文學(xué)底子來給我貼金了,趕緊回去。”他有些話如鯁在喉,也說不得傅成歌什么,只能催促她趕快和他回家。
“你急什么?”
“你不是餓了嗎,回家白粥配咸菜?!?p> “那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嘛,喂!魏柎!你等等我!”傅成歌看他步子邁得越來越開,走得越來越快,提起裙擺一邊叫喊一邊小跑著去追。
72
這樣安安穩(wěn)穩(wěn)過了一夜,李庸一晚上除了打了盆熱水說要泡腳,還有去廚房拿了些饅頭之外,也就沒有什么其他怪異的行為了。
“他看起來對于此事很淡漠嘛?!备党筛杳梗驹谠簤吙粗钣棺诖斑呑詩首詷钒愕淖ブ鴰讉€棋子擺來擺去。
魏柎看過去,“可能他早就料到會有一天,事情敗露吧?!?p> 劉道大搖大擺的走過來,手慵懶地搭在魏柎肩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你怎么總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樣?可別是陽壽將盡?!备党筛栊表谎郏扑律浪煽?,系帶也沒系好,靴子靴幫上還有深深淺淺的褶皺,他這形象,哪兒有半分百姓父母官的樣子,富家子弟的帽子倒是扣的結(jié)結(jié)實實。
也怨不得百姓說他清明是清明,就是斷案隨意了些。別個官家收了錢也就顛倒是非黑白,但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劉道聞言,緩緩收了口,回道:“府里便是家里,你見過哪個人在家中還管那得體不得體?誒,反過來,弟妹你要是把這兒當(dāng)自個兒家,那你就是穿肚兜出來溜達(dá),我也沒意見啊。”
傅成歌聽他這般說,也不惱,只是嗤笑著說:“那還是免了?!?p> “現(xiàn)在他死不認(rèn)賬,我們也沒有證據(jù),怎么辦?。俊?p> “他不是說自己沒有女兒,只有兒子嗎,而且還死在了戰(zhàn)場上,那我們就從他所說的兒子入手?!蔽簴此f是這樣說,但也有一事不明,要是真如他所說,那現(xiàn)如今他要醫(yī)治的人是誰?
“夫人,你再去一趟李大夫的家,看看屋里的,到底是誰;劉道你也別閑著,趁著現(xiàn)在剛睡醒腦子還算機敏,去軍書閣那兒問問,前幾年可有一個姓李......”轉(zhuǎn)念一想,一年征兵幾萬,姓李的人是數(shù)不勝數(shù),就又添了一句話,“看看可有出自李庸家的男子?!?p> 劉道又打了一個哈欠,“哦”了一句,然后嘟嘟囔囔整理衣物轉(zhuǎn)身走了。
“那你去做什么?”傅成歌心想魏柎這智囊總不可能差使了他們做這做那的,自己就偷懶吧。
“自有安排?!边@回答不像回答的,把傅成歌的興致都聊沒了。
一上午過去了,二者進(jìn)度都算理想。
劉道順利的從筆官那兒取到了花名冊,要去查李庸兒子的信息,但是那場戰(zhàn)役實在是年代久遠(yuǎn)又涉及人員數(shù)量眾多,要找著那人真是難上加難。
后來四方打聽才知曉李庸那兒子叫李安,跟李庸住了十幾年的街坊鄰里都說先前沒有見過他家的兒子,據(jù)李庸跟他們說的,他兒子是在征兵那年剛剛從海上回來的。
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嗎。
那年被派去前線抗敵的將士花名冊中確實是有一個叫李安的,也的確是死在了戰(zhàn)場上,連尸骨都不曾被帶回故土。
這樣,李庸所言應(yīng)該不虛。
至于傅成歌那兒,她去了那座老院子,推開那扇房門迎面就是一股濃重的中藥味,熏得她皺眉,一點一點往里挪。尋常草藥就算了,可偏偏李庸所選用來熬湯藥的藥材都是氣味極大的,混在一起,任是誰都扛不住。
床前垂著一道紗簾,就在窗邊,陽光照得進(jìn),風(fēng)也吹的到,看來是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