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姐姐難為
張蔓菁回到屋里,合衣躺進被窩,耳邊張俊梅均勻的呼吸聲一下一下地響在她的心上。
她轉(zhuǎn)身側(cè)躺,和不是一個被窩的張俊梅面對面。
剛才在于氏那里的氣已然消散的一干二凈。
可這會兒越看張俊梅,張蔓菁的雙手就越忍不住要掐住張俊梅的脖子。
那一頭烏黑的頭發(fā),她也不止一次地聽娘說起過了。
有月光趁著窗戶照了進來,斑斑點點,如光暈將張俊梅整個人籠罩起來。
烏黑光澤的長發(fā)如那仙云繚繞的天瀑,從天而落,沒有盡頭。
這般讓人艷羨的頭發(fā)呢!
望著窗外的明亮的月亮,張蔓菁有些恍惚。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后半夜了嗎?
她來到這世上,已經(jīng)又過去了七年。
七年了,過了年就是八年。
東頭張家的人,也沒了連氏這個和事佬。
等著吧,早晚都會散的。
悄悄地用剪刀在張俊梅頭發(fā)里剪掉一大撮。
把那一指粗,半臂長的頭發(fā)毫不猶豫扔進炕火里。
張蔓菁才心滿意足地笑了。
前世大小姐就說過,自己沒有的東西搶也要搶過來。
若是搶不過來,那就徹底毀掉。
張俊梅,一點點剪掉你的頭發(fā),我看你還能再長出來多少。
再長出來又如何?我還是會一點點給你剪掉的。
這樣的話,就是再嫁人,也沒有什么好人家肯要你了吧?
自然而然地摸了摸自己柔滑軟順卻并不多的頭發(fā),將耳邊碎發(fā)攏至耳后。
張蔓菁滿意地脫掉衣服睡下了。
“哎呦,哎呦!我肚子疼!我肚子疼死了!”
“張俊三,你快叫張俊梅來呀,我肚子好痛!”
“張老三!”
一夢驚坐起,聽到這凄厲的叫聲,張俊七慌慌張張地穿好衣服就往前院跑去。
昨晚自己炕上多了新炕柜,張俊梅還給她買了定做了自己的小箱子。
有鑰匙,有鎖,東西能藏到炕柜里。
這是張俊梅的心意,擔心她賺到了錢沒地方放。
雖然已經(jīng)有了空間和神水,張俊七不怎么需要小箱子,但她是從心底里感激張俊梅的細心和貼心。
而且所有的新被子都在她的屋里,她想蓋哪個,還不是任由她挑選?
這可是掉進福窩的待遇!
昨晚上神水和前天一樣,沒什么狀況。
只她進空間后實在不知道該干啥,又里里外外擦洗了一遍才睡下的。
這一大早,劉氏這又是鬧哪樣?
不滿歸不滿,張俊七腳步卻并不慢。
誰讓劉氏現(xiàn)在正金貴著呢!
一到前院,就看到張俊三住的東屋里不少的人影在晃動。
感情,真的出事了嗎?
張俊七進來后,除了張俊二夫妻和于氏之外,一家人都在焦灼地等待著老李大夫給劉氏看診。
張俊梅先是拉住了張俊七的手,之后自己的眼淚便不要命似的往下流。
張俊七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抱著張俊梅,輕輕地給她拍打著后背先做安慰。
老李大夫脈已診完,一個勁地捋著全白的胡須,急得個張俊三實在等不及了。
“老李大夫,我媳婦兒這是怎么了?孩子怎么樣?”
老李大夫又沉吟半晌才道:“找紙筆過來?!?p> 張俊梅一聽立馬從張俊七懷里出來,去她屋里拿紙筆。
家里人都不讀書,就她那里有紙筆。
昨天給陳小蓮寫過地址,現(xiàn)在還放在顯眼處,好拿。
回來后,所有人眼睛都離不開老李大夫的飛舞著的右手。
張俊七看向炕上躺著的面色白如紙的劉氏。
劉氏額頭中央還緊皺著,雙手死死地抓著身下的鋪底。
那痛的連眼皮都不想睜的樣子,根本做不來假。
“寫好了,老李大夫,是不是照著這個藥方抓就成?”
