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周到大宋的一條冰河上,一艘方舟極速前進。
方舟上,燈火璀璨,鑲金嵌玉。
張青紫上了方舟,常在甲板上晃蕩。青年喜歡聽那些江湖人吹牛。
某一天,青年照常在甲板上轉悠,欣賞著這艘由道家打造的巨艦。
一群人圍住什么,議論紛紛。青年好奇,慢悠悠拽過去。
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姓蔡的,偷東西都偷到我身上來了?嗯?!”
女子叉腰站著,身邊站著一個大漢。
漢子身前,一個姑娘從地上爬了起來,舔了舔嘴角的血,壓低聲音,“本姑娘最討厭誰栽贓嫁禍了,你別逼我出手!”
那漢子聞言,上前兩步,神色冷峻,“你也別逼我出手!”
那女子仗著自己有護衛(wèi),聲音嘲諷,“怎么,犯了錯還不許別人說了?!”
那姑娘正是蔡三娘。蔡三娘柳眉緊皺,反手握住腰后三尺竹棍。
局面劍拔弩張。兩人正要動手時,一個老頭兒站出來,“三位,若有矛盾,可到比武臺上解決。甲板上都是客人,請三位見諒?!?p> 本以為這老頭會打個圓場,誰知竟這樣行事!
蔡三娘怒道,“比武臺?!你的意思是只要拳頭硬,沒道理也是道理了?!”
那老頭兒見狀,行禮道,“這位姑娘,沒人替你辯解,就算不打,你還是躲不掉懲罰?!?p> 蔡三娘暴怒,正欲動手。張青紫匆匆跑了出來。
見到青年,蔡三娘心中一驚。他出來作甚,想要落井下石?!
誰知張青紫瞪了眼那女子,“你口口聲聲說蔡姑娘偷了你東西,請問她偷你什么了?!”
那女子早已想好,哼哼一笑,“她偷入我房間,卻被我發(fā)現(xiàn),不是偷東西是作甚?!”
張青紫微微皺眉,“那你丟什么東西了嗎?”
女子一愣,“那倒沒有!”
聞言,張青紫瞬間臉色鐵青,喉頭噴火,神游境的氣場碾壓全場。
青年聲音震天,“那你說個甚?!妄加揣測就欲污人清白?!你丫當你是誰?!”
那女子被張青紫這一吼嚇住了。蔡三娘眼睛瞪得老大。
女子身邊漢子緊皺眉頭,宗師?!
漢子穩(wěn)住心神,正打算開口。
張青紫一把牽住蔡三娘的手,沖出人群,“我看沒有證據(jù),誰敢攔我?!”
眾人趕緊散開,給火氣沖沖的青年讓了道。
那女子瞪著眼睛,死死盯著張青紫背影不放。女子身邊的漢子,一言不發(fā)。
張青紫房間。
張青紫正在咕嚕咕嚕灌水。
蔡三娘坐在一旁,瞅著眼前青年,“你剛才聲音吼那么大干嘛?嗓子吼嘶啞了?”
張青紫沒說話,灌水。等到喝飽了,青年放下水壺,“要想賴子服,嗓門兒必須足?!?p> 蔡三娘咧了咧嘴。
“你怎么惹上他們了?”
“關你什么事兒?”蔡三娘起身欲走。張青紫也不留。
青年看著蔡三娘背影,看不清她表情。
過了幾天,青年又在甲板上碰到了蔡三娘。蔡三娘叫住了張青紫。
蔡三娘立在護欄邊。護欄下是雪亮的冰河。
張青紫來到蔡三娘身邊,一臉不悅,“什么事兒?”
想不到蔡三娘直接問,“在蓮花峰你搶我牛肉是什么意思?!”
青年一愣,“明明是我的牛肉!”
蔡三娘不悅,“你真小氣!”
張青紫掉頭就走。這丫的,叫我來就是嘀咕這個?!
蔡三娘轉過身,看著張青紫背影,聲音想大卻大不了,“我覺得你不錯,你怎么不問那女的為何要誣陷我?”
張青紫匆匆走遠,像是沒聽到姑娘說話。
西涼以西的清湖山。白天落雪,夜晚飛星。
一個老頭兒躺在一座山頭兒上,嘴里嚼著一顆丹藥。
老頭含糊不清唱到,“吾曾問天地,天地不應!吾曾問生民,生民不語!道法自然,故吾問己……”
沒過一會兒,一個小道姑急匆匆跑來,激動道,“師父!道星西移!”
老頭兒啪一聲坐起來,吐了丹藥,“你說啥?!”
小道姑手里捧著一個碗。
老頭兒接過,瞅著碗里,臉色漸紅,“怎會這樣!莫非,真有貴人要來我清湖山了?!”
