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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亂天下之公主復(fù)仇記

第84章 明招暗棋

鳳亂天下之公主復(fù)仇記 懷璧不予 3059 2020-04-11 09:00:00

  “下刀?!?p>  封峻坐在主帥大帳中,赤裸著上身,雙手握拳放在膝上,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兩個字。

  一旁的軍醫(yī)聞言,立刻從牛皮囊袋中取出了一把柳葉小刀,將刀刃放在燭火上炙烤。隨后,他將小刀伸向封峻右肩的箭傷,箭頭的倒鉤卡在了鎖骨的上方,需要用刀切開傷口,才能取出箭簇。

  封峻低下頭,盯著腳邊一抹帳外透出的晨曦。預(yù)料之中,右肩上襲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劇痛。

  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放在膝上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不禁汗如雨下,眼前一片發(fā)黑,健壯的身軀在劇痛中輕微顫抖。

  昨晚的戰(zhàn)事,在黎明時分結(jié)束。

  自從陷陣營成立以來,這是他打得最狼狽的一仗。辛德義率領(lǐng)三萬昌州軍,以盟軍的身份接近陷陣營的駐地,趁著夜色突然發(fā)起攻擊,縱火燒營。

  封峻很清楚,是自己大意了。他歷來重視收集敵情,從來沒像這一次,敵軍已經(jīng)打到了門口,才爬起來倉促迎戰(zhàn)。

  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從來都是他的拿手好戲,他絕沒有料到,自己也會有被算計的一天。

  有她在,他的心就亂了。

  他不禁一聲嘆息,胸口涌起一陣苦澀——她騙得他好苦,是真情還是假意,他已經(jīng)分不清了……

  幸好,昨夜他親自領(lǐng)兵突圍,身先士卒、奮勇殺敵,直沖辛德義所在的中軍,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一場硬仗,直到生擒了辛德義,才逐漸扭轉(zhuǎn)了戰(zhàn)局。

  不過,他也傷得不輕,右臉被流矢劃傷,右肩中箭,突圍時左手臂又被火燒傷,燎起了好大幾個水泡,兩只手都傷成這樣,弓箭是沒法用了。

  很快,軍醫(yī)已經(jīng)取出了箭簇,包扎好了他的箭傷。封峻讓親兵擦洗了身上的血跡,重新?lián)Q了衣服,坐在胡床上喘著粗氣。

  另一個親兵走到大帳門口,朝他一禮,說道:“稟報主公,副帥求見。”

  封峻忍著肩上的痛,撐著胡床直起身來。自顧良才死后,他讓石浩接替了他的位子。他之所以沒有從原陷陣營,而是從原朔北軍中提拔副帥,自然是為了籠絡(luò)朔北軍的軍心。

  封峻略一沉默,對身邊隨侍的親兵低聲說道:“幫我把臉上的汗擦干凈。”

  那個年輕的親兵應(yīng)了一聲,從銅盆里絞干了一張棉巾,避開他右臉貼著的紗布,仔細擦去他額上、脖子上因劇痛滲出的冷汗。

  隨后,封峻對門口的親兵說道:“讓他進來?!?p>  很快,石浩大踏步邁進帳中,他沒有戴胄,在毛躁散亂的鬢發(fā)下,原本右耳的位置上,只剩一團褐色的傷疤。

  石浩面色陰沉地看著他,沒有行禮,亢聲說道:“主公,我要立軍令狀?!?p>  “立軍令狀干什么?”封峻深吸了一口氣,忍著痛,不愿被他看出疲態(tài)。

  “只要主公同意掘開郁水,我保證,一個月之內(nèi)拿下郁陽,要是不成,到時候你就砍我的頭?!?p>  “我說過了,這只是誘敵之計。”

  石浩上前了一步,盯著他說道:“一碼歸一碼,現(xiàn)在朝廷軍沒了,郁陽城中只有萬余守軍,只要掘開郁水淹城——”

  “那城中的百姓怎么辦?”封峻皺著眉,打斷了石浩。況且,她也在郁陽,要是她有什么閃失……

  石浩瞪圓了眼睛看他,面帶不忿地說道:“主公,你別忘了,你在漳鹿殺了十萬,北伐殺了十三萬,陽休又殺了九萬,到這會兒你裝什么菩薩?”

  封峻一聽,火氣也上來了,他一下站起身,牽動了肩上傷口,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厲聲說道:“我殺的那是敵軍,在戰(zhàn)場上堂堂正正決的勝負,從來沒有殺過手無寸鐵的百姓!”

  “那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那一戰(zhàn),咱們折損了五千多個弟兄,”石浩把骨節(jié)粗大的手掌伸到他面前,大聲吼道:“五千!”

