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卿整個人蜷縮著坐在車前,左手邊是駕著馬車的顧玨。眼前是黃土鋪的大路,路再向前走是一片山,越往南,山越多,蟲蟻也就越多。一旁是湖,湖邊長滿了蒹葭;另一旁是一片并不齊整的平原。
馬車在官道上疾馳,柳卿卿揚(yáng)起右手,捏下路邊的狗尾巴草。熟練的將草折成兩半,一半含在嘴里,另外一半捏在手上玩著。
又過了一會,馬車上了坡道。
“上山干什么?”柳卿卿看了一眼顧玨。
“走山路快?!?p> “走山路危險。”
“走山路快?!?p> 柳卿卿:“……”行吧,那就走山路,反正方向盤在你手里,出事你負(fù)責(zé)。
她一條腿盤著,另外一條腿立起來,胳膊肘搭在了膝蓋上,今天陽光不錯,下午的氣溫剛剛好,陽光慵懶的灑在柳卿卿手背上,她探出頭,讓陽光大面積的曬著自己的身體。
馬車偶爾會顛簸,但是軟墊坐著舒服。
她不停的更換坐姿,最后終于找到自己喜歡的坐姿,老老實(shí)實(shí)的坐下了。
她后背倚靠著車廂,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只有馬車的車輪轉(zhuǎn)動發(fā)出的機(jī)械聲,柳卿卿好幾日沒出府,所以心里比往日要愉悅些,嘴里便哼起了曲子。
一會后,車廂內(nèi)傳來動靜,“柳小姐,你哼的是什么曲子?”車廂內(nèi)的蘇落婉撩起簾子,好奇的看向她。
柳卿卿叼著狗尾巴草,轉(zhuǎn)過頭,蘇落婉正在車廂內(nèi)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唐淺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低下了頭,看著自己手上的詞賦。
她拿出嘴里叼著的狗尾巴草:“這首曲子,叫《青城山下白素貞》?!?p> 蘇落婉來了興趣:“這曲子我還真沒聽說過,”然后又碰了碰唐淺,“淺哥哥,你聽過嗎?”
唐淺微微搖頭,露出一臉的尷尬。分不清這份尷尬是什么原因,也沒心情搞明白唐淺在尷尬什么,柳卿卿道:“你都沒聽過,唐大哥怎么會聽過?”
蘇落婉:“那柳小姐可以唱一段嗎?”
“好啊?!绷淝湫α诵Γ暗俏矣袟l件啊,以后,蘇姐姐直接叫我卿卿就好。”
蘇落婉似乎想起了自己前些日子答應(yīng)柳卿卿改口喊她“卿卿”的事情,不好意思的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咳咳!”柳卿卿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轉(zhuǎn)回了頭。
醞釀了許久,她才徐徐開口:“青城山下白素貞,洞中千年修此身。勤修苦練來得到,脫胎換骨變成人。一心想到無雜念,皈依三寶系紅塵。望求菩薩來點(diǎn)化,渡我素貞出凡塵。”
一整首就這么幾句,再怎么唱也唱不出什么花樣來。
這首歌本來就是江南女子聽的歌,音韻簡單,歌詞簡單,一學(xué)就會。只是她沒想到剛一遍唱完沒多久,蘇落婉就有模有樣的哼起來了。
柳卿卿聽她唱的好聽,心里有些訝異。
果然是女主,不僅僅學(xué)歌快,唱歌還這么好聽嗎?
她正聽著,顧玨忽然問了一句:“你從哪學(xué)來的歌?”為什么她會水,為什么她會唱所有人都沒聽過的曲子?為什么她總能輕輕松松給人溫馨的感覺?
“啊?”柳卿卿沒反應(yīng)過來,愣神的看著顧玨,“你就當(dāng)是我自己作詞作曲?!?p> 顧玨冷哼一聲:“你能有那本事?”
柳卿卿:“……”我不回答你的話,對我們兩都好。
馬車一路走著沒遇見什么事情,蘇落婉學(xué)了新曲子,哼唱了一路。
山上有個村落,遠(yuǎn)遠(yuǎn)的能看見有房子開了灶,有幾家飄起了炊煙。村子隱蔽在樹林里,但是煙囪和炊煙還是露了出來。村旁還有一些墓冢,若是晚上經(jīng)過倒是會有些陰森。
“這次不住什么縣令的府邸了?”柳卿卿指著村落,笑意盈盈的看著顧玨。住別人家里的感覺實(shí)在是太憋屈了。
少年向來不怎么愛說話,看見柳卿卿的笑容后原本的不想搭理換成了一聲悶哼。
柳卿卿的笑容對于他而言過于刺眼了,他認(rèn)識的人里,沒有哪個會這樣對他笑。
馬車駛向村落,經(jīng)過一個轉(zhuǎn)彎,柳卿卿眼前出現(xiàn)了一座巨大斷崖,有人借斷崖純天然的優(yōu)勢鑿了個巨大山洞,天漸傍晚,斷崖處又背光,山洞里烏漆黑一片,隱隱約約能看見洞里放著一些什么東西,但是太過模糊。
“看見了吧?那個斷崖?!鳖櫕k指了指那一團(tuán)烏黑,馬車快接近這座山的山頂,山路正好連向那座有村落的山。
柳卿卿的視線被突然多起來的樹木擋住,更加看不清那個山洞。她點(diǎn)頭:“看見了。”
“這里是弗靈山山脈,過了這個山脈,我們離南都就差幾百里了?!鄙倌甑恼f,然后便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抑感,突然間充斥了整個馬車。
蘇落婉和唐淺在車廂內(nèi)討論詩詞歌賦,也沒注意車榻外的兩個人。
“弗靈山……”柳卿卿失神的看著前路。弗靈山的破洞廢寺,是整本書里最驚悚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