……
東海,蓬萊域。
蓬萊域方圓萬里。其中島嶼星羅棋布。島嶼之間,多有云橋相連。
林通久和玄鳳乘坐的這艘巨艦,穿過無數(shù)的云橋島嶼,最終停在了蓬萊域渡口處。
蓬萊域渡口。
林通久拉著玄鳳晃晃悠悠地下了船。渡口人山人海。
兩人問過渡口,又登上了從渡口趕往鐘靈山的快艦。
船上人不多,幾十來人,大都是無法遠游的中下境武修。
此時正值半夜,海風陣陣,星斗齊明。眾人望去,偌大的海面,數(shù)不盡的云橋低垂閃耀,高拱海面。
玄鳳坐在林通久身邊座位上,百無聊賴,“你就不能讓我在渡口多待會兒嗎,我都沒玩夠?!?p> 林通久一陣無語,“你到底是不是張青紫的丫鬟喔,怎么這么貪玩!鐘靈山的宴會很快就要開始了,咋們實力不行,積極一點總行吧?!?p> 玄鳳癟著嘴,“我家少爺從不叫我丫鬟!”
林通久不置一詞,躺在地上,閉目修劍。
玄鳳無趣,悶聲趴桌子上睡覺。至于那張床,兩人誰都沒好意思去躺。
第二天清晨,船上傳來吆喝聲,“鐘靈山到啰!客官們!”
人群紛紛從各自房間出來,陸續(xù)下船。
一個青年早就立在島上,仰頭看著青山縹緲,瀑布浩蕩。
旁邊一個姑娘看得流口水,“這就是鐘靈山?!也太好看了吧!”
兩人正恍惚間。一個聲音從后面?zhèn)鱽?,“干啥呢?!別擋道!”
林通久一愣,轉過頭看了眼說話人,笑了笑,拉著還在發(fā)呆的玄鳳讓開。
走在島上,兩人只覺神清氣爽。
正在這時,一道破空聲從天穹浩浩傳來。緊接著,林通久就看見兩個男子你追我趕,沖向鐘靈山深處。
“釋寶印,你別太過分!為了一個主位,你連兄弟情義都不顧了?!”
“像你這種整天情義二字掛嘴上的人,豈是真情義之人?!”
大宗師!地上眾人看著天上兩人,神色熾熱。
林通久咽了口口水,下意識摸住腰間匕首,“這兩人,好強的劍氣!”
船上下來的人大都是鐘靈山弟子。
林通久和玄鳳追上兩個正有說有笑的女子。兩女子一個姓魯,一個姓韋。
四人向前。那兩女子不時打量一眼林通久。姓魯女子笑盈盈道,“兩位前輩真是有趣,不御風卻履地,不直接入山門卻和我們兩個小女子說話?!?p> 玄鳳聽見前輩二字,暗自偷笑。
林通久聽著前輩二字,笑嘻嘻,也不解釋,“兩位姑娘可知一個叫齊整的仙子?”
兩女子搖頭。另一個姓韋女子咯咯笑道,“公子要打聽人,直接飛上山頭,大喊兩句不就行了?!”
玄鳳瞪大眼睛,“還可以這樣?”
“對呀,我東海風氣,向來如此!兩位來自何處?”
“朱仙城?!?p> 姓韋那女子聽聞,激動得紅了臉,“朱仙城?!我一輩子在這東海,還沒見過陸地什么樣嘞!”
姓魯女子杏眼彎彎,嘻嘻笑道,“兩位可別聽小韋胡說,她經(jīng)常偷偷跑去陸地嘞?!?p> 說罷,女子向林通久兩人行了禮,趕緊跑掉。
姓韋女子漲紅了臉,趕緊也行了禮,匆匆去追同伴,“魯小玉,你給我站??!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讓天下公子瞧個遍!”
姓魯女子跑得飛快,裝作嬌弱,“別追了,公子!”
林通久和玄鳳大眼瞪大眼,臉色微紅。這兩仙子,當真奇葩。
……
西涼郡。
大漠之中,一支軍隊緩緩前行??諝庵?,除了飛沙走石聲,便是戰(zhàn)馬踏蹄,武卒震步,刀兵錚錚聲。
軍隊進入一方大沙丘上。風聲肅殺。
為首將軍目視八方,尚且年輕的面龐,熱汗直流。
將軍叫來身邊女子護衛(wèi),“小竹,你可感覺到不對勁?!”
秋風凌冽,名為小竹的女子護衛(wèi)蒙著臉,“少爺,要不我們回去?這里我們不熟,那些賊軍卻如魚入水?!?p> 將軍跨在馬上,正要說話。一捧黃沙掀起,一個身穿異服的人手握狹刀,劈開黃沙,筆直砍向將軍頭部。
烈日照的狹刀閃閃發(fā)光。
將軍側身,順勢抽出腰間短刀,對準來人脖子狠狠一劃。一股胭紅啪一聲落將軍臉上。
瞬間拔出背上長劍,將軍大吼,“殺敵!”
話音一落,軍隊周圍,黃沙亂飛,一個個賊兵爭先跳出,竟有千人之數(shù)。明顯,軍隊被包圍了!
