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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夫是外掛

005 牛刀小試(一)

我的前夫是外掛 朱衣公子 2359 2020-02-04 20:24:48

  這個她卻是沒有一點(diǎn)印象,也許母親的確是在的,只是她被父親的懷抱和淚水震撼住,根本就沒注意到還有其他人在,又或許,只是因?yàn)閴衾锉緛砭蜁l(fā)生一些原本沒有的稀奇古怪的事情。

  她沒有扭頭去看謝氏,在這生命盡頭的夢境中,她不想見寧慎之,更不想見謝氏,甚至連仇正深,剛剛她也沒有睜開眼瞧瞧他。

  她的人生才剛剛走滿二十八個年頭,她卻感覺跨過了漫漫滄海桑田,經(jīng)歷了蒼蒼宇宙洪荒,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和感情。

  她放在心里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個仇正深,沒有她,他只會活的更好,也就無所謂放不下了。

  她厭惡的人,大多已經(jīng)得了該有的報應(yīng),只剩下一個謝氏,她雖然討厭她,可她畢竟是生她養(yǎng)她的母親,又從來未曾做過傷害她的事,她不想拿她怎么樣。

  她與她,最好不過就是像這么多年來一直的那樣彼此視若無睹,相安無事罷了。

  如今,她只想能獨(dú)自一人安安靜靜走完最后的時間。

  謝氏說完,不緊不慢走到東側(cè)碧紗櫥的床上坐下,從袖中拿出一本書,就著燭光看了起來,沒再說話。

  仇希音的奶娘和媽媽探了探仇希音的額頭,熱度降下去了,只留下了層層冷汗,她又在仇希音背后摸了一把,透濕。

  她想請謝氏找人打點(diǎn)熱水來給仇希音擦擦身子,覷了覷謝氏專注看書的模樣,嘴唇動了好幾動,都沒能發(fā)出聲來。

  和媽媽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個子不高,在接連生了三個孩子后身材發(fā)福走樣,和仇希音站在一起,個子不比八歲的仇希音高多少,卻比她寬兩倍,原本還算白皙的皮膚也因著常年的勞作顯得暗沉而粗糙。

  她隨著仇希音從姑蘇走了一個多月才終于到了京城,京城和仇府眾位主子的氣派都讓她心生驚惶不安,特別是謝氏這位仇府的當(dāng)家主母。

  她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太太,更沒見過這么氣派的太太,她說不清縈繞在她周身的氣勢是什么,只本能的敬畏懼怕她,在她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

  剛到京城的第二天仇希音就病了,上吐下瀉,低燒不斷,今天白天的時候突然起了高燒,打起了擺子,之后就暈了過去,四姑娘過來口口聲聲的說都是她沒照顧好仇希音,她就越發(fā)的惶恐了。

  只姑娘這般穿著潮衣裳肯定會病上加病,她不能就這么沒用的坐著看著,連求點(diǎn)熱水都做不到。

  和媽媽動了動身子,正想清清嗓子,好生跟謝氏求情,一個穿著體面神態(tài)大方的丫鬟端著托盤過來了,正是仇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冬雪。

  冬雪走近將托盤放到床頭的方幾上,和媽媽如蒙大赦,忙走近低聲懇求道,“姑娘衣裳汗?jié)窳?,求這位姑娘幫忙打點(diǎn)熱水來”。

  冬雪不悅掃了她一眼,“三姑娘衣裳汗?jié)窳?,你怎的到現(xiàn)在才說?姑娘才剛醒,別又著涼了”。

  和媽媽只得連聲的陪著不是,冬雪又瞧了她一眼,倒也沒再多說,又出去了。

  和媽媽小心抽起一個迎枕靠到床頭,放開仇希音,讓她靠上去,這一整套的動作下來,仇希音一直保持著扭頭看向窗外的動作沒有動彈。

  和媽媽沒有留意,端起碗不斷舀著碗里的冰糖銀耳粥,一邊吹著氣以讓它盡快的冷卻下去。

  看書的謝氏抬頭掃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繼續(xù)看書。

  她那一眼極快又輕,不知怎的,和媽媽就發(fā)覺了,嚇的動作一頓。

  半晌,見謝氏沒有進(jìn)一步的反應(yīng),才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繼續(xù)剛才的動作,她的雙手不自覺的微微發(fā)著抖,連帶著碗里的粥也徐徐蕩漾開一層層的細(xì)波,動作卻更輕了。

  “哎呀!”

