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龍雖然對繁花之國所呈現(xiàn)的不協(xié)調(diào)感到奇怪,但是首要任務還是通過地圖找到原初之地。
在集市翻看地圖的時候,被賣書老者生生打斷,這次總算沒人打擾自己了。
申龍仔仔細細查看地圖,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
然而當看完了整個地圖,他愣住了,地圖上并無原初之國,哪怕類似的名字都沒有記載。
肖恩關注了申龍足足有1個小時,發(fā)現(xiàn)他一眼不眨地盯著地圖,就好像地圖里有什么極為有趣的東西。
“你在找什么?”肖恩不禁好奇起來。
申龍失望地卷起了地圖,他聽到了肖恩的詢問。
“你知道原初之地嗎?”申龍目光灼灼。
“原初之地?那是什么地方?”肖恩俊美而修長的雙目閃過一道茫然。
肖恩的表情不像是說謊,難道繁花之國沒有相關記載?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還有盔甲碰撞發(fā)出的金屬聲。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怒吼聲撕破了夜晚的寧靜,引來大片的狗吠,不少屋子亮起了燈光。
“怎么回事?”申龍大驚失色。
難道那是守衛(wèi)來抓自己了?自己的異能可以隱身,自然可以輕松逃掉,但是連累到肖恩就不好了。
申龍趴在門縫向外看去,皎潔的月光下,一隊身穿盔甲,手持長劍的守衛(wèi)在長街上狂奔。
前方有一個人正在逃跑,那人捂住肚子,身形踉蹌,腳印留在月色下,泛出艷紅的光芒。
那人受傷了!
申龍發(fā)現(xiàn)守衛(wèi)的目標不是自己,心頭微微一松。
“什么情況?他們在追誰?”申龍疑聲詢問。
肖恩眼中閃過一道復雜之色,他面現(xiàn)猶豫,最終,他咬了咬嘴唇。
“那些人都是宣揚賢者的人?!?p> “宣揚賢者?”申龍并不理解這句話。
“你知道十年前沙雕國出了個瘋子賢者的事情嗎?”肖恩聲音極輕,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顫抖和畏懼。
申龍并未打斷他的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肖恩苦笑了一聲,“那件事對繁花之國造成了非常大的影響。當時,繁花之國的賢者帶著兩百王家親衛(wèi),參與了對瘋子賢者的圍殺。結果兩百人只有十人回來。當時的親衛(wèi)隊長是老國王的唯一兒子,結果他死了?!?p> “有這種事情?”申龍震驚不已。
肖恩頹然坐在了凳子上,“王子身死,因為繼承人問題,王國陷入了長達六年的內(nèi)亂,最終三王女殺了和逼瘋了其他姐妹,成為了女王。他制定了法令,禁制任何人提到賢者兩個字。我父親當年跟著王子出征,他也沒有回來?!?p> 肖恩想到了父親,群星般的雙目蒙上了烏云,水霧在明眸中彌漫,他雙手捂住了臉。
“母親因為父親去世太過于悲傷,一年后病故了,如果沒有鄰居的幫忙,或許我活不到現(xiàn)在?!毙ざ鳠o力地嗚咽著。
申龍不禁對他心生同情,十年前,肖恩應該只有七八歲吧,這樣的年紀一個人孤苦無依,孑然獨活,生活一定異常艱辛。
“你恨那個賢者嗎?”申龍輕聲詢問。
肖恩微微一愣,停止了哽咽,“我不認識他,他已經(jīng)死了,恨有什么用。當年的事情知情人都死了,是非曲直已經(jīng)沒人能說清。但是我覺得賢者都不是壞人,他們是神靈的代言人,或許當年有著某種誤會?!?p> 申龍微微點頭,肖恩并沒有因為仇恨蒙蔽了心智,是為數(shù)不多清醒的人。
忽然,沉重的砸門聲響起。
“開門!搜查!”守衛(wèi)在門外大吼。
肖恩擦干了眼淚,將門栓拉開,一下子沖進了三個守衛(wèi)。
這三人目光陰沉,他們冷冷地盯著申龍,“就是他,犯人的同伙!抓起來!”
