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卿九坐在床上,心里空蕩蕩的難受,頭也昏昏沉沉的不舒服。她下床照了照鏡子發(fā)現(xiàn)自己臉色灰暗,雙眼也有些紅腫。卿九不想去城中了,自己這個樣子實在是糟糕。
正想著,柳若敲了敲門,聽到回應之后便走了進來,看到卿九面色不虞,想到昨日,心下?lián)鷳n,問到:“九九,你臉色不太好,是昨晚沒有睡好么?”
“是啊?!鼻渚艔姄涡︻仯案杏X自己這樣去一點門路都沒有呢?!?p> “唔~那你還去么?我覺得你得休息一會兒啊?!?p> 卿九想了想,“算了,不去了吧,也不差在這一時?!?p> “也好,若是你要去看,便叫我一聲,我也沒有其他事情。對了,你吃飯了么?”
“額,還沒有,我才剛起?!?p> “我家中還剩些粥,你若是不嫌棄,我便...”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餓,想在睡一會兒?!?p> “唔~那你先睡,睡醒了再吃吧?”柳若淺淺的笑著。
卿九心下一暖,點了點頭,說到:“麻煩了,昨天還是我約你出去呢,真是抱歉?!?p> 柳若忙擺手說不,卿九起身將她送到屋門處。
卿九將自己扔在床上,翻來覆去,心里煩的很。想著出去逛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卿九進了京城,不費事便來到了未央閣。饒是卿九見過些世面,也被眼前的建筑驚到了。
若說伏羲盟是大氣、雅致的代表,皇宮是恢宏、莊嚴的代表,那么未央閣就是奢華、繁盛的代表。
未央閣橫跨兩道街,高八九丈。匾額以紅木上黑漆,上面龍飛鳳舞的刻著三個金色的大字——未央閣。琉璃瓦為頂,金絲楠木做門窗,漢白玉為階,墻體血紅,可見如蝴蝶翅膀上的細紋一樣的金色紋路,爬滿墻身。
卿九心下疑惑,這樣的建筑逼近皇宮的規(guī)格,未央閣是從她被扔進亂葬崗不久后所建。大半年的時間,皇宮卻能忍受京城中有這般建筑,可見未央閣的主人是何等的實力滔天??捎钟心膫€人可與皇帝比尊卑。
未央閣對外宣稱是歌舞坊,白日里有些冷清,只有幾個小廝在收拾整理。
卿九有些遲疑,不知道可不可以進去。要不然就先走吧,等到氣色好些再來,卿九轉身走了幾步,聽到后面有一人說:“姑娘留步?!鼻渚呕仡^,見一女子立于臺階上凝視著她,端莊大氣,衣著華麗,面容精致。
那人繼續(xù)說:“我見姑娘立于此地良久,許是對我們這未央閣感興趣,不如由我引姑娘參觀一番。”
卿九也不遲疑,走上前和她并立與臺階之上,比那女子高了一點,道:“我名為卿九,我醉欲眠卿可去的卿,羿昔落九烏的九。敢問姑娘芳名?!?p> 她微微一笑:“姑娘好才學。小女子名喚云陵,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當閣主未在時,便由我處理閣內事務?!彼龘]手道:“姑娘請?!?p> 卿九進去才發(fā)現(xiàn)未央閣里面的裝潢比外來看還要華麗幾倍,單就卿九認識的幾樣擺件,便是價值連城。
我的天吶,卿九腦子里的小人按著心口狂叫,她已經(jīng)被巨額的財富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云陵見狀,眼中并未露出半分譏諷輕視之意,解釋道:“這是前廳,客人們會在此飲酒相聚,若是出手十分闊綽或是頗有才學方可進入大廳。”
