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兩個瘋子
“簡單,從今天開始,你得聽我的?!崩罹照Z氣十分霸道,她又道:“把你手上各種毒藥都交出來?!?p> 東陵猶豫了,他垂著眼瞼,若有所思,給藥這姑娘,她待會兒不會反過來用毒藥控制他吧?那可都是臨風(fēng)小子的毒藥,除了他,世間怕是沒有別人能接了。東陵又看了看眼前的白衣蒙面人,這衣衫委實(shí)不簡單,雖然都是素色,可卻是天蠶絲的料子。他怎么看怎么都覺得眼前這女子跟溫臨風(fēng)的風(fēng)格實(shí)在太像了,就是缺乏了一股狠辣勁,下手都留有余地,似乎生怕把別人打死了。
李君菡眼神一凜,東陵身體一縮,這目光怎么和臨風(fēng)那小子的目光一模一樣。
東陵怯怯道:“那毒藥又不是我的,是溫臨風(fēng)的?!?p> “嗯?”李君菡威脅道,這老頭難道要什么花樣?再說了。他待會兒在給毒藥的時候給她下毒,她還無法應(yīng)對呢。她又道:“算了,你看起來也不太可靠,還是拉著你去逛長安來得實(shí)在?!?p> “姑奶奶,你說你的名諱,保證明天全長安都知道,若是整個長安不知道的,你再來燒老朽的茅屋,可以吧?”東陵只能自認(rèn)倒霉,怎么就他遇見這事了,多少年都沒遇見什么高手,就算遇見了他手里也有毒,這今日入了一趟城,身上不許帶任何毒藥,連腋窩的藥粉都給他搜出來了。這招對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實(shí)在沒什么作用,偏就累及他了?都怪那個溫臨風(fēng),冷冰清可是天榜里頭跟他最合適的,那小子竟然不領(lǐng)情,害他白操心去找冷冰清。
李君菡搖頭:“明日的事情不好說,何況你是用毒高手,實(shí)在不可靠?!?p> “除了游街,老夫什么都答應(yīng)你,可以吧?”東陵實(shí)在有些怕去游街,這么多年過慣瘋子的生活,過慣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突然要正兒八經(jīng)的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怎么也不能是被人家狗似的拴著來的。再說,長安城外有周行之,他怎么的,也不可能在周行之面前丟這個人。就算要出現(xiàn),也是該是那種一出動九霄才行。所以,無論如何,他不能去游街。東陵想了,翻了個白眼,不答應(yīng)。
“那也行,將你這里配的能抵抗毒藥的藥,品類最全藥效最好的都拿出來。”既然如此,李君菡就不打算客氣了,畢竟昨夜里,誰讓他嚇?biāo)摹?p> “那倒是有不少。”東陵自己認(rèn)栽,畢竟現(xiàn)在被人綁著,他又沒什么神功,不能變身,沒辦法。
“有多少拿多少?!?p> 東陵簡直,目瞪口呆,他活了七十多歲,在溫臨風(fēng)那都沒這么吃癟過。要不是纏著溫臨風(fēng)給他造長生不老藥,他才不不會受制于人。但是,這個妹子,他完全是代人受過。東陵想想,這筆賬得算在溫臨風(fēng)身上。不過一想,他竟然還沒弄清楚這人的來歷,就莫名其妙被抓住,莫名其妙要答應(yīng)她?東陵吃吃道:“這位女俠,你說你的名諱,我保證明天讓你揚(yáng)名長安。”
李君菡猛地拉了繩索,她之所以要藥,是因?yàn)樗鐚λ幰灿醒芯?,現(xiàn)在出來也一個時辰了,還不知道她哥的情況,她現(xiàn)在只想那藥走人。
東陵見李君菡不說話,連忙道:“藥也會給你的,不過我從來沒被人打敗過,總得知道你的名字對吧?”
“玉觀音?!崩罹盏溃@是昨天她臨時想的一個,既然決定出來玩玩,那也該有點(diǎn)神秘性才對。
“從沒聽過呀!”東陵嘀咕著,他很是意外,看來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
“你說什么?”
