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娘,您可算來了!”門外站了個身形豐腴,穿著素色衣裳女人。
見了李容玉往她這邊走過來,忙揮著手里的繡紅牡丹帕子和李容玉打招呼,真叫一個熱情似火。
這女人的聲音綿長響亮,吸引了不少過路的人。
李容玉一把拉了那女人進來,轉身緊的合上門。
“你說話就不能小點聲么??!崩钊萦裎馈?p> “對不住啊玉姑娘,老婆子我…習慣了,哈哈哈……”她一面說一面用帕子捂著嘴吃吃笑起來。
李容玉微微顰眉,“人呢?”
“玉姑娘莫急…”那女人親昵地挽過李容玉,“進去說?!?p> “怎么樣了?”李容玉等不及問。
那婆子才坐下,一雙眸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著李容玉的院子,眼里生生要冒出光來。
“李府當真氣派…”婆子喃喃著,見著李容玉一臉急切地望著自己,才拉過李容玉的手道“玉姑娘莫急,她們一會兒就到了,聽見哨聲,姑娘方可去開后院兒的小門?!?p> 李容玉這才安下心,本想一把甩開這婆子搭在自己腕上的手,還是忍住了,只輕輕把手縮了回來,笑了笑道“陳媽媽倒是個心細的?!?p> “那是,玉姑娘交代的事兒,自然是要放在心上的,哈哈哈?!?p> “如若姑娘沒有什么事了,老婆子就先回去了,生意還忙的緊…”被喚作陳媽媽的女人一面說著,就要起身。
陳媽媽名作陳車齡,是南城有名的老鴇,她開的人面桃花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南朝名妓玉紅檀絕代風華,多少風流才子一擲千金只為去人面桃花見她一面。
平日院兒里更是人滿為患。
“好?!崩钊萦駨男渥永锶〕鲆粋€信封,又卸下藕臂上一只紫玉琉璃鐲,和信封一起遞給她,“還希望陳媽媽不要嫌棄…”
“不會不會…”陳媽媽接過李容玉遞來的東西,樂呵呵笑著。
信封觸手可覺厚重殷實,琉璃鐲質地細膩,觸手溫潤。陳媽媽用帕子將兩樣東西包好,塞進袖子里,才心滿意足走出去了,臉上掛著抑制不住的笑容。
李容玉開了門送陳媽媽出去,見著她行的遠了,又用余光確定沒人盯著她,才小心翼翼關上門。
“咚咚咚!”李容玉才關上門,門又響起來,被外頭人重重叩著,叫她有些心驚膽戰(zhàn)。
方才陳媽媽明明說的是后院有人來,而且是吹哨子,這怎么?
她滿心疑惑,又生出恐慌來。
難道真被什么人盯上了?
李容玉渾身的血仿佛一齊涌上頭。
踮著腳尖,靜悄悄地踱到門前,正想從門縫往外瞧瞧。
“外頭是誰在敲門啊?”
一個有些沙啞的洪亮聲音打破沉靜。
李長海雙手背在身后,大搖大擺地走出來。
“可是陳…”
見李容玉背靠著門,面無血色,對著他用食指比了一個“噓”的手勢,他才住了口,沒讓“陳媽媽”這個完整的詞兒從嘴里蹦出來。
“李大人。”見著里頭有些動靜,門外的人才開口喊了一聲。
入耳是個聲音尖細蒼老的太監(jiān)聲音。
李長海和李容玉怔怔站著,面面相覷,一臉愕然。
誠然,這宮里太監(jiān)個個是順風耳,發(fā)出這般聲響,早叫他們聽個一清二楚了。
李長海哽了一下喉,拖著有些僵硬發(fā)冷的腿,走向前,一雙控制不住發(fā)抖的手顫顫巍巍開了門。門環(huán)落在門上,發(fā)出幾聲沉悶的聲響。
入眼是圣上身邊的掌事公公許承恩。
“李大人~”老太監(jiān)笑得春風滿面,拱手道。
“許公公,不知此番到來,有何事啊?”李長海微微躬身作揖。
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李容玉也只唯唯諾諾站在一旁,低了頭聽著,全無平日里囂張跋扈的性子。
“禮部侍郎李長海接旨~”許公公變戲法兒似的從寬袍大袖里取出一卷圣旨,展開就宣讀起來。
幾個字嚇得李姓二人險些摔倒地上去,幸虧許公公旁侍的兩個小太監(jiān)及時扶住他們。
“這…”李長海撲通跪下,還沒來得及思考權衡。
“什么?父親!”李容玉看看李長海,又站起來探身要去看圣旨上的內容。
“休得無禮!”許公公喝住她。
李容玉不得不又跪了下來。
許公公繼續(xù)一字一句抑揚頓挫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李氏容玉,淑慎性成,勤勉柔順,雍和粹純,性行溫良,克嫻內則,淑德含章。著即冊封為昭儀,封號允,賜居長風殿,次日即可入宮。欽此~
李容玉渾身如有一陣電流通過,頭皮酥麻,呆呆愣著。
她精心準備了這么久,方才尋找?guī)讉€墊腳石……
……
“嘭!”門被摔得生痛。
李容秀從未見過僧人這般模樣。
夙元一張臉鐵青,額上青筋凸爆,好像隨時要沖破那張芙蓉般的面。
他忍耐著,一雙手緊緊握著。
指關節(jié)清晰可見的發(fā)白,指尖擠壓出了淤血,一點點變紫,變黑。
“你就沒什么要解釋的嗎?”僧人抬眸看著她,一雙眸子發(fā)紅,他微微抽噎了一下。
“我…”李容秀抿了抿唇,“無話可說?!?p> “好?!鄙诵乜趧×移鸱ζ椒€(wěn)氣息,又繼續(xù)道了一句“好…”聲音很輕,帶著些哭腔。
他沒命地拖著仿佛不屬于他的麻木身體向外頭狂奔而去。
腳一不小心撞在桌角上。
不覺得疼。
……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