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光無聲無息照亮了整座大殿,死寂詭異。
“怎么回事?”鬼殿強者強裝鎮(zhèn)定,很快他就坐不住了。
灰白的光像靈動的惡魔,從門外、從窗戶縫里飄了進來。
轟!
大殿炸開了,殿中的強者在瞬間就同時做出了反應,橫渡虛空。
“天啦!是那幅畫,那幅抹去了古陽山的話……”
“不好。那塊骨又出現了!”
陽山的長老反應過來,額頭冷汗涔涔,就像被惡魔注視一般。
畫卷遠在千里萬里之外,僅僅掀開了一小角區(qū)域。
很多人屏氣凝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遠處那幅畫,那幅還在虛空中輕輕晃動的畫卷會突然全部展開。
“我的身體……”
過了片刻,一些老者才回過神來。
有些人動作稍慢,半邊身體已經在灰白的光輻射成了干枯的灰白粉末,一小塊一小塊的往下落。
這些人已經步入老年,氣血衰敗,哪怕能修復回來,也將耗損本來就剩余不多的壽元。
而有些弟子更慘,直接成了一堆雪白的骸骨,躺在冰冷的青石上。
沒有古仙兵庇護,這是誰能扛得?。?p> 幾乎一瞬間,陽山最高峰已經空無一人。時光長河蔓延到的地方,人群也是四散而逃,有多遠跑多遠。
“奇怪,那幅畫怎么突然冒了出來?”
陽山的長老們嗅到了一種微妙的不安,難不成有人想針對陽山派?這得是多大仇??!出手就像覆滅陽山。
要是畫卷完全打開,像鏡子反射的光一樣正對著陽山派,那陽山派就徹底完了。
陽山掌教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們合力祭出的神器居然起不了一點作用,甚至差點被灰白的光束毀滅。
“快走,去暗河……”林暮寒吃力地開口。
他身體的狀態(tài)極度糟糕,就像被銹穿了的道爐,隨時都可能支撐不住,轟然倒塌。
但是他依然對周圍一切發(fā)生的事物保持著警覺,只有身體強橫,生機血氣旺盛如海的翹楚才能在重傷之下保持這份警覺。
土撥鼠幾乎毫不猶豫,駕馭摘星盤沖進了湖底暗河,遠遠離開了古陽山地界。
對于陽山派來說這是一件十分丟臉的事情,陽山掌教臉色鐵青,如今的陽山派已經不是當年處于第四輪回地巔峰的陽山了,充其量只能算二流勢力。
陽山只剩了半部古經,又沒了仙兵,恢復至此已經耗費了好多代人的努力了。
“道友,事情緊急,圣殿可否助我陽山一臂之力,我陽山上下感激不盡?!?p> 陽山掌教一咬牙,還是請了外援。
說是助陽山一臂之力,其實是救陽山于水火之中。
“勿憂!”
鬼殿的黑袍強者淡淡說出兩個字,等于給陽山掌教吃了顆定心丸,那顆焦躁的心才稍微安定一些。
鬼殿有踏足中州之意,看見帶血的皮肉,自然如嗜血的蒼蠅蚊蟲選擇直接叮上去。
“吾主天地獨尊!”
一張法旨從鬼殿黑袍強者手中飛出。
金燦燦的法旨截斷了虛空,有成片的仙光飛舞,有時間碎片旋轉……在那璀璨的光芒中,有一座腐朽烏黑的鬼殿浮現在虛空中。
這是鬼殿之主用自身精血親自寫下的法旨,封印著鬼殿最可怕力量。法旨現世,如他親臨。
鬼殿之主常年閉關,這樣的法旨極度罕見,可見鬼殿黑袍強者的地位有多高。
法旨高懸天際,如熾烈的太陽蓋滿了半空,遮掩了灰白而詭異的光亮。
也替陽山派弟子擋下不少殺劫。
仙兵不可欺!
法旨沒有正面對抗揭開一角的仙人圖,而是以一種磅礴卻柔和如水的偉力侵入結界。
然后法旨與仙圖輕輕共振,似乎在安撫仙圖的情緒。
仙兵皆有靈性,世間生物敢對抗仙兵的,大約都成了手札古書中的神話人物。
時光長河倒卷而回,仙圖緩緩降落,埋入山谷灰白的石子中。
陽山派眾人這才驚覺過來,大夢初醒,身上冷汗打濕了衣衫。
鬼殿的黑袍強者收回法旨,暗暗松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也沒有必然的把握。
鬼殿的黑袍強者淡淡道:“有人妄動了仙兵!”
“是誰如此大膽?那片區(qū)域游蕩在不穩(wěn)定的時空裂隙中,很多年了,我陽山一直未曾尋到它的蹤影?!标柹秸平梯p輕一嘆,對仙圖真是愛恨交織。
古陽山因圖而興盛一個時代,也終因此圖而滅,若是如今陽山派重新掌控此圖,定然又興盛一個時代。
可惜,就算當年覬覦此圖的世家大派,隱世強者,在仙骨歸來后,也將古陽山視為不可觸碰的禁地。
“那里的時空太過混亂,磨滅了闖入者所有的痕跡,真是可惜,很想認識一下這群闖入者!”
