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真繞?!绷淝鋸娜屎吞门缘男∠镒永镞M去后先向右轉(zhuǎn),然后走過一座小橋,又在巷道里左拐右拐,終于進了一扇木門。
南方的房屋白墻黑瓦,接近地磚的地方爬上了一些青苔,墻面上還長滿了爬山虎。石磚鋪的地面坑坑洼洼,屋與屋之間空隙不大,剛好夠兩三個人走。
柳卿卿跟在兩人身后進了木門。
木門背后倒是有另一番天地,一個靜謐的小院,一把巨大的遮陽傘立在一側(cè),傘下有兩把躺椅,躺椅旁放著一把年代久遠的小木馬。
柳卿卿小心翼翼的踩著臺階進了屋。
屋內(nèi),一個五六十歲模樣的女人正在坐著家務(wù),她看見回來的老伴身上馱著個少年,連忙把手上的水擦在圍裙上趕過來搭把手。
“哎呦,你這又從哪帶回來個禍簍子?”她一邊小聲責(zé)罵著方政,一邊拽起顧玨的另外一只手臂帶去了里屋。
顧玨正虛弱著,但也不好意思說什么,只能淡淡的道了聲歉。
老婆兒瞪了一眼方政,然后安慰道:“沒事兒、沒事兒啊小伙子,是我這個老婆子,嘮叨慣了?!?p> 他們將顧玨帶到屋內(nèi),扶他坐了下去。
“呦!”老婆兒看見身后灰頭土臉的小姑娘,臉上突然莫名的愉悅了起來,“剛剛沒看見,這兒還跟了個小姑娘啊。”
她幫忙接過柳卿卿手上的行李顛了顛,又抱怨起來:“這行李還不輕呢!小姑娘你叫啥???走,和大娘去洗把臉,別緊張大娘是好人?!闭f罷,她就拉起柳卿卿向外走。
“大娘。”柳卿卿有些害羞的喊了一聲眼前的方大娘。
方大娘回頭:“咋了?”
柳卿卿:“我叫柳卿卿,柳樹的柳。你叫我卿卿就成?!?p> “好!”
屋內(nèi)。
方政靠在門框旁,對顧玨撅了撅嘴:“看見了吧?就剛剛小丫頭嘮叨那勁兒,長大也這樣,你以后耳朵可有罪受了?!?p> 顧玨輕笑:“有的時候,耳邊吵一些我倒是安心一些?!?p> 方政微微一怔,一言不發(fā)的看著顧玨白皙修長的手掰住鞋后跟,微微用力將鞋脫了下來。
他曾經(jīng)一個人做游方醫(yī),漂泊了整整十年,終于遇見一個愿意和他一起漂泊的人。
那個時候,他心里想的倒是和顧玨一樣,一個人的日子過習(xí)慣了,突然給了他一點甜頭,他便不想再吃一點點的苦了。
方政嘆了口氣,走到小木桌旁拎起剛剛妻子幫柳卿卿放下的藥包:“我去給你煎藥。”
顧玨突然問道:“方大夫,方才你和唐淺說的我都聽見了,我這病很難好?”
“不僅很難好,而且傳染性強?!?p> 他的心猛地一沉,苦笑道:“那您還把我?guī)Щ貋?,很危險。”
方政聽見他說的話后整個人忽然傷感起來:“我和你方大娘,是熬過這個病了……不會再犯的?!?p> 顧玨:“那柳卿卿呢?”
方政沉默了一會兒,走出了房間:“我先給你煎藥?!?p> 顧玨看著門口發(fā)呆,隔了好一會,他才慢慢將雙腿搭到床上,躺了上去。
突然他眼里的光線一暗,有人進了房間,他沒緣由的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已經(jīng)睡著。
柳卿卿端著一大盆熱水悄悄走進了房間,將水盆放到地上后,慢慢的掀起床簾。
看見少年雙眼闔起,呼吸平穩(wěn),長長的睫毛還偶爾打著顫。
她輕輕一笑:“生病的人真能睡,比我還能睡?!?p> 說著,她將水盆里的毛巾淘洗了一番,又輕輕的覆在顧玨的手上,細(xì)細(xì)的擦拭著。
女孩的動作破天荒的輕柔,躺在床上的少年的睫毛微微一動瞇起眼睛向她看去,只不過女孩正低頭干著手上的活,沒注意到顧玨的目光。
柳卿卿拿著冒著熱氣的毛巾擦著顧玨的每一根手指,嘴里還振振有詞的喃喃:“勤洗手,多消毒;病毒病毒我不怕?!?p> 午后的日光溫暖的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又穿過一層青色的床簾溫柔的打在少女的細(xì)絲上、眉眼旁。
好像是在提醒世人,這是超越了所有時間之外,最溫暖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