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圣恩節(jié)
圣恩節(jié)是大陸上最為盛大重要的節(jié)日。傳說中創(chuàng)世神赫莫提斯在天平上創(chuàng)造世界，每在右邊的托盤上創(chuàng)造一個物種，就會在左邊的托盤上創(chuàng)造一個截然相反的物種，而第一個誕生的生物就是象征著圣潔與光輝的天使，而第二個生物便是象征著邪惡與黑暗的惡魔。天平上的秤桿本是永遠不可逾越的橋梁，而有一天天使阿普勒斯和惡魔娜美尼亞越過了橋梁，發(fā)生了違背創(chuàng)世神意志地情感。
憤怒的創(chuàng)世神赫莫提斯把他們打入了大陸的深淵，一個虛無一片能量肆虐的世界，讓他們飽受法則之鞭的懲處。而天使阿普勒斯和惡魔娜美尼亞墮入深淵之前，在大陸上留下了兩滴眼淚。這兩滴眼淚孕育出了人類生命，一個最為孱力無助的種族。
不知過了多久，創(chuàng)世神赫莫提斯發(fā)現(xiàn)了這個遺落在自己所創(chuàng)造的世界中的弱小種族，一個小至蚊蟲大至野獸都可以奪去他們生命的種族。于是降下圣恩，賜予了他們智慧與火種的力量，讓他們得以在這個世界中立足壯大。
這就是圣恩節(jié)的由來，每年入冬的第三個星期日，人們都會和家人好友團聚在一起，前往野外升起篝火，用最原始的方式烹調享用美食。并借著星空和焰火禱告，感謝創(chuàng)世神的恩惠，乞求明年的平安。
在這么重要的節(jié)日里，霍亞本該回到沃倫哈爾，和那里的家人們一起共度一個美好團圓的夜晚?？墒撬诮馉柼m的人民們象征性的邀請下，非常爽快的答應了這個請求。
在他駐守金爾蘭小鎮(zhèn)的幾個月里，帶領著衛(wèi)隊擊退了幾次盜賊與野獸的入侵，現(xiàn)在的他在金爾蘭的人民口中也有了舉足輕重的威望。
此時的夜空星光點點，星空下的田野里篝火處處。遠處的森林環(huán)茂，寒冷的冬天在這個夜晚傳遍了溫暖與歡聲笑語。
霍亞坐在鋪在田野里羊毛毯子上，身前的篝火發(fā)出吡啵的燃燒聲，穿著厚棉裙罩著羊毛圓斗篷的金德拉小姐翻動著烤架上的火雞，一切的一切令他眼神迷離。
“喂，霍亞！你不要告訴我，你不去沃倫哈爾的家里過圣恩節(jié)，就是為了躲在這里看著我的金德拉姐姐發(fā)呆。”小拉海爾穿著厚羊絨靴踩著田埂走過來，坐下來的他打了個響嗝兒，自家的火雞還沒烤好，去周邊的篝火溜了一圈，他就已經(jīng)吃撐了。
霍亞仰頭雙手抱在枕后，半躺著身子仰望起星空來，“金爾蘭真的很美好不是么？小拉姆?！?p> “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的小名，我是你的長官?！毙±枤夤墓牡呐牧伺乃亩亲?，順勢也躺了下來。
“霍亞？”
“嗯？”
“你是不是有心事??？”小拉海爾望著星空問道。
身旁的人沉默了很久，“沒有，我能有什么心事？”霍亞的腔調依舊那么的滿不在乎，仿佛他是個從沒有煩惱的樂天派。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仰望星空的時候腦海里出現(xiàn)了幾個親人的身影，而他卻厭倦了跟那些身影共進晚餐。
“如果有的話，就是算計著怎么把金爾蘭據(jù)為己有，”霍亞坐起身子來，非常認真地看著小拉海爾說道：“小拉姆你可要努力了，將來你要是還保衛(wèi)不了金爾蘭的話，金爾蘭的人民可就歸我保護了?！?p> 對于今天的金德拉來說心情是雀躍的，這種雀躍的心情來源于過去的一年里苦盡甘來的日子。雖然現(xiàn)在的布魯帕克古堡依舊只能靠小拉海爾拿回來的三百枚金幣過活著，但已經(jīng)比最難熬的日子好了很多不是么。對于一個騎士古堡來說，也許三百枚金幣連古堡每年的修繕費用都支撐不起。但是對于一個四口之家來說，每年三百枚金幣的花銷，絕對支撐得起衣食無憂的富足生活。
這就足夠了。
火光耀動下，只有這個少女在虔誠的禱告著。
田野上的歡聲笑語依舊沸騰不休，而霍亞在這一刻體會到了熱鬧中的靜謐，喧囂中的孤寂。
“老爹他們呢？”看著金德拉姐姐禱告完，小拉海爾問道。
“布里茨叔叔和老約翰去河邊采合冬果去了。”金德拉抬起頭回答道。
“哦，我去找找他們?！?p> 合冬果就是長在合冬草上的一種青綠色的小果子，合冬草是一種一年生的草本植物，算是一種莫索里帝國西南部特有的物種。這種合冬草在仲夏的大雨之后發(fā)芽，秋冬之際結果，果子就長在張開的草葉芯里。因為初冬霜露重，所以果子上總會凝結一層厚厚的冰晶，用這種接著冰晶霜露的小果子熬成水，是一種非常酸甜可口的飲品。