  和媽媽嚇的心頭猛地一蹦,雙手卻近乎本能護(hù)住粥碗,碗里的粥竟是一點(diǎn)都沒灑出來。

  “你這樣子吹是要三姑娘吃你的口水么?”

  卻是冬雪又托著個托盤快步走了過來,隨著她的走動濃濃的藥味在微涼的春夜彌散開來。

  和媽媽吶吶應(yīng)了一聲,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擠出來的,她這么大把年紀(jì),被個十幾歲的小小丫頭這般直白的罵要主子吃她的口水,饒是她性子和軟,也覺得難堪之極,一張老臉燥的通紅。

  仇希音記得這句話,當(dāng)初她病的糊里糊涂的,其實(shí)并沒有聽清楚冬雪具體說的是什么,但她徹底在仇府站穩(wěn)腳跟后,和媽媽曾無數(shù)次跟她重復(fù)過這句話,無數(shù)次跟她念叨她初來乍到時是怎樣被一個小丫頭教訓(xùn)的老臉無光。

  她從姑蘇到京城,除了不愿隨她來的,太祖母將她用慣的丫鬟婆子都打發(fā)著跟了過來,只她剛到京城那些人就都被祖母仇老太太打發(fā)走了。

  之后她又大病了一場,仇老太太以伺候不力之名,將她最后剩下的兩個貼身丫鬟也都打發(fā)了,因仇正深說了一句恐她乍離開奶娘不習(xí)慣,才留下了和媽媽。

  太祖母不喜歡謝氏給她安排的奶娘,還在襁褓中的她一被送到姑蘇,太祖母就給她換了和媽媽,太祖父太祖母留在了姑蘇,她只剩下和媽媽了。

  和媽媽剛到京城來時受了不少委屈侮辱,她又何嘗不是?

  后來,她稍用手段,仇正深出手重罰冬雪,那個身為奴才卻心懷遠(yuǎn)大,想騎在主子頭上的冬雪終于徹底消失在她眼前。

  再后來,在和媽媽被寧慎之強(qiáng)行送走后,她曾無數(shù)次回想過這句話,回想起說出這句話的冬雪,只恨自己當(dāng)時沒有落井下石,沒有徹底為和媽媽一雪平生最大之辱。

  這時候,在夢中,她清清楚楚聽到了冬雪的原話,她卻連厭惡的力氣都沒有了,在這生命的盡頭,那點(diǎn)子恩怨根本無法在她心中留下半點(diǎn)痕跡,她不再惦記和媽媽,就像她甚至都不想再見仇正深。

  冬雪接過和媽媽手中的碗,嫌棄看了她一眼,擠開她,自己坐到仇希音床邊,“姑娘,這是老爺一大早就吩咐燉上的,熬了一整天了,早就熬的透爛,最是適宜姑娘這時候吃了,來,張嘴,慢一點(diǎn)”。

  仇希音沒理她,她又開了口,聲音是柔和的,卻透出一股子居高臨下的教訓(xùn)味道,“三姑娘,這生病了不吃東西可不行,姑娘已經(jīng)是大姑娘了,可不能任性,教老爺太太煩惱,姑娘這剛來就生這么一場大病,可是教老爺太太操碎了心,現(xiàn)在怎么也得學(xué)著懂事一點(diǎn)……”

  冬雪滔滔不絕的說教著,話里話外都在指責(zé)她“不懂事”,仇希音記得當(dāng)時冬雪倒是并沒有過這番說教的。

  她那時候也與和媽媽一般誠惶誠恐,一步不敢多走,一句不敢多說,冬雪讓她吃東西她就吃,倒是省了這番說教。

  她不想理會她,可冬雪實(shí)在太過聒噪,擾了她最后時光的安寧。

  “出去”。

  因著長時間沒有說話,仇希音的聲音嘶啞難聽,卻是十分清楚,冬雪的聲音戛然止住,不敢相信問道,“三姑娘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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