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日本守備司令部那批盤里西林?”白賢不確定的問道。
一個月前,日本守備司令部在整個江城收刮了一批準備送往太平洋戰(zhàn)場的盤尼西林,但是在即將裝船送往淞滬的時候,這批盤尼西林神秘失蹤了。
白賢清楚的記得當時整個江城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大街小巷到處都是橫沖直撞的日本兵,所有可能藏匿這批盤尼西林的地方都被翻個底朝天。
冰玲看了一眼白賢,向趙前林問道:“三叔,我能說嗎?”
趙前林猶豫了一會,重重的點了一下頭:“說吧,眼下這個時候,也沒什么必要隱瞞了?!?p> 冰玲似乎松了一口氣,連忙向白賢解釋起來:“一個月前,我們收到消息,日本人準備將這批盤尼西林從漢江碼頭運往淞滬,上峰讓我們江城不惜一切代價得到這批盤尼西林。因為行動十分重要,情報組所有行動人員都被安排了任務......”
趙前林接過話,繼續(xù)說道:“但是貨在漢江碼頭,那里是中共底盤,因為王開山曾經(jīng)向我們示警,我們就聯(lián)絡王開山,希望能得到中共的配合?!?p> “那晚的行動很成功,但奇怪的是日本人我們剛得手之后就封鎖所有進出江城的通道。為了確盤尼西林的安全,當時參與行動的人各自帶著一部分盤尼西林藏匿起來,而這上面的名字就是有一半是當時參與了行動的人?!闭f完,趙前林看了一眼白賢,那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原來是這樣,白賢此刻才明白,原來所謂的糟老頭有軍統(tǒng)背景是這么回事:“不對啊,我沒有參與到你剛說的那次行動中,這上面為什么會有我的名字?”
“因為,另一半是我們軍統(tǒng)的策反名單?!壁w前林指著照片上的人名說道:“你曾經(jīng)被我們策反過,所以你的名字出現(xiàn)在上面了?!?p> “這張照片是從那翻拍的?”白賢埋頭研究了照片良久,抬起頭來問道。
冰玲看了一眼趙前林后,冷冷地回答道:“你的老相好,真田美惠子的辦公室里?!?p> 白賢從衣袋里摸出半盒香煙來,點燃后吸了一口,看著趙前林問道:“這上面畫圓圈的是設么意思?”
趙前林端起茶幾上的一杯茶,嘬了一口:“圈起來的名字是目前還活著的人。”
聽到趙前林的話,白賢不解的問道:“什么意思?這份名單上的人現(xiàn)在死了一半?”
趙前林看著白賢,搖著頭說道:“準確的說是目前只有你活著……”
白賢聽到趙前林的話,開始思索今天在辦公室里美惠子說的一切,難道美惠子今天所說的一切,是故意向自己透露的?但是她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試探自己?
“你們在特高課有內(nèi)線知不知道特高課是怎么得到這份名單的?”
不想,趙前林說道:“是共黨的那個叛徒李封三交代的,這個李封三是江城特委的郵差,江城共黨之間的文件和電文都是由他負責傳遞。據(jù)他交代,這份名單是他從一份密電中記下來的幾個名字……”
冰玲突然插話:“今天對你的刺殺,實際上是我們對你保護,為此我們死了兩個最好的特工?!?p> 原來如此,白賢嘆了一口:“其實你們完全沒有必要這么做,我的名字出現(xiàn)在老王頭的電報上,我完全可以說是共產(chǎn)黨因為我姐掌握著江城黑市上近一半的生意,想鋤奸……”
“確實有這個可能性,但是經(jīng)過這次刺殺你在特高課面前更有說服力,不是嗎”趙前林思索了一下,說道。
更有毛線說服力啊,江城有名的紈绔子弟在軍統(tǒng)刺殺中全身而退,誰特么會信?
從獨棟別墅里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時分。白賢和冰玲開著車,慢慢地向慶輝園駛?cè)ァ?p> 看著離慶輝園越來越近,冰玲突然說道:“老男人,現(xiàn)在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我們......”
白賢立刻打斷冰玲接下來的話:“不論你是什么身份,在我這里你依然是我的小可愛?!?p> “那你還下手這么恨……”
當白賢離開慶輝園的時候,注意到在慶輝園不遠處蹲著一個人,白賢看清那人的樣子后立刻笑了笑走上前去。
看到白賢走過來,那人的臉上露出喜悅的眼神,慢慢地站了起來,個頭竟然比一米八的白賢還要高出一個頭來。
“胡鬧!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白賢看著眼睛里充滿血絲的大高個,心疼的說道。
“干爹您出事,雨生怎么能不過來?!贝蟾邆€甕聲甕氣的說道。
大高個,本沒有大名,從小就跟著老娘在江城要飯。十五歲那年的冬天,娘親為了讓大高個有一口吃的,跟人去撿火車站的煤核,被日本人打死在鐵路上。
得到消跌跌撞撞息的大高個,看到娘親被日本人挑破肚皮躺在冰冷的雪地上,他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就揣著家中被拿來當菜刀使得破鐵片子,在火車站附近晃悠。
從小異于常人的身高,很快讓他被火車站的日本兵注意到。生性耿直的他,看著眼前的日本兵,想到從相依為命的娘親慘死的樣子,紅著眼就沖了上去。
也許是看到他揮舞的是破鐵片子,如狼似虎的日本兵并沒有開槍,只是獰笑著將他團團圍住,槍托像雨點一樣落在他的身上,他能做的只是用雙臂緊緊護住腦袋。
不會知道過了過久,他被一場大雨澆醒了?;秀敝兴械接腥税阉纳眢w翻了過來,又架上了一輛黃包車,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再次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家醫(yī)院里面,身上纏滿了白紗布,想動一動可鉆心的疼。這是一個年輕人走過來說你千萬別動,半個月之內(nèi)都不能動。
在接下的日子里,這個年輕每天都會帶著好吃的來看自己。在一次醫(yī)院護士幫自己換藥的時候,自己才知道原來這位年輕人不但送自己來醫(yī)院,還為自己墊付了醫(yī)藥費,難過住院以來沒有醫(yī)生問自己什么繳費。
當天晚上,年輕人再次提著食盒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時,大高個突然想到了他娘,他已經(jīng)好久沒想過他娘了。
年輕人靜靜地聽著大高個的哭喊,臨別時,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這樣,你的娘親,在天上看著你,她肯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堅強點?!?p> 年輕人話不多,但是他的身上,卻蘊藏著一種無窮無盡的魅力。大高個被深深地吸引著。每天傍晚,年輕人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的時刻,也是他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刻。
一天晚上,大高個發(fā)現(xiàn)年輕人心事重重。臨走的時候,年輕人將一疊錢放在床頭突然說:“明天,我就不能來了,這些錢你拿著,別老想著報仇,好好活著?!?p> “為……為什么?!”
“因為以后的日子里,我會有很多麻煩,常和我來往,我怕你會有喪命的可能?!?p> 大高個的血液一下子沖到了頭頂。
“我不怕,這條命是你救的。你救了我,不能不關(guān)我事啊,干爹!”
那年大高個十五歲,白賢二十二歲。
寅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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