“老爺，要有多久老約翰沒有跟在您的身后四處走走了？”老約翰一邊在月色中借著光亮采摘著合冬果，一邊望著前邊沿河走著的背影說道。
“老約翰，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辈祭锎淖咴谇邦^，望著彎彎延延的河水，語氣中帶有一絲沉郁。
“老爺，我只是提一些過去開心的事情，您想的確實過去傷心的事情?！崩霞s翰直起腰，他的話里帶有一絲哲理，想是要點醒這個陷入沉茫的“年輕人”。
“我是在想將來……”布里茨停下腳步。
“將來不是挺好的嗎？小殿下成長的很快，他需要的只是時間。”老約翰回答道。
“恰恰就是成長的太快，才讓他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辈祭锎牡脑捓飵е钜?，讓后邊的老約翰沉下了頭。
“您是說莎莉婭小姐的原因嗎？因為小殿下的身體里有一半莎莉婭小姐的血脈？”
黑暗中布里茨緩緩地點了點頭，仰頭看著被烏云遮蔽上的月色，“拉海爾根本不可能覺醒成功，他修煉的越快，失敗到來的那一天就會越快，他還太小，我怕他還承受不住那種打擊?！?p> 老約翰突然一愣，冰涼的果子在他手心里一直握到融化，“最少……最少讓小殿下在古堡里長到成年吧……”
就在兩人沉默的光景，黑暗中走出個小小的人影來，沖著他們低低的呼喚了一聲。
“父親，老約翰，火雞烤好了，我們快回去吃吧。”
這一夜霍亞喝了很多酒，有他自己帶來的狼血烈酒，也有金爾蘭小鎮(zhèn)的居民們送來的自家釀米酒，總之這位二級騎士在這一天喝的爛醉如泥。而一直縮在他身旁的小拉海爾也偷偷的喝了一杯，帶著迷迷糊糊的腦袋睡倒在了床上。
圣恩節(jié)之后的三個星期里，沃倫哈爾城的少年訓練班都不會再開課，孩子們和大人們都開始享受起著早睡晚起的迷蒙冬日。而一向刻苦的小拉海爾也開始賴起床來，成日里窩在自己的屋子里，只是偶爾的下午才會去金爾蘭衛(wèi)隊的哨所轉一轉，找那些自己名義下的衛(wèi)士們烤烤火說說話。
寒冷的冬天就應該這樣懶散，不是嘛？沒有人覺得這一切有什么異樣。只有小拉海爾自己知道，從那天晚上開始他再也不會在每一個夜晚用冥想代替睡眠。
今天的金爾蘭下起了大雪，光禿禿的金爾蘭大地蓋上了厚厚的棉被，厚實的羊絨皮靴踩在上面會發(fā)出嗝耳的吱吱聲。小拉海爾從鐵柵欄門里走了出來，再有幾日就是沃倫哈爾城少年訓練班重新開始訓練的日子，而此時的小拉海爾心里依舊充滿著猶疑與迷茫。
他來到了面向金爾蘭森林的一個哨所，小小的圓磚樓里窩著三四個衛(wèi)士，中間一個燒著篝火的小泥壇。
在寒冷的雪地里足足走了三個鐘的他，雙腿凍得有些麻木，一屁股坐在火堆前的凳子上，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
幾個衛(wèi)士向他打招呼，坐在火堆對面的阿列則走過來為他拍了拍羊毛斗篷上的積雪。
“桑德爾呢，他不一直和你一起當值嘛？”小拉海爾問道。
“外邊跟霍亞殿下比武呢，桑德爾最近剛剛突破到三級戰(zhàn)師?！卑⒘谢卮鸬馈?p> “哦？”這個消息讓小拉海爾提起了一些興趣，他站起身來扒掉堵住瞭望口的磚頭，四下望了望，最終在西南方向的雪地里找到了兩個人。
兩人都穿著裹著厚羊皮襖的象皮凱，白茫茫的雪地上像是兩個黑色的角斗烏羊，兩人你來我往的纏斗在一起一時間并分不清誰是誰。
“像是快打完了呢?！毙±柨粗h處的情景，那個使大劍的人影漸漸地占據(jù)了上風，另一邊使玄鐵棍蒺藜南瓜頭奇怪兵器的人影現(xiàn)在只剩下招架的份兒了。
“誰贏了？”幾個衛(wèi)士興奮地湊上來問道。
“使大劍的是霍亞吧，看樣子是他贏了?！毙±柵呐呐苛税胩齑u口的手，有些氣餒的說道。
一邊的阿列反倒是毫不意外，“早就料到大個子會吃癟，我可是聽說霍亞殿下前一陣的圣恩節(jié)喝了一頓大酒，醒了就突破三級騎士了。”
小拉海爾一愣，旁邊的兩名衛(wèi)士倒是議論了起來。
“三級就是授銜騎士了吧，二十歲不到的三級授銜騎士，不知道這次帝國會降下什么嘉獎?！?p> “不管什么嘉獎都好，別把霍亞殿下調走就是了，現(xiàn)在的金爾蘭可離不開霍亞殿下?！?p> “但愿吧，不過我聽說帝國對于這么有天賦的騎士都是會傳喚到首都圣馬爾，統(tǒng)一培養(yǎng)?！?p> 阿列注意到坐回火堆前的小殿下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輕輕地咳嗽了兩聲，制止了身邊幾名衛(wèi)士的議論，微微彎腰附在小殿下身邊輕聲詢問到。
“殿下，要不要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