“這是我朋友,怎么可能是犯人同伙!”肖恩大聲替申龍辯解。
“滾開!”一名高大守衛(wèi)揮肘將肖恩打翻在地。
鮮血從肖恩的眼角落下,他俊美的面容變得慘不忍睹,一大塊淤青出現(xiàn)在他的嘴角。
“我跟你們走!別打人!”申龍冷喝一聲,擋在了肖恩面前。
那名打人的守衛(wèi)冷冷地注視了一眼申龍,他瞳孔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之色。
“帶走!”他下了命令。
申龍被戴上了鐐銬,在三人的押送下出了門。
出門的前一刻,申龍回頭笑了笑,“我沒事的,別擔心?!?p> 肖恩身子一震,然后低下了頭。
申龍出了門,這才發(fā)現(xiàn)這次夜間大搜捕抓獲的人不少,兩百多名守衛(wèi)抓了近二十人。
押送的隊伍壓抑沉默,偶爾有人發(fā)出痛苦的低吟,顯然是受了重傷。
潔白的月光之下,有兩道血線在前方帶路,申龍?zhí)ь^看去,有兩名守衛(wèi)架著一個男子。
男子渾身癱軟,頭無力低垂,他的背部留有深深的傷痕,鮮血不斷滲出。
守衛(wèi)們將二十多人關進地牢,鎖上了牢門,又拽了幾下鎖頭,這才離開。
這件牢房長約十五米,寬約十米,墻角鋪著發(fā)霉的樹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餿的惡臭。
走廊外的石墻上插著火把,搖晃的火光中,申龍看到了一個熟人。
“老康納?”申龍吃了一驚,老者載了自己一路,心腸很好,這樣的老好人竟然都被抓了。
“你是?”老康納聞聲抬起了頭,他眼神并不太好,認了半天,終于看清楚了,“哦,那個旅人,名字是申龍吧?!?p> 申龍微笑點了點頭,老康納的表情十分難看,他顯然還沒從驚魂未定中回過神來。
他不斷念叨著祝詞,懇求神靈饒恕自己的罪孽,比起談話,他更愿意向神靈祈禱。
牢里的眾人逐漸從恐慌中鎮(zhèn)定下來,他們有人試探門口的鐵鎖,發(fā)現(xiàn)根本夠不到。
有人頹然坐在地上發(fā)呆,也有人大聲詛咒抓自己的守衛(wèi)。
“為什么抓我們?我們又沒有犯罪!”一名年輕男子抱怨起來。
“是啊,那些守衛(wèi)太過分了!”另一人氣憤不已。
“放心吧,我被抓進來過好幾次了,這些守衛(wèi)就是喜歡亂抓人。”一名老油子竟然十分熟悉。
他的話激起了眾人的熱烈響應,大家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圍攏了他,看向他的目光也充滿了熱切。
“放心,最多到明天晚上,審問完就可以出去了。”老油子倒在了樹葉上,將帽子脫下蓋在了臉上,翹起了二郎腿。
眾人雖然還想詢問更多,但是老油子顯然沒有回答問題的興趣,眾人只好悻悻作罷。
忽然,有個無聊的人又挑起了話題。
“你們知道今晚受傷那個家伙是誰嗎?”這人壓低了聲音。
眾人紛紛搖頭,受傷那人才是罪魁禍首,不少人巴不得他死在守衛(wèi)手里。
看來大家并不是認識那人,就在空氣再度沉默的時候,一名悶不作聲的高大男子開口了。
“我知道他是誰!他是賢者!”
這句話像炸彈落在人群,激起了大片的嘈雜聲。
“瞎說什么呢!賢者十年前去沙雕國就死了,那人肯定是假冒的!”
“假冒誰不好,非要作死地假冒賢者,不知道賢者這兩字在繁花之國是禁忌嗎?”
“這種蠢貨最好被打死!害人害己!”