東陵一哆嗦,忙改口道:“我說我這就去給你拿藥。”
毒藥東陵是不會給的,要不然這個姑娘真用毒藥控制他,溫臨風(fēng)都還得功夫找解藥呢。那些補(bǔ)藥倒是沒問題的,東陵心頭偷樂,就算待會兒讓他試藥,頂多也是大補(bǔ)太過,流些鼻血。
瘋瘋癲癲的東陵帶著李君菡來到一個草堆旁,在里頭撈了一會兒,一個瓶子,兩個瓶子……
不過片刻,東陵已經(jīng)從草堆里頭撈出來幾十只小瓶子。
李君菡看得目瞪口呆,這個老家伙怎么這么多藥,難道真的是個用毒高手。
東陵用力似的在草堆里頭撈了一會兒,道:“這里沒有了,去別處看看吧?!?p> 李君菡一臉不可思議,她示意東陵繼續(xù)去找,沒準(zhǔn)里頭有適合她哥的解藥呢?李君菡見這老頭行為怪異,突然覺得自己怎么有些蠢,萬一這老頭是個瘋子,她豈不是白耽擱了?
“老東西,你是什么來歷?”李君菡終于忍不住問。這江湖上沒有任何人能提得起她興致,除了那個人之外。
李君菡抿著嘴,實(shí)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我也不知道……”東陵聽出對方懷疑的語氣,故意裝瘋賣傻起來,眼前這姑娘看來真的沒什么江湖經(jīng)驗(yàn),不過似乎不很壞。東陵又道:“我很早就忘記自己叫什么,你看要不然我這么厲害,還住在這里當(dāng)鬼?”
李君菡瞇了瞇眼睛,道:“你這所有的補(bǔ)藥和延年益壽的藥全部拿來。”
東陵笑呵呵地連連點(diǎn)頭,這小姑娘很上道。東陵努了努嘴,看向遠(yuǎn)處幾個被厚厚的雪覆蓋的草垛子,垛子周圍還有被牛咬過參差不齊的痕跡。長安西郊最是人少,鄉(xiāng)下的人倒是在這里種地,卻不在這一帶居住。豐年的干草便堆在這里,留著冬天草木枯黃時喂養(yǎng)牛羊。
大雪過后,天氣已經(jīng)在放晴,天上的烏云退去,便亮堂起來,明亮的光照著雪地,看向遠(yuǎn)處,竟有些殤眼睛。
東樓雖然手被綁著,但是他十分開心,眼前這個小姑娘,實(shí)在沒什么江湖經(jīng)驗(yàn),不過身手確實(shí)了得。這天下能贏他的人,還是有些厲害的。東樓想著不覺傻笑起來,沒準(zhǔn)他除了溫臨風(fēng),又多了一個玩伴呢。
李君菡鄙視看了看東陵幾眼,越發(fā)覺得這東陵不太正常。她總覺得有什么地方自己沒想到,可她又覺得自己已經(jīng)想得很全面了。
李君菡的目光雖然凌冽,卻并沒有殺氣,東陵有些得寸進(jìn)尺,嘻嘻笑起來。
李君菡眼睛一橫,東陵立刻蔫了,方才伸出來的脖子又和身體縮在一起。他乖乖帶李君菡去了不遠(yuǎn)處的幾個草堆,雙手在草堆里薅著,又撈出許多個瓶子。
李君菡嘴角不禁跳了兩下,不知怎的,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種害怕的感覺來,她摩挲了手中的劍,心道,不語怪力亂神。
東陵自然是沒想到李君菡會懷疑他是人是鬼這頭上來,他很是賣力的撈著瓶子,畢竟這個小姑娘人不壞,就是打了那唐玉銘他沒忍住出了口氣,被抓住了也不能怪她。東陵這樣想著,覺得自己和對方?jīng)]什么仇怨,沒準(zhǔn),還有做朋友的余地。
一會兒一個瓶子,又一會兒一個,最后出現(xiàn)在李君菡面前的,是一堆瓶子山……