哦,這才是前廳。卿九暈暈乎乎的隨著云陵走。走過一扇門,卿九的內心再一次受到了沖擊。
中央是一處很大的圓臺,青紗帳從房頂落下圍著圓臺,迎風微微拂動。墻上繪著各式各樣的女子,她們吟詩作畫,調弦舞動,甚至有飛天登月,美妙絕倫,栩栩如生。
“那個圓臺是平時姑娘們表演的地方,一層是普通客人,若是哪位公子進了姑娘的眼,便可邀去二層一敘,姑娘們都住在二層,未經(jīng)允許不會有人上去。接待客人時旁邊有人服侍著,定不會為難姑娘們做任何違背己愿的事。”
這次她們停了一段時間,讓卿九仔細觀察了一下。云陵道:“姑娘,這里走,便是后庭了?!?p> 后庭與前面不同,像是一個林園,小橋湖泊、嶙峋怪石,樹與花與草皆是精心栽培。道路是鵝卵石,曲曲折折延伸到庭院深處,頗為安靜雅致,可以說是一步一景。
“這里很大,我們這兒時間最長的姑娘也常常迷路。那幾座院子是姑娘們平時練功的地方,一個院子一個大的類別,里面有許多珍貴乃至絕版的書籍,可供姑娘們閱讀。這里僻靜且有意境,姑娘們更能獲得更多感悟。”
云陵轉身,看著卿九的眼睛道:“這里面很大,姑娘一時半會兒也逛不完,而且我們這里的姑娘都有絕學,為防止偷師,一般人也是進不來的。若姑娘想要好好觀賞游玩,不如我們去大廳談論一下姑娘擅長什么,再做安排吧。”
卿九神色一凜,道:“怕是見笑了,我只是見貴閣裝潢華麗,才停下來仔細看的。姑娘這話倒是讓我有些費解?!?p> 云陵臉上帶笑,眼中卻像是能看透人一樣,冷靜尖銳,讓人不敢同她對視。卿九看著她,眼神也不閃躲,面色冷淡。一時間相顧無言。
云陵打破了這番處境,道:“我在這兒見了許多人,有什么都不懂憑著家中權勢橫行霸道的,有自認學富五車而自命不凡的,有含著金湯鑰出生氣度不凡的,還有我們這兒二十多個姑娘,哪一個都是才學艷艷。在這富貴廠里,我看到的人也多,事也多。我自認為看人非常準?!?p> 她停下來,又盯著卿九看了一遍:“姑娘雖身著布衣,可若論樣貌、氣質、姿態(tài)、氣度,單拎出來都是難得一見,更何況組在一起,便更是世間難尋??垂媚锏难劬Γ蹩纯吹搅斯媚锏睦潇o成熟,再看看到了姑娘內心的不甘、野心與智慧,再往深處,卻是死寂一片。我不知道姑娘經(jīng)歷何事,單憑這雙眼睛,姑娘便能進我們這未央閣。其他什么的,都是可以培養(yǎng)的。而且,姑娘的抱負,我們這未央閣可成全姑娘?!?p> 卿九有種被人撕下衣服的羞恥感。她穩(wěn)住自己,說道:“這更是謬贊了,樣貌并不重要,不過曇花一現(xiàn)罷了。至于神態(tài),哈,我還不知道我眼中有那般神采呢,姑娘也是說笑了?!?p> 云陵也不在意,行了一禮,說道:“此事卻是需要細細考量,不管姑娘何時來,未央閣永遠歡迎?!?p> 卿九回禮,道:“姑娘這般抬愛,卿九不勝欣喜?!?p> 走出未央閣,卿九內心波濤洶涌,云陵是個狠辣的角色,不知道未央閣閣主又是多么深不可測的人物。這未央閣水也深,去還是不去是個問題。而且,云陵的話和姿態(tài)像是確認了卿九一定會去,她不喜歡這種聽人、聽天做事的感覺,那樣顯得太過無力。
快要到家時,卿九聽見了微弱的喵喵聲,循著聲音走,看到了一只橘白相間的小奶貓在地上趴著往前挪動,連路都不太會走,身上臟兮兮的,還有些傷口,不知被誰丟在這兒。
卿九很是喜歡小動物,而且,這只貓弱小卻想活下去的姿態(tài)像極了從前的她。卿九俯身把它抱在懷里,說道:“別怕,我?guī)慊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