  “這我知道。”

  “知道個——”石浩一下抿緊了嘴唇,把后半截難聽的話咽了回去,只是目光陰沉地盯著他。

  封峻深吸了一口氣,忍著傷口的劇痛,逐漸恢復(fù)了鎮(zhèn)定。他看著石浩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陽休那一戰(zhàn),打朝廷軍咱們也是折損五千,辛德義不過三萬人,戰(zhàn)損竟然一樣,我明白你心里的憋屈?!?p>  “軍中的情形你也知道,只有兩萬多人,其中還有不少傷兵,郁陽可不是紙糊的?!?p>  封峻看著他,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可你也要明白,如今辛德義在咱們手里,咱們要是敗了,他也活不成,他已經(jīng)寫信通知昌州供應(yīng)糧草、醫(yī)藥和軍械?!?p>  “先不說糧草軍械,現(xiàn)在都十月份了,眼看著天氣越來越冷,要是久攻不下,難道白白讓那么多弟兄送死?”石浩不服氣地看著他。

  封峻慢慢走到了石浩的面前,緊盯著他說道:“你說得沒錯,水淹郁陽的確可以快速卸掉守軍的戰(zhàn)力,可是,你要想清楚,咱們攻城是為了什么。”

  石浩叉著腰,皺著粗眉睨了他一眼,說道:“還能為什么。”

  “你想想看,軍中的這么多弟兄,把命都交到咱們手上,不是為了進城燒殺搶掠,而是為了封妻蔭子、加官進爵。”

  石浩翻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封峻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你愛惜弟兄們的性命??墒?,更要把目光放長遠,事情如果做得太絕,失了民心,以后又怎么為他們謀個好前程?”

  石浩聞言,叉在腰上的手慢慢放下了,那雙鷹隼般的眼睛看著他,目光中的銳氣軟了幾分。

  封峻略一沉默,又看著他說道:“說起來,我還沒來得及謝你?!?p>  “謝我什么?”石浩一怔。

  “昨天晚上,多虧你及時突破昌州軍的左翼,趕到我這邊增援。否則,別說生擒辛德義,恐怕連我的命都要折在他手上。”封峻忍著左臂的灼痛,抬手拍了拍石浩的肩膀。

  石浩看著他手臂上的燒傷,面色也緩和了些,亢聲說道:“這不是廢話嗎?要是主公都掛了,那咱還打個屁,陷陣營哪能被昌州軍看扁了?!?p>  封峻看著他,微微一笑,說道:“是這個道理,郁陽的守軍最多不過萬人,就算不淹城,也不是咱們的對手。”

  石浩默了一陣,又抬起頭看著他,問道:“什么時候開拔?”

  “明天天一亮就出發(fā)?!?p>  石浩撓了撓亂七八糟的發(fā)髻,目光炯炯地看著他,說道:“行,你是主公,你說了算?!?p>  ?

  十月十八日,封峻率陷陣營兩萬余人,兵臨郁陽城下。由于人員有限,他下令集中兵力,猛攻北面的金川門和小津門。

  此時,封峻左臂的燒傷開始惡化,水泡全磨破了,露出新鮮的創(chuàng)面,他不得不隨時挽著袖子露出手臂,以免衣料摩擦;另外,他右肩的箭傷也開始發(fā)炎腫痛,連帶著左臂也腫脹起來,不得不用布帶懸在胸前。

  這樣一來,鎧甲沒法穿,兵器用不了,軍醫(yī)讓他靜臥養(yǎng)傷,但他怎么可能閑得住,每次攻城都親臨戰(zhàn)場指揮。

  在明面上,自然就是猛攻金川門和小津門。從朔州和昌州運來的攻城器械,主要有兩種:

  一是改良后的云梯,下面有輪子可以推動行駛,頂部有一架可折疊的副梯,梯子頭上的抓鉤一旦抓住墻頭,兵士就可以攀援而上。

  二是洞子車,這種木質(zhì)車內(nèi)可以容納十多人,車上面蒙上牛皮,可以抵御城上射下的箭矢,大大利于兵士安全抵達城墻。

  封峻別出心裁地將這兩種攻城器械相結(jié)合,命人把洞子車緊靠在云梯后面,二者內(nèi)部相連,一旦接近城墻,藏在洞子車內(nèi)的兵士,就可以順著內(nèi)部通道,迅速爬上云梯登城。這樣一來,大大減少了暴露的時間,為攻城兵士提供雙倍防御力。

  然而,郁陽守軍也有大量守城器械,一種是“木格”,把上尖下粗的木樁,像籬笆一樣排在女墻上,使云梯難以靠近。

  另外,還有“地網(wǎng)”,是用來對付已經(jīng)登城的敵軍,他們在城墻地面上,將長木條排成棋盤狀,用木塊架空,然后在空格里撒滿鐵蒺藜,使登城的敵軍無處下腳。

  除此之外,郁陽的城墻上還配備了殺傷力極大的夜叉檑,檑木上面布滿鐵刺,檑木兩端綁上了粗繩,用城上的絞盤控制升降,可以反復(fù)砸擊登城的兵士。

  這樣敵來我往,彼此各有攻守城的奇招,戰(zhàn)事膠著,雙方消耗都很大,卻一時分不出勝負。

  即便是封峻親自臨戰(zhàn)指揮,有石浩身先士卒、鼓動士氣,又是這般驍勇無畏的陷陣營,猛攻了快一個月,仍然沒有突破性進展。

  不過,在攻城的明招以外,封峻也準備了一手暗棋。

  ?

  十一月十二日,入夜以后,寒風刺骨。

  封峻視察完秘密工事的進展,踏著月色回到營中。他剛走到主帥大帳外,不禁一怔——一個膚色黝黑的濃眉少年站在門口,凍得一直搓手跺腳,可一見到他,又立刻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直了。

  “小黑,你找我有事嗎?”封峻開口問道,心口不由得一緊。他每次一看到他,就會想起那個殘酷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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