這些將士也不含糊,見到主將被襲,早就捏緊了手中家伙。賊兵一上,這些將士就沖了進去,大殺大砍起來。
烈日之下,刀兵碰撞,殺聲震天!
馬在小范圍內沒多大用處。將軍下馬,提著長劍,直接向著賊兵殺去。
小竹護在將軍身邊,手中的長刀瑟瑟發(fā)寒。
土丘四方,黃沙不斷騰空,賊兵不斷涌來。
將軍見狀,大吼,“撤軍!”
但對方怎給將軍機會?!短短一炷香時間,竟有近萬賊兵圍住軍隊。要知道,軍隊也才不過兩千!
將軍殺紅了眼,手中砥柱錚錚而鳴。
賊軍之中,一個狐袍男子沉聲吼道,“將那將軍手中長劍給我搶過來!”
將軍聽到聲音,猛地看向狐袍男子。
將軍將手中長劍扔給身邊護衛(wèi),咧開血嘴,“小竹,你帶著將士們突圍。我去把那胡靖明給殺了!”
小竹握著長劍,急忙道,“少爺,你別沖動。這么多人,你又不是上三境武修,怎么殺得了!”
將軍從地上撿了一把長刀,“這劍不聽我使喚,總覺得是我在求它!我劉檳質就不信了,沒有這劍,我就殺不退這幫賊軍!”
小竹手中長劍錚錚而鳴。
將軍不回頭,向著狐袍男子殺去。
狐袍男子挑了挑眉,這個劉檳質,是個匹夫?!
“你們去搶那小護衛(wèi)手上的劍。我來殺了這大宋將軍!”
“少主,這劉檳質戰(zhàn)力不俗,你一個人?”
狐袍男子眉峰聚攏,“那是因為那把劍的緣故。沒有那把劍,他就是個廢物!”
說罷,狐袍男子暴走,抽出腰間寶劍,向著將軍殺去。
天上黃云萬里。兩人兵戈相向,如若虎狼。
兩人皆不言語,唯刀兵錚錚。四周風沙大卷!
百里之外,一支萬人驍騎靜靜待命。為首的將軍虎袍狼刀,身軀如鐵。
身邊護衛(wèi)恭敬道,“將軍,不救援劉檳質那小子嗎?”
將軍身邊一個青年紫目狐臉,冷哼道,“這劉檳質本就傲氣。當初在大宋斷劍城,我就與他打過一番。當時他就說‘期年之后,定不負大宋威名’。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不負大宋威名!”
那將軍沉聲道,“烈兒,你我現(xiàn)在為大宋將士,不可說如此見外話!”
青年惱怒,“爹!”
將軍微怒,“難不成在大宋這些年,你還沒悟出我大涼為何滅國?!”
青年頓時低眉。
將軍對身邊護衛(wèi)下令道,“進軍!馳援劉將軍!”
令下,大軍如烈日,碾壓黃沙飛。
這邊。劉檳質正與狐袍男子打得熱氣沖天。
將軍左臂被男子砍了一刀,血流如注。男子妖冶笑道,“劉檳質,怎么,沒了那把劍就不行了?!”
將軍沒吭聲,咬著牙,盯著男子劍式翻飛。
一道箭矢突然飛來,刺向狐袍男子。男子瞬間閃過。
將軍憋住氣,暴起越過男子,一把抓住箭矢,轉身就狠狠扔刺向男子。
男子后背袒露,一驚,瞬間轉身,卻終究慢了一拍。箭矢瞬間穿過男子后頸。
見男子片刻恍神,將軍驟然奔起,一刀便了斷了男子性命。
幾個賊兵看見,瘋了般沖過來。將軍一路擋敵,退回到軍隊處。
賊軍見主將死了,紛紛收兵,在副將的指揮下,逃遁而走。
將軍這邊,圍著一個大圈,抱團迎敵。
賊軍退去,大部分將士都不明就里。雖有疑惑,但亦高興。
將軍將那狐袍男子的頭顱用刀挑起,聲音不大卻清晰,“賊將在此!”
眾將士見了,頓時炸響,一窩蜂涌向了將軍。
小竹站在人群中,握著弓箭,看著被高高扔起的將軍,眉眼盈盈。
一把長劍插在小竹身邊地上,流光滟滟。
半柱香后,一只大軍轟隆隆趕來。
眾將士驚愕,紛紛握刀警戒。
將軍提著長刀,左臂暗紫,盯著大軍前來。
小竹突然在將軍身邊笑道,“是元將軍!”
劉檳質挑眉,強撐著一口氣。
大軍到來。
元易宏看著土丘之上的劉檳質,微微動容。這位大宋新任征察使下了馬,親自來到將軍面前,取下酒壺遞上:
“將軍辛苦!”
劉檳質握刀行軍禮,轉身看著自己的將士們,澆酒慰風沙,“眾將士辛苦!”
片刻,大漠之上,刀兵向天,士氣沖云:
“唯我大宋,武御龍洲!唯我大宋,武御龍洲!”
元烈盯著土丘之上,劉檳質的背影,怔了怔神。
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