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鷹城內(nèi)。
日近黃昏。
身心俱疲的沈荃此時十分后悔提出去逛一逛天鷹城,這完全是給自己挖坑。他完全沒有想到這逛街比之打探消息要累得多。
瞅一眼身旁的白蕭,仍舊是興致盎然,此刻正笑意盈盈指著街邊一家珠寶店鋪,招著手就往里面去。
頗為無力地長吐一口氣,沈荃拖著麻木的身子也跟了進(jìn)去。
“沈荃你快看,這釵子真好看!”
剛一進(jìn)入店內(nèi),就聽見白蕭的吟吟之聲。
“唔,好看?!鄙蜍蹼S口應(yīng)付著。
白蕭也不在意,仍舊盯著那釵子,眼中凝有光彩。
珠寶店的女姬善于察言觀色,見白蕭對那釵子喜歡的緊,忙熱情介紹道:“這鳳頭釵子是上好的冰種翡翠制成,最是適合姑娘這樣的大家閨秀。若是姑娘喜歡,可以拿出來試試!”
“真的可以嘛?!”
白蕭說著這話,眼里都在放光。
“試試吧?!币慌月燥@疲憊的沈荃擠出笑容鼓勵道,隨后又低頭小聲嘀咕道,“反正也不買?!?p> 確實(shí),一個下午沈荃陪白蕭不知道逛了多少家店鋪,衣服試了許多、胭脂也看了許多,無論滿意的或是不滿意的,到最后要拍板買時,白蕭又不要了。
這讓沈荃很郁悶,每次出了一家店鋪他都能感覺到那些忙乎半天的店員的鄙夷,但偏偏白蕭對只試不買樂此不疲。
“沈,沈荃。你,你覺得怎么樣?”
還在暗自誹腹的沈荃回過神來,眼前正是帶著點(diǎn)翠鳳形翡翠釵而一臉?gòu)尚叩陌资?,此刻正目光盈盈地看著自己?p> 這點(diǎn)翠鳳形翡翠釵帶在白蕭發(fā)髻上簡直絕了!
一襲素青長衫與點(diǎn)翠風(fēng)行翡翠釵本就相得益彰,加之白蕭樣貌本就是上乘,更是顯得氣質(zhì)脫俗,不然人間凡塵。
這一看,沈荃不由得癡了。
“到底怎么樣?你倒是說話呀!”
略顯幽怨的聲音響起瞬間度喚醒沈荃。
沈荃尷尬地收回目光,努力地咽下口水,緩緩?fù)鲁鲆粋€字:“絕!”
不曾想到想來對這些東西表現(xiàn)木訥地沈荃竟然評價如此之高,白蕭嫣然一笑,取下玉簪愉快地對那女姬說:“就要這個了!”
見白蕭連價格都不曾問,如此爽快就答應(yīng)買下。女姬頓時神采飛揚(yáng),連連稱贊白蕭與沈荃有眼光,喜不自禁地將玉簪包裹放在一方精致木盒中。
饒是沈荃也是一愣,逛了一下午不曾買下一件東西的白蕭竟然松口要買下這玉簪。
看見沈荃遲疑還略帶疑惑的目光,白蕭不由地嘟起小嘴:“怎么,就買一件玉簪都不行嗎?”
“當(dāng)然沒問題?!?p> 沈荃拍拍腦袋,自己竟然一時愣住,讓白蕭以為自己不愿意出錢買。
歉笑兩聲,沈荃連忙趕去詢問價格,一打聽,卻是要一百兩之多。
唔~
沈荃倒吸了口涼氣,回頭正見白蕭眸光楚楚地看著自己。
好家伙,難怪一下午都不曾出手,這一出手便是要了我全部身家。先前還期盼她買點(diǎn)東西好早點(diǎn)結(jié)束,現(xiàn)在我這心,哎呦,咋這么疼呢。
不再去看白蕭楚楚可憐的眼神,沈荃從懷中掏出許簾彩臨走時贈予的一個金元寶,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在顫抖。
交完款拿過木盒后,沈荃檢查了一下里面確實(shí)那“點(diǎn)翠風(fēng)行翡翠釵”,便將它交予白蕭。
雖然有些肉痛,但見到白蕭眉眼間的幸福滿足,沈荃頓時一掃疲憊,一陣舒暢涌上心頭。
一出店門,白蕭興奮地跳到沈荃背上,一把抱住沈荃的脖頸。
“謝謝荃哥哥!”
“別,你還是叫我沈荃吧。叫荃哥哥怪怪的……”
“哼,要你管,笑笑叫得,我就叫不得?”
“她才多大……”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老妖怪了?”
“哎呦,不是,你可別冤枉我?!?p> “哼,今天看你破費(fèi),就不與你計較了?!?p> “那我們現(xiàn)在回壟村?”
“回去吧。趙哥不是說最近馬匪多嗎,早些回去!”
“那行,你快下來,我們也回去也快些?!?p> “沒關(guān)系的,不行就慢慢來?!?p> “……你就是想讓我背你?!?p> 白蕭抿嘴一笑,雙臂摟得更緊了。
沈荃又好氣又好笑,,卻也只能無奈地?fù)u搖頭,將背上的白蕭向上顛了兩下,便繼續(xù)向城門走去。
“對了沈荃,你現(xiàn)在還剩多少錢?”
“呵呵。這一下算是把家底掏光了,身上就還剩十兩銀子了?!?p> “唉!用一百兩買了個玉簪,感覺有些不值得?!?p> “害!這有什么好嘆氣的,我覺得就挺值得。你不知道當(dāng)時看見你帶那個簪子,我人都看傻了。想了半天就一個字‘絕’!”
