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許久佟寶兒才悠然醒轉(zhuǎn),感覺腰酸背疼先伸個懶腰,又錘了錘脖頸和肩膀,這才發(fā)現(xiàn)原本擠在身旁的司鳳儀并不在洞內(nèi),而對面的孫依然和楚妙問都還睡著,看樣子睡得還比較沉。
火堆早已熄滅,只剩一堆漆黑的殘渣木屑,陽光透過洞口的縫隙灑進洞內(nèi),溫度還比較適中,并不覺得陰冷。
佟寶兒輕輕起身,先伸手探了下孫依然的額頭,仍有些低燒,但呼吸還算均勻,臉色也比昨日通紅似血淡化許多,她略微放心,轉(zhuǎn)身走出山洞。
洞外陽光明媚,雨后的山林看起來格外青翠,空氣也格外清新。
佟寶兒在附近踱了會兒步才看見司鳳儀提著兩只野雞從樹林中出現(xiàn),她忙迎上前問,“你一大早就去獵食了?怎么不叫我一起?”
司鳳儀笑說,“你睡得那么沉,我怎么好意思叫你?!?p> 佟寶兒剜了她一眼,轉(zhuǎn)身環(huán)顧一圈伸手指向右側(cè)的山澗說,“那里有水聲,要不你回去再補個覺,我去清理野物?!?p> “不必了,一起吧?!彼绝P儀雖一夜未睡,但精神并不算太差,她從前和同事們一起研究新型抗癌藥物時,也曾經(jīng)歷過三日三夜沒怎么睡覺的場景,何況現(xiàn)在只是熬一個通宵,對她來說實在是小兒科。
拗不過她的佟寶兒只能和她一起朝溪邊走,卻聽她忽然問,“寶兒,你對楚妙問可有印象?”
佟寶兒一愣,想了想才搖頭,“沒有,不過參賽選手這么多,我們未必全有印象吧。”
司鳳儀未置可否,但也沒再繼續(xù)話題,等她們把野雞剝皮挖去內(nèi)臟洗干凈帶回山洞時,楚妙問已經(jīng)醒了,她正在生火。
望著她手中的火折子,司鳳儀的眸光微微一閃。
若說她習(xí)慣隨身備著些基本的生存材料,比如火折子、鹽巴、辣椒、胡椒粉什么那很正常,但尋常女子一般很少會有這種認知,尤其是參加這次比賽的溫室花朵們更想不到會被“鳳理閣”丟在山中,應(yīng)該不會有人提前準(zhǔn)備火折子吧。
再聯(lián)想她昨夜出現(xiàn)的有些突兀,司鳳儀一邊幫著佟寶兒將野雞插進樹枝一邊假裝不經(jīng)意的問道,“楚姑娘,昨日的決賽你是和誰對戰(zhàn)的?我好像有點印象?!?p> 楚妙問一愣,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慌亂,但立刻笑說,“是嗎?我昨日……昨日好像……?!?p> “對了,你昨日可是與孟懷靈對戰(zhàn)的?”佟寶兒見她吞吞吐吐,也有些狐疑的插了句嘴。
“對對對,就是那個……孟懷靈?!背顔栠B忙附和,神色有些如釋重負。
佟寶兒與司鳳儀不由對視,俏臉上同時露出笑顏。
昨日的決賽,孟懷靈的對手其實是智玉顏,因兩人在桃林中有過紛爭,大約孟懷靈利用她姑姑是考官的權(quán)利故意將智玉顏換成了對手,兩人新仇舊恨一起算,比賽時打得十分精彩,吸引了不少人圍觀,佟寶兒和司鳳儀當(dāng)時就在觀戰(zhàn)的行列里,故而印象深刻。
佟寶兒猜到自己的心思配合試探,這點默契令司鳳儀很是滿意。
然而,司鳳儀并沒有當(dāng)場拆穿楚妙問,既然已知她來歷可疑,目的可疑,小心觀察防備就是,沒必要打草驚蛇。
可佟寶兒有些按捺不住,幾次三番欲言又止都被她輕松的轉(zhuǎn)移話題,她卻還是趁著飯后與她出去消食散步時不安的問,“鳳儀,這個楚妙問如此可疑,不會是什么壞人吧?”
司鳳儀瞟她一眼問,“你我可是皇親國戚或王侯將相家的小姐?”