鬼殿的黑袍強者眼睛瞇了起來,就像搜尋獵物的毒蛇的眼睛。
土撥鼠一直深處地下暗河,冒著危險給林暮寒爭取時間。
暗河中的靈氣極度契合林暮寒的身體,可以讓他更快速的復原。
三天三夜過后,林暮寒的身體才停止惡化,逐漸好轉。
四尾陽狐總算松了一口氣,先前的王霸之氣早就沒了,像一只大狗趴在摘星盤上,祈禱自己不被一波帶走。
又過了七天七夜,林暮寒終于恢復到巔峰狀態(tài),長身玉立,肌膚無瑕無垢。
“有點可惜,沒有得到仙骨?!?p> 這是林暮寒睜開眼睛說的第一句話。
“還要什么仙骨,保住小命就不錯了?!憋L雪月臉上不見沮喪之意,反而在安慰林暮寒。
“來都來了,不能空手而歸!”林暮寒憤然道。
四尾陽狐嗷的一聲跳了起來,道:“祖宗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咱們有多遠逃多遠。實在不行……你把那道靈氣撤走,我隨你怎么折騰?!?p> 四尾陽狐兇猛殘虐的一面,更多恐怕是來源于千年里對孤獨和死亡的恐懼。
這種千年的折磨激發(fā)了他的邪惡的一面,看起來驕橫跋扈,實際上卻對死亡有著最深的恐懼。
“瞧你那熊樣!人生要是沒有追求,跟咸魚有什么區(qū)別?”
林暮寒一腳把它踢開。
四尾陽狐又怎么能明白林暮寒心中所想?在某些時候,林暮寒自己的生命甚至都不是第一位的,他是弒神者,要為地球文明開辟一條生路。
土撥鼠一臉疑惑,問道:“你想做什么?”
“留后手?!绷帜汉嗣掳?,道:“有沒有法陣可以將那幅畫傳送到第四輪回地任何一角落。”
土撥鼠想了想,道:“辦法倒是有,但是嘛……”
土撥鼠歪著頭,小眼睛滴溜溜轉著。林暮寒一看就知道這只黑心的耗子又在打自己身上寶貝的主意。
神藥是不可能給他的,這是自己未來重塑道基的倚仗,思來想去道:“《太陽經》我可領悟了不少……”
“成交!”
土撥鼠很爽快。
山谷重新恢復了平靜,灰白的光芒依然如死魚眼睛,詭異而強大。
林暮寒悄悄觀察了下,這片空間的結界依然相對完整,并沒有陽山派或者鬼殿的人在。
“開始吧!”
林暮寒右手探出,如握太極圓,一尾尾陽魚或者沒入地下,或者消失在虛空中,然后他五指輕輕一抓,就像抓住了撒開的漁網,整片天地都在輕輕躍動。
這是“陽”勢,借勢而行,等如融入掌控了這片天地。
林暮寒所做的事情就是運用天地“勢”構建出一陣,溝通仙圖,關鍵時刻可以將仙圖全部展開。
這是一種可怕而恐怖的手段,一但仙圖展開,就如核彈起爆一般,毀天滅地。
他現在就是做的就是掌控核彈起爆的開關……
土撥鼠眼睛放光,他一直輕視“勢”的運用,覺得是小道爾,今日一見方才知道天外有天。
它也沒閑著,摘星盤繞著山谷緩緩前行,一路布下各種陣紋。
這是一項艱苦卓絕的工作,整整用了十天時間,林暮寒和土撥鼠才搞定。
幾人沒得到仙骨,特別不甘心,于是又將古陽山掘地三尺,挖開古陽山長老的閉關地,又收集到了部分經文。
很可惜,大部分寶貝已經被時光之力侵蝕,成了廢銅爛鐵,甚至連神金都腐朽成了塵埃。
期間又有龐大的荒獸尸體從虛空中突然出現,如山脈一樣龐大。
林暮寒甚至有種錯覺,這些荒獸中有些生前并不屬于古陽山,只不過仙圖打碎了時空屏障,它們才死后順流而下,漂浮到這里。
雖然沒得到仙骨,但畢竟還有半部陽山經在手,土撥鼠和風雪月也只能捏著鼻子認栽了。
重新回到暗河,一路倒也順利,居然沒有遇到莫名的危險。
光禿禿的古樹上,幾人身影再度出現。
接下來的事情林暮寒不想別人知道,所以很大度放了四尾陽狐。
“以后能不能跟你們混……”四尾陽狐居然有些留戀,甚至一度看到了未來的希望,還想抱大腿。
“不行!”
林暮寒毫不猶豫拒絕了。鄭重告訴他要照顧好小陽狐,自己未來還會過來找他。
“以后我就是你們小弟了!有事情來陽山找我?!?p> 四尾陽狐聳拉著腦袋,無奈接受了這個現實,也同時納了投名狀。
只要站好隊,未來成神指日可待,四尾陽狐打定主意,要跟著林暮寒一群人混,這是他目前唯一能抱的大腿。
土撥鼠拍著胸脯道:“以后跟著大爺好好混,封神成仙都不是問題?,F在你先把這跨地給爺看好了,等爺下次過來?!?p> 四尾陽狐帶著小陽狐消失在一個個小土包后面。
“下一地天書閣!”林暮寒扭了扭脖子,對那個地方甚至有點小小的期待。
土撥鼠和風雪月自然不會去天書閣皓首窮經,一人一鼠不知道又要去哪里禍害人。
“那就暫時別過,爺有時間了就去長安城找你?!蓖翐苁髶]手道別。
短暫的分離是為了未來更好的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