東陵十分友善地給她解釋了各種藥的各種作用,他道:“這個,刻著梅花瓶的,是疏經(jīng)絡(luò)的,跌打損傷什么的,都可以擦。這個,梨花瓶的,是梨花露,充饑用的。如果你不小心被困在沒有食物的地方,比如沙漠,比如峽谷,吃一滴這個,可以管好幾天。平時沒事一天一滴,身體也會很好的,還可以用他來抹臉,你看我……”
……
東陵指著自己的臉,得意道:“是不是一點(diǎn)皺紋都沒有,看看看。”
……
東陵向李君菡展示自己的眉梢眼角,得意道:“一點(diǎn)皺紋都沒有,看見了吧?!?p> ……
東陵又拿出一個桃花的瓶子,道:“這個,也是養(yǎng)顏的,內(nèi)服外用都可以……”
“說正經(jīng)的?!崩罹詹荒蜔┑?,她可不是出來玩的。
“你們女孩子不是都愛這個嘛,這個比長安街上那些最好的胭脂水粉都好,可是那小子提煉好久才弄出這些精華的。那什么天山的雪、蓬萊的霜、昆侖的雨、黃山的霧,這里都有?!?p> 東陵所幸不看李君菡,自顧自的說起來,基本都是美容養(yǎng)顏,充饑,防毒,防皺紋,防黑眼圈,防脫發(fā),傷口快速愈合……
東陵怕對方懷疑,還試驗(yàn)了幾種藥,自己主動吃怎么也別強(qiáng)塞著吃好。
李君菡鄙視道:“你這些藥這么神奇,怎么不見你白發(fā)變成黑發(fā)的?”
“那該多不像話,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一頭黑發(fā),加上這個容顏,那跟年輕人有什么區(qū)別?那多不能體現(xiàn)鶴發(fā)童顏這個詞的與眾不同來?!卑装l(fā)老頭道,你說說你想用什么藥,我找給你?!?p> “補(bǔ)內(nèi)臟的,比如心臟中箭了,能不能治好?!?p> “能的,能的能的,我家那小子之前給一只老鼠換過心臟,就是用了一種特效藥,那老鼠還真活了?!睎|陵說著,便找處那種藥,一找竟找出十幾個瓶子,他細(xì)細(xì)說著那些瓶子,肝膽脾胰腎,所有的器官都有對應(yīng)的藥……
東陵說著竟用指甲在自己胳膊上劃了一道傷口,頃刻便是鮮血,他又自顧自地抹著藥。雖然兩手綁在一起,絲毫不影響他給自己擦藥。
李君菡看傻了眼,最后她得出一個結(jié)論,這個老頭真的有些不正常,十有八九是瘋子……
不過,這藥,她沒有猶豫。李君菡解了斗篷下來全部抱住,道:“我先拿回去試試,出問題了就找你?!?p> 李君菡心頭涼涼的,這個不正常的老頭,還是不要惹得好,她正欲走,東陵準(zhǔn)備跟上去。
李君菡迅速轉(zhuǎn)身給東陵點(diǎn)了穴道,威脅道:“你要是敢跟著,我就可以讓你永遠(yuǎn)失去自由。”
東陵并沒有中穴道,卻還是止步了。他自己都夠瘋癲的,能陪他玩這么半天的人,也正常不到哪里去。一個老瘋子,一個小瘋子,不過還挺好玩的。東陵一臉笑呵呵,道:“再來玩啊……”
騰飛而起李君菡忍不住顫栗了一下。
“臨風(fēng)呀,看來你得給我重新準(zhǔn)備藥咯……”東陵說著,一溜煙不見了。
李君菡聽見嘀咕再回頭看時,方才站定的那個人卻不見了,她自己揉了揉眼睛,心頭瘆得慌。昨夜是漆黑的夜晚,被嚇到情有可原。可方才,這么瞬間的功夫,這個老東西就這么不見了?
李君菡心頭有些慌亂,她按了按背上的一大堆藥瓶,都還在,這不是虛幻的呀?那么,這個老頭這么厲害,方才被她抓到難道是假裝出來的?
面具之下的李君菡眉頭皺得老緊,老頭瘋癲,她怎么也跟著瘋癲,真是一世英名,毀于一旦。還是先回宮,找她哥再說,這里如此陰森,實(shí)在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