“不是啊。”
“那她欺騙我們圖什么呢?”
司鳳儀的話提醒了佟寶兒,她想想也是,忍不住又想楚妙問可能是無意中闖進小陽山的,害怕她們不肯收留才編了這個謊言而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鳳理閣將賽場設(shè)在小陽山內(nèi),事先必定清過場的,應(yīng)該不會有無關(guān)的人闖進來,所以楚妙問很可能是閣里派來考驗我們的人,但我們沒必要當(dāng)面挑明,多注意她的行蹤就是?!?p> 這番話雖有道理,佟寶兒卻還是憂心忡忡,為了轉(zhuǎn)移她的念頭,司鳳儀只好拉著她去找祛除傷寒的草藥分散她的注意力,沒想到回程的半路撿了個半舊的瓦罐,勉強能夠燒水熬藥,兩人都很雀躍。
二人又去溪邊取了些水,帶回洞里時孫依然已經(jīng)醒了,臉色雖有些蒼白,眼眶也凹陷的有些嚇人,但總歸是退了燒,與生命無礙。
楚妙問將事先預(yù)留給她的半只野雞放在火上烤著,司鳳儀則找了幾根樹枝搭成架子擱在火上,然后從裙擺撕下一條充當(dāng)繩子將瓦罐吊起來加熱,等水燒開又丟了些鹽巴進去過濾,再將草藥丟進去熬煮,等濃郁的藥香彌漫山洞后,她自己先喝了口,然后遞給其她人,雖然感覺有些不干凈,但情況特殊,為了解渴和預(yù)防風(fēng)寒,眾人依次喝了幾口。
略帶苦澀的藥湯令眾人都覺有些燥熱,孫依然更是滲出了滿身汗水,但她知道散了汗才對她的病情有益,心里確實十分感激。
她想著司鳳儀舉止行事如此干練,忍不住問,“兩位姐姐是江湖兒女嗎?”
“我算是吧,可鳳儀不是,”佟寶兒搶著搭話,順便將目光轉(zhuǎn)向楚妙問,“楚妹妹呢?應(yīng)該也是哪戶的大家閨秀吧?”
正望著火堆發(fā)呆的楚妙問神色微愣,笑著回答,“我也算不上大家閨秀,我父親是位武將,現(xiàn)任上京京郊西山大營的千總,而我從小喜歡舞刀弄槍,所以求了父親來參加這次的選拔,只是沒想到會這么難啊。”
見她眼中流露出幽怨之色,不似作假,司鳳儀微微垂下眼眸。
倘若楚妙問真是選手,為何不知昨日的決賽對手是誰?倘若知道為何說不出來?除非她確實參加過比賽,只是未入決賽便被淘汰,所以才會存在這些疑點吧?可本該被淘汰的選手重新出現(xiàn)在小陽山里繼續(xù)比賽,這說明什么?
司鳳儀想了想,忽然嘆口氣道,“是啊,我還記得初入華園時人潮擁擠,參加比賽的選手足有千人之多,可短短兩三日的時間便只剩下我們了,也不知那些被淘汰的選手還有沒有機會重入賽場,其實這樣對她們并不公平?!?p> 感同身受的楚妙問本能的附和,“是啊,我……她們?yōu)榱诉@個比賽準(zhǔn)備了三年,或許還有人準(zhǔn)備了六年或九年的時間,可因為幾場比賽就含恨離場,真的很不公平?!?p> “我若是‘鳳理閣’的人就會加賽,給所有被淘汰的選手復(fù)活的機會,這樣才不至于錯失人才,要知千里馬常有,伯樂并不常有,若因一時眼拙而放棄這么多匹千里馬,實在是‘鳳理閣’的損失?!?p> 司鳳儀說這些話的時候,暗中一直在觀察楚妙問和孫依然的反應(yīng),前者沒有什么情緒波動,后者因大病未愈精神怏然更看不出什么反應(yīng),由此可見,她倆都不是“鳳理閣”的人,否則在她說出如此不太重新“鳳理閣”比賽的話話時,連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
于是,司鳳儀分析楚妙問和孫依然可能是被淘汰的選手,誠然如她所想,她們帶著某些任務(wù)進入小陽山,倘若完成任務(wù)便可“復(fù)活”,重新加入比賽或者直接入選,而她們特意親近選手,目的究竟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