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陛p輕的叩門聲響起,入耳是一個溫潤的聲喉。
見里面沒人應(yīng)答,外頭人加重了敲門的力度,門窗咚咚作響。
呆坐著的李容秀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以為是僧人回來了,匆忙起身開了門。
抬眸對上一雙瑞鳳眼,清亮的眸子有些挑逗地望著她。
眼前人一襲青衣,懷里慵懶地躺著一只睡得正熟的胖貓。
容秀合掌于胸前,微微躬身行禮“王爺?!?p> “王爺可有什么事?”
“無事呢,就是來瞧瞧。”那人一面說道一面自顧自往屋里走著,四處打量。
將懷里的貓輕柔放在檀桌上,自己才坐下來。
“連杯茶都舍不得沏么?”陳深一手輕輕扶著貓兒的圓毛,抬眸看著面前手足無措的小和尚。
“這就去?!比菪闾嶂鑹剞D(zhuǎn)身跑出了門。
他怎么知道她居于此地?他來找她又是為了什么?這兩個問題在容秀腦子里盤旋。
過會兒定要一次問個清楚。
“你動作倒是利索?!标惿钅笾y玉杯盞的手伸到容秀面前,眼神示意她滿上。
容秀倒著茶,眼神卻飄忽,思緒飛到別處去了。
亂瓊碎玉之聲入耳。
杯盞落在地上,摔的零碎。
茶水溢出杯子,蔓延得一桌都是,陳深捏著杯盞的手被燙出紅腫的印子。
容秀忙取出袖子去擦陳深青衣上的茶漬,卻被他另一只手握住。
“你先看看我被你燙成什么樣了。”
容秀看見他濺滿茶漬的一只手越來越紅,才意識到自己闖了禍。
“對不起對不起…”容秀連聲道歉,忙從袖子里取出了帕子小心翼翼地覆上傷處。
“你這帕子的繡樣倒是別致,本王還從未見過。”陳深目光停在了帕子上繡的那朵素白玉蘭上。
“話說你一個小和尚怎么會有這樣的東西,難不成是破了戒?”陳深恍然大悟般抬眸得意地看著她。
“是貧僧撿的?!比菪爿p輕抬起陳深受傷的手,用帕子將傷口完全裹住,利落地系上一個結(jié)。
“想必是哪個嬌俏的女兒家贈你的吧!”陳深一面說著一面呵呵得笑著。
“……”容秀默著。
“你就不怕我告訴那幾位大師?”
“隨你心意?!卑脗?,容秀才抬眸看了他一眼。
“還俗倒也是好事?!标惿顏肀揪褪怯惺?,心里想著不如借著這個由頭一并說了。
“清心寡欲未免太過辛苦,人活一世,本當逍遙自在,不如你以后到本王府里來?本王正發(fā)愁沒人教導佛理,你來倒是合適不過,我那處離這兒也不遠…”
李容秀不想再聽他說下去,有些無奈地偏頭看向窗外。
卻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
門沒關(guān),僧人站立在門口。
轉(zhuǎn)身想要離開,卻被身后的聲音叫住。
“大師,怎么不進來?!标惿钇鹕碜叩剿媲?。
僧人略過面前的陳深。
對著里頭人淡漠道一句“你拾掇拾掇,將經(jīng)書備好了,稍后還要去為太后講佛理,天啟之日也近了,需好生準備著?!?p> 說完捻著佛珠離去。
珠串在日頭底下被照得發(fā)亮,大抵是被僧人手里的汗浸潤。
“喂,你這和尚!”陳深微惱。
僧人卻像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回。
“實在對不住,王爺,這位大師是貧僧的師父,性子高傲了些,人是好的,還望王爺海涵……”
“不如你答應(yīng)去我府里?我就不與他計較了,小和尚你好好想想哦。”陳深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王爺,貧僧…”容秀慌慌張張地想繼續(xù)解釋,陳深卻沒有一點想要聽她繼續(xù)說下去的意思,開口阻了她的話頭。
“就這樣吧。”陳深笑著道了一句。
抱起了檀桌上方才睜開惺忪睡眼的貓,踏出了門檻。
走出不遠,又回頭望了容秀一眼,比了一個“三”的手勢。
三天后他還會來。
容秀現(xiàn)下倒是完全沒在想要不要去他府里這件事。
她心里頭仿佛被什么東西緊緊揪住了。
僧人雖然平日里不見得有多熱心,但今日這樣冷冰冰的語氣還是她第一次聽到。
隨手拾起幾本佛經(jīng),匆匆出了門奔著太后殿里去了。
……
慈寧宮里的下人都退了出去,恭恭敬敬候在殿外。
太后半倚在圈椅上。
周遭靜默立著七八個僧人,卻只有一個在為然后講佛。
“大師,此處是何意?哀家還是不太明白。”太后套著墨綠護甲的食指指了手中佛書上一處。
“知幻即離,不假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即為…”夙元一遍一遍耐心地解釋著,不時用墨筆在手中書本上圈畫著。
“參見太后。”
門外候著的幾個宮女和小太監(jiān)見是個僧人,也沒阻攔。
容秀喚了一聲沒人理。
稍稍往里走了些。
提高了音量,又道了一聲“參見太后?!?p> 依舊沒人理。
容秀徑直向內(nèi)殿走去。
抬眸望著自己的人眼神清冷。
夙元見進來的人是容秀,當做什么沒瞧見一樣,低頭繼續(xù)為太后講佛偈去了。
“外面何人?那么吵。”太后抬頭見了是容秀,正要開口說話。
“是貧僧一個不知禮的徒兒。”僧人先開口道。
“讓她回去?!鄙诉@回連頭都不抬,沉著一張臉。
……
容秀被守在殿外的兩個小宮女架著丟了出去。
不是他讓她來的嗎?
容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