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首往事
“我雖是師傅、師娘收入門下弟子,但師娘待我比我親娘還要親厚,我是所有外來弟子中唯一跟著師傅姓的,他們拿我當(dāng)半個女兒看,比對其他人總要親一些的。
我自幼喪父,十歲那年家鄉(xiāng)鬧饑荒,為了雙胞胎弟弟有口飯吃,娘親將我賣給了鄰村一對無法生育的夫婦,換了五斗米,任我如何哭喊,娘親拎著布袋頭也沒有回地走了。
這家人男的是個賭鬼,賭輸了不高興,回家就拿我撒氣,經(jīng)常打得我遍體鱗傷,第二天還要繼續(xù)干活,給的飯也只能吃個半飽,有一天他不知什么原因,莫名其妙又打我,我實在受不了了,就在那天晚上,我趁他們都睡著了,跑進山里,找了一個山洞多了起來,等到天明我就一直往山的另一邊走,餓了就找些野果充饑,不知翻了幾座山,快餓暈的時候遇到了師娘!
她人很溫柔,給我新衣,帶我洗澡,替我梳頭,教我武功,我的這套鞭法就是她教的,二師兄一度覺得他娘待我比待他還要好,偶爾會揪一揪我的小辮表達不滿,可我不怕他有時也會還手,師娘總看著我們笑,她笑起來很好看,二師兄笑起來有點像她,我現(xiàn)在一想起她心里還是很難過!”
若楓說著抬起頭,拼命地把眼淚逼回去
謝亙靜靜聽著,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得出,她真的很是依賴林清雪,心中不滿漸漸消散,對一個收養(yǎng)她的人有如此深厚的感恩之心,可見她是一個心地純良的姑娘。
聽完她坎坷的身世,盡管心中五味雜陳,過了半晌還是沉聲問道:“所以你為了報恩,就這樣急于送死嗎?”
若楓抬起頭道:“師傅雖下令不準(zhǔn)再報仇了,可是擋不住二師兄,師傅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二師兄了,最近一直是我在照顧師傅,他老人家現(xiàn)在一天大半時間都在昏迷,已經(jīng)是油盡燈枯之勢了,我想盡力一搏免得二師兄以身犯險,沒想到反而給你們添了亂,對不起!”若楓彎腰向謝亙鞠了一躬。
謝亙本想再給若楓點教訓(xùn)讓她長長記性,終還是沒忍心扶了把若楓,緩緩地道:“你也不全是添亂,歪打正著替我們省去不少麻煩,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南宮皓宇和我都是一個共同的目的,但不是這么輕而易舉就能完成的,你若信我,此事便一切聽我安排可好?”
若楓看著謝亙挺拔的身姿,堅定的目光,點了點頭道:“我信你!”
謝亙心里松了口氣,坐的久了猛然起身,扯痛了傷口,后背略彎了彎,若楓趕緊扶著他坐下道:“你坐著別動,我去拿藥!”
謝亙依言坐下,若楓拿來藥和干凈的繃帶,謝亙脫了外袍,若楓上前從后頸處輕輕脫下他白色中衣,拿去放在榻上。
心里默念清心訣,可是卻不怎么管用,手指接觸后背那片肌膚的一瞬,若楓的臉就開始發(fā)燙,心里暗惱自己,飛快換好藥,纏好繃帶,背對著謝亙道:“藥我放這兒了,你記得涂,那什么,不早了,大人早些休息!”不等謝亙應(yīng)聲,便腳下生風(fēng)出了門。
謝亙一側(cè)頭,看見她緋紅的耳朵,眉目間盡是笑意!
杰川敲門進來,向謝亙行了一禮,謝亙急道:“不必多禮了,可是收到兆海和南宮皓宇的消息!”
杰川拿出剛從信鴿腳上取下來的紙條,交到謝亙手中。
謝亙快速地看了一遍,直呼“太好了,他們的任務(wù)進展的很順利,你告訴他們,動作一定要快要隱秘,萬不可打草驚蛇,一有進展速速報來!”
“是”
清早,謝亙吃過若楓送來的早飯,起身準(zhǔn)備去都督府,若楓站在門口等著謝亙,
“怎么,有話要對我說?”
若楓看著謝亙道:“我是來告辭的,放心不下師傅,我想回藥王谷看看,就不等二師兄了!打擾您這些天,實在抱歉!”
謝亙不甚放心這樣不聽勸誡的若楓就這么走了,南宮皓宇把人交給他,這南宮若楓
若是有個萬一,他拿啥還給南宮皓宇,真是讓人頭大的女人!
皺著眉道:“可是我的傷還沒有好,找人換藥多有不便,這可如何是好?”
若楓也知不妥,謝亙的傷根本不能讓外人知道,可是這幾日她焦慮不安,甚是擔(dān)心師傅,硬著頭皮道:“大人不還有一個叫杰川的近侍么,我實在是放心不下,還望大人見諒,大人的救命之恩,若楓定當(dāng)銘記于心,只能來日再報!”
謝亙看著如此執(zhí)著的若楓,無奈道:“也罷,你且去吧,路上小心!”
若楓左手壓于右手行了一禮:“若楓告辭了,大人保重!”
謝亙點點頭,若楓目送他出了門。
一連幾日,謝亙都是早出晚歸,雖說五軍都督府直接聽命于皇上,但是皇上大權(quán)旁落,大太監(jiān)劉瑾一直手握大權(quán),四處籠絡(luò)朝中各大機構(gòu)重臣、要臣,如有不從者輕者削爵罷官,重者斬首抄家,當(dāng)今武宗沉迷豹房,荒淫暴戾,尚武好酒,懶于政事,天下稱賢的李東陽、劉建、謝遷當(dāng)朝重臣,多次勸諫均無奏效!
反而“八虎”日益受重,且更加肆無忌憚,從各處搜羅奇珍猛獸,姿色出眾的少女美婦獻于豹房,討好武宗,使得百姓怨聲四起,武宗仍然置若罔聞。
都督府無戰(zhàn)期間駐軍養(yǎng)兵,謝亙循規(guī)蹈矩處理好自己手中的軍務(wù),但時有以劉瑾為首的“八虎”命人尋釁滋事,大做文章,從而瓦解都督府在朝中的勢力,壯大自己的勢力。
有幾次被無辜冤枉的手下實在忍無可忍,準(zhǔn)備大打出手的時候,都被謝亙和同在都督府任職的一眾同僚壓了下來,后經(jīng)查處均是無理取鬧,鬧事者不得不拋金棄鼓,停止鬧??!
回家的路上,謝亙嘆息道:“如今天子的人他們都敢動,長此以往,我朝豈不危已!”
身后的杰川跳腳道:“那可不嘛!一群閹貨還真把自個當(dāng)人了,要我說把他們通通凌遲處死都不為過!”
謝亙搖頭道:“閹黨亂政,各朝各代屢見不鮮,要是明君只需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便可平定,只怪我們的皇上太過稚嫩,看不透其中的利害,要讓想皇上相信他們才是朝中真正的毒瘤,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
生性直率的杰川不想弄那么多彎彎繞,聽了自家少爺?shù)脑掝^都大了,抱頭大呼“蒼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