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輪
不知這又是哪一年的夏天,村里十字路口開始了人來人往,路過的人也都是彼此熟悉。我記得去年我們也是一起站在這路燈下,那是那群人,還是那路燈。不同的是今年是2022年,有些人的手中或懷中抱有一個小孩,而我們比去年的年齡大了一歲。中年男性們在那聊天,聊一聊國家大事,每家每戶的情況和自家的情況,過的好的都是別人,自家總有這種或那種的原因而一團亂糟。我始終如一的相信我所了解你的匯成了我眼中的你。而對于你這的實際情況,我無從知曉,相對于你比我過的好,我更希望的是你過的比我差,不然怎么會有對比呢。
假如哪戶人家有什么壞消息蒞臨,對于我來說也只是知曉了件事而已。因為事件的“主角”不是我。那是你的不幸和我無關(guān),我固然同情你的遭遇,又突然有一絲僥幸,幸好“主角”不是我。所以《飄》說,“替別人難過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呀”。
一般被議論的對象肯定是不在場的。當然,如果你在場,那就另當別論了。說的反正是全村都熟悉的人或是某某的親戚,因為我的人際網(wǎng)就是這個角落的小小村落??!
八卦的時候我是上帝,我是善良的化身。這和婦女八卦的話題相差無幾,只是多了些政治話題。
每每爭論的時候必有一人嗓門大的令人震驚來作為開頭。這是鄉(xiāng)村傳統(tǒng),傳到我們這代以后可能就會慢慢絕跡了,不知道這位祖師爺是誰。我小姨即便是十多歲就開始去大城市打拼,到現(xiàn)在她四十歲,還是絲毫不改往日風采,脾氣還是那么暴躁,這一點她和母親像極了外祖母,我也像極了母親。
為各自認為的事實爭論,小到因為一件物件用了多少年而爭吵,甚至紅臉。非要分出勝負才罷休。爭論的事實正確與否,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贏得這“戰(zhàn)役”。
如果說口水戰(zhàn)勝利了,我能得到什么嗎?表明我知道的沒有錯?
答案又似乎不止于此,或許只是捍衛(wèi)認知和加強我所認為的一種方式而已?這算是“有知者無畏”吧?。?p> 盡管如此,無意義的八卦成了人和人溝通的主要話題,無處遁尋的被挖掘出來。時不時的挖出一條又一條爆炸性新聞。八卦有利于增進我們彼此的距離,不會無話可說到時間慢慢把我們侵襲。
《一萬句頂一句》說,“話一旦成了人與人溝通的東西,尋找和孤獨便伴隨一生,心靈的疲憊和生命的頹廢以及無邊無際的茫然和累便如影隨形的產(chǎn)生了”。
中年男性大多做著苦力,苦力就是用與生俱來的力氣做辛苦的活計。聊聊一八卦,這也算是一天的悠閑一刻。雖然都蒙上了一層紗,但似乎是透明的。
《心是孤獨的獵手》說,“世界的整個系統(tǒng)都建立在一個謊言之上,盡管像照耀我們的太陽一樣顯而易見”,我們又看見了又沒看見。
中年男性偏愛撲克,婦女們偏愛麻將,算是他們唯一的小愛好??梢哉f是這許多大大小小的賭博,拯救了這群人無可安放的閑暇??!