張俊三的眼睛是沒離開過老李大夫的,一見著老李大夫在那兒吹著墨跡,他就直接問道。
老李大夫還是習慣性地摸著白胡須,“照著這藥方,去河城鎮(zhèn)的捧心藥鋪,那里有最全藥效最好的草藥。只不知道這會兒會不會開門做生意?!?p> “捧心藥鋪?”
張俊大脫口而出。
“我們賣連翹就在那,算是熟識。正好牛車在,我去趟鎮(zhèn)上給劉氏抓藥?!?p> 張俊七有些錯覺,自己聽錯了。
老大一家一直是她的懷疑對象。
從連氏的死,到老大一家人散盡家財回家,再到吃喝穿住等一應(yīng)生活習慣。
再到賣了連翹掙了六十四兩銀子。
張蔓菁,張明磊,她更是恨不得眼睛就長在那姐弟身上。
皆因懷疑老大一家根本不像表面那樣良善。
然而,在劉氏突發(fā)急癥這種危急關(guān)頭,卻是張俊大想也不想就慷慨相幫。
除卻兄弟情義,想必張俊大也不是個心硬的人。
張俊四怕張俊大一個人不安全,提議道:“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天色還黑,一路上太危險了?!?p> “好?!?p> 兄弟二人走后,老李大夫才嘆口氣又接著道:“東頭老三吶,劉氏這胎懷象不好,只怕是得臥床休養(yǎng)著。最好啊,是在床上躺到生產(chǎn)?!?p> 張俊三這下急了,“什么?那豈不是要在床上躺半年?”
懷象這么不好的嗎?
老李大夫剛才說的都是輕的,眼見張俊三竟還不重視,他也生氣了。
“這都是好的,稍不注意,那都是一尸兩命!”
張俊三被這話徹底嚇的丟了膽兒,他心疼地坐到炕邊,拉著劉氏的手放在臉上。
“孩兒他媽,你聽見沒,可不能再下床了。就當是為了你自己?!?p> 劉氏嗯嗯地忍受著巨痛,仍是睜不開眼睛,只覺得小腹里面的孩子在跟她拼命做著斗爭。
她痛?。?p> 嫁到東頭張家這兩年,從來都是她想干啥就干啥,只有她張牙舞爪的時候,哪里受過這樣的罪。
明明昨天晚上還好好地,為什么會半夜就忽然痛的她滿炕打滾。
難道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劉氏強忍著巨痛睜開眼睛,,汗水細細密密地沁了一額頭,鬢邊的發(fā)絲也瞬間濕透成一綹黏在一起。
“我是不是,吃了什么,不,不干凈的東西?”
早前村上人羨慕大宅子里的女人吃的好喝的好,還說那些女人爭斗的厲害。
為了討好自家男人,不惜去害別人肚子里的孩子。
誰知道自己是不是杯家里人給害了呀!
老李大夫的手終于不摸胡須了,他鄭重地點點頭,“老夫正要問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p> 不必劉氏費力氣說,張俊三自己就將昨晚上劉氏吃了什么都說了一遍。
到最后,老李大夫也沒聽出什么不利胎兒的吃食。
突然來了力氣的劉氏指著衣柜旁桌子上的碗:“大姐后來端給我一碗糖水,就放在屋里桌子上?!?p> 張俊七和張俊梅都沒想到劉氏會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碗上。
張俊七隱約知道了劉氏意有所指,張俊梅卻還在傻傻看著那碗。
張俊三看了張俊梅一眼,閃電一般抱過那碗給了老李大夫。張俊七見此眉頭很皺。
老李大夫仔細地聞了聞,把碗丟給張俊三后道了句:“扔了,扔的越遠越好?!?p> 張俊梅這才反應(yīng)過來,劉氏之所以這樣,難道全是因為那要被丟掉的碗?
不然,老李大夫如何這般激烈的反應(yīng)?
可那原本就是點紅糖水啊,能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