“嘿嘿,你這么說人家怪不好意思的?!?p> “你可別不好意思,我說的是簪子絕,不是……”
“閉嘴,哼!”
黃昏時的天鷹城無疑是極美的。
點(diǎn)點(diǎn)余暉掃過殿宇的雕梁畫棟,掠過行道的林木塵埃,照在威嚴(yán)肅穆的天鷹城門,最終慵懶地落在他的肩頭、她的發(fā)梢。
……
“圍起來,快,快點(diǎn)圍起來?!?p> 突然地喧嚷吵醒了在沈荃肩頭小酣的白蕭。抬
起惺忪睡眼望去,赫然是里三圈外三圈的長槍兵士。
而自己好像,在,在槍兵陣的中心。
一瞬間,白蕭睡意全無。
“醒了?”
此刻仍背著白蕭的沈荃貼過腦袋,溫柔問道。
“這是怎么回事?”
白蕭有些吃驚,看向那些嚴(yán)陣以待的士兵。
“我也不清楚。”沈荃瞇起眼睛看向四周槍兵,聲音驟然變得冷淡,“不過就憑這些人想困住我,有些癡人說夢了?!?p> 話音剛落,就見兩個翩翩公子從槍兵陣中徐徐走出。此二人不是別人,正是那醉仙居所遇到的魯子敬以及陸沉。
“這位兄臺失禮了?!标懗辽锨肮笆值?,“有位貴人要見你,勞煩兄臺在此等候?!?p> “什么貴人這么大排場?”沈荃嘴角微微一揚(yáng),登時殺意驟起,席卷四方。
不等陸沉回答,倒是在醉仙居吃了癟的黑色錦衣青年魯子敬先開口道:“之前倒是小覷你了,竟然還是武道一途的好手。正好現(xiàn)在閑的無聊,先拿你試試手?!?p> 說罷便長劍出鞘,橫掃而來。
“子敬,不可?!标懗猎谝慌猿雎暫戎埂?p> 他魯子敬是什么人,天鷹城四大世家中魯家的年輕天驕,不到二十歲便有武師初期境界,在天鷹城年輕一輩中實(shí)力能排得上前五。而他沈荃又是石守信方才親點(diǎn)要見的人,如果被魯子敬打傷,自己這個天鷹城城主的兒子可是臉面無光。
但是喝止是晚了。
長劍攜寒光威勢,直刺過來。
沈荃瞇著殺意彌漫的眼睛,正欲想動,只聽見耳畔溫柔清亮的聲音傳來:“我們尚不清楚天鷹城中深淺,你先別暴露實(shí)力,讓我來。”
不等沈荃回答,白蕭便騰身而起,身輕如燕般利于長劍,止住魯子敬的攻勢。同時翻身抬腿,一腳踢中魯子敬的下頜,瞬間翻飛出去。
一旁的陸沉心境難平,不可置信身為武師初期的魯子敬一招落敗。即便是自己武師中期的實(shí)力,也不敢說能一招制服魯子敬。
不去看嘴角溢血的魯子敬,陸沉趕忙上前拱手,對白蕭賠禮道:“失禮失禮,是我們莽撞了。這位姑娘身手好生了得,怕是已經(jīng)達(dá)到武師頂峰了吧!”
白蕭厭惡地瞟了一眼倒地咯血的魯子敬,哼了一聲后便走到沈荃身邊。見陸沉仍舊在賠笑,于是冷淡道:“嗯,現(xiàn)在武師巔峰境界?!?p> 聽到這確切的回答,陸沉與魯子敬雖然心中有所猜疑,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涼氣。
她才多大,便是武師巔峰實(shí)力!看著比我們還年輕,武道修為卻如此了得!天鷹城不曾有過這樣的人,東??ひ膊辉鲞^這樣的天才,難道是上京城的?!
心中正思忖著,就聽已經(jīng)站起身子的魯子敬用含糊不清的話語叫囂著:“那男的,別看別人,就是你。你個小白臉,只會躲在女人身后嘛,有本事我們兩單挑!”
呃!沈荃奇怪地看了眼滿口鮮血的魯子敬,這貨他媽的不是噴血,是在噴糞啊!
更可氣的是白蕭竟然在旁邊掩嘴笑,這是要坐實(shí)他是個躲在女人身后的小白臉!
這可不行,沈荃慌忙向白蕭眼神暗示,意圖出手證明我的清白?。?p> 白蕭抿嘴努力抑制笑意,抬眼就看見沈荃在對自己擠眉弄眼,于是一邊一手叉腰努力克制。一邊輕咳兩聲,對魯子敬說道:“你哪只眼睛看他是小白臉的,明明挺黑的好嘛!”
此刻沈荃臉上的表情極為古怪,有些生無可戀的沈荃惡狠狠地白了白蕭一眼。
不是,你這是不是和我一伙的?早知道還是自己出手好,唉,女人啊,真是靠不住
愣是比較沉穩(wěn)的陸沉,也不禁輕笑兩聲,緩解其中尷尬。
倒是那圍成里三圈外三圈的士兵還算是“好人”,仍舊憋著勁嚴(yán)陣以待。
魯子敬聞言也是哈哈大笑,期間嗆了幾口血都不能組織。
“小白臉,敢不敢單獨(dú)一戰(zhàn)?”
魯子敬越發(fā)囂張。
娘的,真當(dāng)我好欺負(fù)!
沈荃有些惱了,正想著出手時,卻又被兩道聲音打斷。
“子敬,住手!”
“阿荃?小信,真的是阿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