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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和現在的不安分

何去何從

從前和現在的不安分 李白猿 1372 2020-02-04 14:52:08

  “一切都會好的。”

  從山上下來,我把這句話告訴母親。我十萬分確信這句話是神像告訴我的,這個聲音讓我比什么都要信服。

  “媽,你放心,一切都會好的?!蔽逸p聲和母親說著,不知道為什么又流淚了。最近我像個嬰兒一樣,需要各種保證,保證母親不會離我而去。最多和我保證這件事的就是我自己,保證的憑據就是神像的那句低語。

  母親也一次次安慰我,但還是安排了各種身后事。家里的書店如何處置?以后的學費怎么安排?以后怎么生活?每次母親都安安靜靜的想,安安靜靜的交待,安安靜靜的流淚。幾個來看我們的親戚都跟著哭半天,小姨幾乎每次都要陪著。

  然而最終母親還是離我而去。

  事后我竟然不知道那半年時間是怎么從過來的,它在我的回憶里似乎蓋了一塊模糊的籠布,盡管我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卻模糊的看不清,能確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萬萬不能掀開。

  我沒有聽任何人的勸阻,自己決定不再上學了。不斷有人問為什么,我都用崩潰和發(fā)火來回答,這種方式也確實能讓他們啞口無言。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有力的理由,但那時我是不會去思考這個問題的,思考對我來說,就是對我的靈魂進行戕害。那時我的愿望就是能安安靜靜的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變成一個呆呆木木的工人。

  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唯一一個似乎能理解我,并支持我的人竟然是馬芳。她在一個眾人散盡只剩我一個人的黃昏來到我家。

  “他們都說你不想上學了?!?p>  我已經懶得理勸阻者了,什么也沒有說。

  “那你想去打工?”

  當我抬頭看見她的臉,便決定和她說出我的想法。因為我確信了馬芳還是那個值得信任的朋友。

  “要不你去BJ找我姐吧,沒準兒她能給你一個你想的那種工作?!?p>  馬芳的姐姐叫馬芬,比她大六歲,小時候總叫她芬姐,后來嫁到BJ了。馬芳把地址和聯系方式給了我,并告訴我她會先和她姐說好的。

  我給小姨和奶奶留下了一封信,就去BJ找馬芬了。芬姐和她丈夫開了個養(yǎng)豬場,于是鏟豬糞這樣一份工作就到了我手里,我自己也覺得沒有比這個更加合適的了。

  我走的時候帶上了母親的生前的手機,等這邊安頓好了之后給家里打了電話。最后她們還是無可奈何的默許了,但我知道這傷害了她們的心。

  養(yǎng)豬場,鏟豬糞,這就是我的新生活。這里的生活沒有從前的熟人,甚至人都很少,只有一頭頭豬和老胡。

  老胡這個人讓我覺得可能是上天給我安排的榜樣。我的同事,五十多歲的老頭,精瘦而高高的身材,每天和我穿著一樣的一身兒迷彩服和黃膠鞋,呆木而堅定的神情讓這個大叔沉默的就像化糞池前面的那塊大石頭。眉弓高聳,眼窩深陷,顴骨突出,讓我覺得這個老頭的每一根汗毛都和別人不一樣。

  在我從前讀文學作品時,有一個經驗:但凡是最好的作品或者最好的部分,一定是讓你目瞪口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無法言說的。所以讓我對生活的印象就是一言不發(fā)的人總是有智慧的。老胡的神情和能力讓我堅信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的能力當然是鏟豬糞鏟的好!徐徐緩緩,不急不躁,但是干的總比我快,比我好。動作雖然慢,但是手里出活兒,而且很少歇息。一個有智慧的人總能發(fā)現這個世界的種種問題,他的眼里總有活兒干:工具擺放的不是地方、地面不干凈、該給豬添飼料了……

  剛去的那段時間,我處處想要模仿他。干活前往兩手手心吐兩口吐沫,皺起眉頭表示嚴肅,鏟屎也要優(yōu)雅的去鏟。

  在老胡的帶領下,我一直干到了冬天。一天鏟雪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今年夏天的雪,還想起了那句藥祖的低語,我想了好多,難道這半年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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