眾人又是一番議論,那個高大的男子雙目閃動著亮光。
“十年前,我為王室裁剪過服裝,有一日,守衛(wèi)告訴我,我將獲得為賢者縫制一套禮服的榮幸。那天,我去了賢者的房間,為了量體裁衣,他的面容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p> 男子的話令眾人沉默了,那個老油子掀開了帽子,他站了起來。
“如果你沒有說謊,那我們就糟糕了!”老油子眼中充斥著驚慌。
申龍眉頭緊皺,老油子沒說錯,如果是一場烏龍,眾人很快都可以出去,最怕就是抓到真的犯人,所有人估計都得被牽連。
老油子的神色嚇到了其他人,大家心頭僅存的僥幸在這一瞬間蕩然無存。
一頭的走廊忽然傳來了鐵鏈的撞擊聲,兩名守衛(wèi)架著一名重傷的男子緩緩經(jīng)過,男子的手上腳上脖子上都鎖著沉重的鐵鏈。
他身上纏滿了繃帶,血已經(jīng)止住,整個人神情呆滯,像是靈魂離開了身體,雙目一片茫然。
男子被關在了對面的牢房,守衛(wèi)們轉(zhuǎn)過身來,目光陰沉的看向申龍這邊。
牢內(nèi)的眾人仿佛被毒蛇盯住,渾身說不出的難受和緊張。
幸好,守衛(wèi)只看了一會,就轉(zhuǎn)過頭離開,眾人感到心頭驀然輕松。
申龍的目光落在了對面的牢房,受傷男子茫然地看著天花板,面無表情。
“賢者大人!您是賢者大人嗎?”那名自稱為賢者裁剪過衣服的高大男子大聲詢問。
受傷男子嘴唇開合了好幾次,最終幽幽吐出了一句話,“他已經(jīng)死了!”
“不!他沒死,您就是賢者,對嗎!”高大男子語氣急促,不愿意放棄。
受傷男子嘴角浮上了苦笑,“是與不是,已經(jīng)完全不重要了,一切都結束了?!?p> “不!不會結束的!您是偉大的賢者,一定可以帶我們離開囚牢,求您了!”高大男子抓著鐵門放聲大喊。
受傷男子轉(zhuǎn)動了目光,看向了這邊的牢房,黯然出聲,“哪里都是囚牢,你逃出這里,又有什么用呢?”
“賢者大人,您不要再說這些胡話了,我知道您的能力,那些人根本就抓不到您,您一定是故意被他們抓到的吧!”
高大男子的每一句話都把眾人震得發(fā)呆,他竟然說賢者是故意被抓,申龍也在一瞬間睜大了眼。
受傷的男子目光閃動,幽幽說了聲,“亨利是吧,我想起了你了,你是那個裁縫?!?p> 亨利大喜過望,雙目閃爍著興奮的目光,“對,我是亨利,您還記得我!太好了!”
牢內(nèi)的眾人開始完全不相信高大男子的話,到了這一刻,由不得他們不信。
老油子渾身顫抖,激動得不能自已,“萊因哈特賢者,沒想到有一天竟然能見到您本人!”
“萊因哈特賢者?”眾人面面相覷,顧盼失色,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
十年前死去的賢者竟然又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眼前!
萊因哈特站起了身子,他向著申龍這邊的牢房走來。
他路過鐵柵欄之時,鐵柵欄竟然一陣波動,向兩邊讓開,他彎腰穿過了鐵柵欄,然后又用同樣的方法進入到了申龍這間牢房。
眾人看著活生生的奇跡,紛紛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康納震驚之余,蒼老的雙目滾落淚水,他雙手合抱,口中唱誦起賢者的祝詞。
萊因哈特渾身被繃帶纏繞,只露出了兩只明亮透徹的雙眼,他看了眼老康納。
“真是個虔誠的信徒,可惜信仰并能換來神靈的理解,神靈不會在乎你所做的一切。
信與不信,沒有任何意義。”萊因哈特苦笑了一聲。
什么?這句話!
神靈不會在乎你所做的一切。信與不信,沒有任何意義。
這不是賢者之術扉頁上的那句話嗎?
“賢者之書!”申龍詫異地出聲。
萊因哈特身形一震,他目光復雜地看向了申龍,“沒想到,在地牢里還能碰到同行!”
“什么!同行!另一個賢者!”
眾人在這一瞬間只感覺好像被無形的力量掐住了脖子,呼吸也困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