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又一個白眼狼
他要離開這里。
他不想再為了這懦弱的母親,毫無尊嚴的被人羞辱。
這么多年了,不管在這個家。還是在村里,他一直是個外人。
融不進去。
錢如玉就站在趙斌身旁,她很明顯感覺到少年身上散發(fā)的冷氣。
“先進屋,我有事說?!?p> 至少在自家人面前,她得承認這事是她的,把趙斌擇出來。
不然,他又陰謀論,以為她就是為了讓他背鍋才搞惡作劇。
剛要轉(zhuǎn)身,錢緊騎著自行車回來了。
學校要開學,今天他去了王家莊小學準備開學事宜,順帶給倆孩子借學費。
錢緊看到平時水火不容的幾個人,此時正站在一塊說著什么,頓時額頭嚇出了冷汗!
差點從二八杠自行車上摔下來。
他堪堪穩(wěn)住了自行車,心中大駭!
又吵起來了?
他停好自行車,下意識的開口,“如玉,你……”有話好好說!
錢如玉看到錢緊,淡定的跟他打招呼,“爸,你回來了?”
這么溫和?
錢緊提著的心放下,他觀察著幾人的神色,除了趙斌臉色不太對,其他人沒什么異樣。
他心又踏實了些,溫潤的面榮掛著淡淡的笑,點頭,“回來了!”
然后,從洗的發(fā)白的中山裝口袋里掏出幾張紙幣,遞到錢如玉面前,“如玉,這是你的學費,拿著,明天去報名?!?p> 錢如玉掀了掀眼皮,看向錢緊手中的錢,五十的,十塊的都有,她沒接,“爸,我說了,我不念書了,這學費你借的吧?還給人家,我不要。”
她語氣很堅定。
高中一學期得兩百多塊,還有住宿和伙食,一年的開銷是筆不菲的數(shù)字,至少對這個家來講如此。
趙斌上初中,學費同樣不低。
這個年代,還沒有免費的義務教育。
種地的農(nóng)業(yè)稅也需要上交,家里有學生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
錢緊以為早上錢如玉說不想念書是氣話,沒想到學費都不接,這是來真的?
他胸腔里突然竄起一股子火,斯文如他,脾氣又發(fā)不出來,氣的直喘粗氣。
“你這孩子,怎么如此任性?高三突然輟學,十年寒窗,豈不是白努力了?你甘心就這樣放棄?”他試圖講道理。
“我都說了,我考不上,你非得供我干啥?”能考上也不念了!
錢如玉吊兒郎當?shù)哪樱湓阱X緊眼中,就是墮落,不思進取。
他終于怒了,聲音罕見的強勢,“你沒試怎么知道考不上?考不上好大學,還不能考個差點的?你說什么都沒用,必須給我報名,只有你上了大學,才能從山里走出去!”
“走出去?”錢如玉輕笑,“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成為更優(yōu)秀的人,在城里站住腳?!?p> “在城里站住腳?”
錢如玉無視他憤怒的表情,看著錢緊的眼睛,語氣漫不經(jīng)心,“爸,你是想又供出一個白眼狼?咋這么欠呢?”
她心底也有些怒氣。
為前世的她,真的做了那個和謝嵐一樣白眼狼而悔恨。
也因為錢緊愚蠢的付出而惱怒。
因著錢如玉的話,楊雪琴和趙斌臉色很不好看。
白眼狼?
母子倆本能的對號入座。
她是變著法的罵趙斌是白眼狼?
卻又覺得不太對勁。
一旁剛要幫錢如玉說話的老太太神色怪異。
她很敏銳的捕捉到了兩個詞,“考大學,進城……又……”
白眼狼這個詞,讓她想到了他們一家曾經(jīng)當祖宗供著的女人!
一家子砸鍋賣鐵,傾盡所有,最后還是沒能留住的女人!
孫女該不會說的是她?
因為這個認知,她詫異的看向錢如玉。
那可是她親媽!
以前她可是護那女人護的緊,一句那女人的不是都沒人敢說。
看來,孫女真是想通了!
老太太激動的在心里一個勁默念著“感謝祖宗保佑!”
錢緊更是因為錢如玉的話,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
又供出一個白眼狼……
腦海里突然涌入很多壓在心底的或美好或痛苦的回憶。
錢緊臉色不好,錢如玉也沒再爭論,大家都不說話,一時間,氣氛凝固,噤若寒蟬。
頓了片刻,錢如玉語氣軟了下來,“我該說的都說了,說不念就是不念了,你別想著做我思想工作,今后該走怎樣的路,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總之,不會再讓你們失望。”
她要做生意!
搶謝嵐家的生意。
當然,需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錢如玉說完,直接回了自己家。
老太太急忙跟上。
祖孫倆走后,楊雪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錢緊,見他情緒不好,也不敢多言。
“等晚上你再跟如玉好好說說,咋能不念書呢?”
楊雪琴崇拜讀書人,所以對錢緊總是懷著敬畏之心。
錢如玉走了,錢緊斂回心神,看了眼垂著腦袋不知在想啥的趙斌,“是不是如玉又欺負小斌了?”
楊雪琴忙搖頭,“沒有沒有?!?p> 趙斌繃著小臉,錢緊嘆了口氣,拍了拍趙斌的肩膀,“你是男子漢,胸懷要寬廣,別跟她一個小女子計較?!?p> 趙斌不說話,冷漠的甩了下胳膊,甩開了錢緊落在他肩膀上的手。
錢緊手臂尷尬的僵在半空中……
楊雪琴剛想呵斥趙斌兩句,趙斌卻板著臉摔門而去。
“這孩子……”
“無妨,孩子有脾氣正常?!?p> 錢緊抱著錢珍多回了屋,洗了手后就從書桌上拿了本書看起來。
楊雪琴在廚房做飯,也沒人注意兒子趙斌去了哪。
楊雪琴以為趙斌去找同學打聽報名的事了,根本沒引起她的主意。
錢如玉下午又去找陸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