婦女們在我小的時候大多是露下臉就回家了。她們沒有太多空余的時間在外閑聊和散步,白天一起做手工活的時候,邊做邊閑聊幾句,也能減輕些許枯燥。實在是按捺不住了,下午就搓一頓麻將消遣消遣,這傳統(tǒng)文化一直保留到了現(xiàn)在。
不同的是現(xiàn)在生活水平大幅度提升,可以天天打麻將,每天散散步,上午睡個懶覺的時間也有。急匆匆的爬起來然后做完午飯去麻將館趕場,趕回家的路上不忘說不想和誰誰打,誰誰牌品差極??傻诙煺諛雍退虻臒峄鸪?,昨天那些話沒說過一樣,即便不像以前特別在乎輸贏,一路上也還是不忘算算今天的戰(zhàn)績。
最快的速度做完晚飯,收拾完去散步,散步的終點是麻將館,下午的時間也是耗在了麻將館。如同上下班,第二天照常,如此反復(fù)循環(huán)。
電視劇《士兵突擊》里有一句臺詞,“是你在過日子不要讓日子混了你”。
即將半百的中年人們以這種生活方式進入了中老年。
男方認為男方最辛苦,女方認為女方最辛苦。相對來說男方更辛苦一點,我指的肉體上,必須工作到雙手再沒有力量撐起一片天的時候,心靈上則是女方。(僅僅限于上一輩)
女性比男性感性,男性更多的是理性。相互比較的根本不在一條線上,夫妻兩個如同宿敵偏要爭個高低,結(jié)果只能兩敗俱傷。兩個人就這樣結(jié)束了中年生活,帶著對彼此的抱怨和厭煩,帶著習慣了彼此這樣存在方式結(jié)束了中年。
老年人對于年輕人來說,我需要你在時你就在。我只是突然的感情泛濫想到你,打個電話也只是簡單的問候,再無其他話可多說。更多的情況是我很忙,忙到?jīng)]空想起你,這是為什么呢?我成家了顧不上你?我們見面次數(shù)少以至于溝通少了?
比如,外祖父住院,每次陪同住院的也大多是外祖母一個人。我呢,在那住過一晚之后,再也不想住第二次了!!這可以向誰訴說呢,兩個兒女在外地,另一個送到那里住院也就回家了,更別提我們這一輩了??!
我不得不承認,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你軸心永遠圍繞著的是你自己。在我的世界里如果你不常出現(xiàn),我只會記得我要怎么稱呼你,至于我應(yīng)該扮演的角色,抱歉,我忘了!
老年人也于馬路散散步,更多的是獨坐家于門口。次數(shù)比年輕時多了許多,就坐在那凝望著遠方,什么也不干,他在想什么呢?我也喜歡這樣呆坐著,我又在想什么呢?
我不知道,恐怕他自己也說不清,當然,老年人同樣也做著年輕時的消遣。
散偶的老人較年輕時的孤獨增長許多,雖然年輕時沒有好好說過兩句話。可你畢竟是我在孤獨時唯一可找的人,你不在,能趕走我孤獨的人也沒有了,我剩下日子的只能和孤獨做伴了。
老年人生活的全部動力是,從落地開始到成為現(xiàn)在的中年孩子。乃至他們的下一代因為他們是我孩子的孩子。
中年人全部的動力是之前在嬉笑的孩子,而那群小孩呢?還不知道被父母賦予了厚望呢!不用說不需要人教也學會了消遣,雖然只是純屬娛樂,有些終歸還是繼承了這項“家業(yè)”。
隨著年齡的增加,最大的可以談婚論嫁,最小的還有高中。已經(jīng)過去的好像不曾發(fā)生,誰也不認識誰。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接一個的結(jié)婚,然后一個又一個為生活所拼搏。
我兩個堂哥都在今年結(jié)婚了,然而我并沒有從他們臉上看到新婚的喜悅,我看到的只是,他們好像嘆了口氣,我終于完成了這件大事。相信我的兩個伯父伯母,也如是想,如果問問他們,是什么促使他們竭力完成這件婚事,想必回答一定會是,好多人都結(jié)婚了,他們不能打單身吧!說出去都不好看!
問問村里的草木,問問我這一生都要踏足的土地,是什么推動這群人一代又一代的傳播下去?
為了下一代能過上目前我還不能達到的生活?
為了生活而生活?
為了我竭盡全力的一生?
為了這張臉?
這就是當初在十字路口嬉笑人的全部意義,也是所有人的意義。
《百年孤獨》說,“時間在自己的運動中也會碰到挫折遇到障礙,所以也會滯留在哪一個房間里”。
它的結(jié)尾才會說,“家庭的演變就像是一架機器,不可避的就要反復(fù),如果不是無可救藥的車輪磨損需要更換,它就會永遠的轉(zhuǎn)動下去”
到最后你誰也不是,什么都留不下,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