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嬙在馮濤的引領之下去了幾次集市,便也不再麻煩他帶路了。每日自己挖過草藥,便帶著背簍去相熟的藥店里賣,老板見她一個弱質女流,也沒有怎么刁難,只叫伙計按重量稱過,給銀子。
就這般,到了冬月里,天氣逐漸寒冷起來,山里的藥材也挖不到什么了,她只能日日守在家里。馮嬙在洞里的墻壁上又畫了一筆,這個孩子在肚子里已經待了快兩年了,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不知道自己執(zhí)意留下來的到底會是個什么東西。
馮嬙早已請人過來起了一個灶臺,買了一口小鍋,也不用再出去吃野果子了,只是每每燒飯時,煙氣排不出去,在洞里憋得馮嬙咳嗽好久。馮大嫂聽后就要帶她去自己屋里過冬,馮嬙自然百般推辭,馮大嫂這才嗔怪道:“妹子,我如今可是雙身子了,你若不來陪著我,照顧我,指著你馮大哥可靠不住??!”馮嬙不自覺地笑道:“真的嗎?馮大嫂,你們有孩子了?”
“是了是了,前幾日還請了大夫來診脈,說是有了。你這下可不能推辭了,我身子重了,親戚又都不再身邊,你不來照應我,誰來呢?”馮大嫂的眉眼中充滿了溫柔的光芒。
馮嬙自然是收拾了東西,搬到他們的屋里去住,屋里雖然簡陋,但是也收拾的整整齊齊,足以可見這家女人的勤勞。他們家里本來還有一間堆柴禾和糧食的雜物間,收拾出來,給她做臥房,窮人家里沒有那么多講究,有地方住已經是萬幸了。
馮嬙每日起早給大哥大嫂做飯,收拾了屋子,接著準備午飯,和大嫂吃過之后,就講一會兒話,做點針線活,接著再一塊兒吃晚飯。
馮嬙喜歡這般寧靜安穩(wěn)的日子,可惜她的期盼沒過多久就被生生打碎。有一日馮大哥回家,神色凝重的對她們說:“這幾日,周圍有妖魔作祟,好幾個村子都遭了殃,似乎是在找什么女人,指不定會找到這里來,我們要早做打算?!?p> 馮嬙聽完就有些擔心,如果是妖魔,那些人找的,難道是她嗎?
她看著面露擔憂的大哥大嫂,心里就有些難受,如果真是這樣,她便不能再和他們一起拖累他們了。
她趁著夜間留了一份簡短的信,便準備離開了,她急匆匆的在林子里行走,看著深不見手的黑暗,頓時就有些慌亂了,一只蝙蝠倒掛在離她不遠的樹上,見狀撲騰著翅膀飛走了,沒過一會兒,便有幾個奇裝異服的人憑空出現在馮嬙的面前,馮嬙警惕的抱著包袱,想要轉身逃跑,可是她看到不遠處的小茅屋,她知道自己不能把禍引過去,于是轉了個方向,跑上了梵山。
為首的女人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吩咐:“追?!绷硗庖粋€矮小一些的男人恭敬的問道:“二王妃,您確定這個女人就是她嗎?我們到了梵山,便不能再那么囂張了,他們的幾位宗師還是很強的,還是不要節(jié)外生枝、做無用功了。”
魔界二王妃姬瓔死死的盯住馮嬙離開的方向:“本來不確定,可是看到她肚子里那個賤種,我不得不確認了,就是他留下的?!?p> 三個身影悄悄的跟了上去。馮嬙慌不擇路的在梵山亂跑,也不知道那邊是通向那個玄天宗的,她知道他們不是普通人,只有修仙者能幫她,也只有修仙者愿意幫她,她踉踉蹌蹌的跑了很久,久到以為自己已經甩開了他們。
她現在不能那么輕易的死去了,她還有一個孩子,她還沒告訴孩子,他和孫猴子一樣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呢,怎么可以就這么死了。
她沒有聽到腳步聲,可是她知道她不可以停。那三人像暗夜中的鷹,敏銳而準確的盯緊了地面上的那個女人,見她爬不動了,就現身在她面前。
姬瓔低下身子,捏住馮嬙的臉,拍了幾下,直至微黃的臉上出現紅印,隨即仿佛同自己的愛人耳語一般,湊近道:“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以為我們會怕玄天宗?”
馮嬙恐懼的睜大了雙眼,質問:“你們到底是誰?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那里招惹到你們這樣的大人物了?”
姬瓔冷冷勾唇:“你不知道我是誰,但我知道你是誰,馮嬙?錦和村人?父母剛剛雙亡了對吧?而且就因為你肚子里面那個東西?!?p> “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想干什么?”馮嬙瑟縮著向后挪著。
“這些消息可不容易,為了知道你去了哪兒,錦和村的人都為此喪命了呢。”姬瓔漫不經心的看著馮嬙,仿佛人命于她而言,不過一彈指,一?;摇?p> 馮嬙搖著頭驚恐的看著這個令人害怕的女怪物,顫抖的指著她半晌說不出話,突然翻身干嘔出來,卻吐不出什么東西。
姬瓔面露不快:“竟然已經差不多要出來了,可惜了,你和你肚子里這個東西都活不到明天了。”
馮嬙好不容易緩了一會兒,便觀察著哪個方位可以逃跑,哪怕沒有希望,她也要努力一把。
正當她繃緊了神經,姬瓔也拿出手中武器,一道輕風略過馮嬙的后頸,她恍惚間好像明白有人來了。
果然姬瓔臉色一變:“閣下是何人,不要多管閑事。”一個溫潤聲音答道:“無名小卒,不足掛齒,修仙者當以濟懷天下為己任,閣下這行徑,違反六界法道,不可為?!?p> “你是玄天宗的人?最好不要多管閑事。這個人族女子勾引魔界二殿,與他私通。這是我們魔界的家務事,無需旁人插手?!奔Л嬑站o鞭子。
“不是,是那個人他……強……迫……我的,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仙人,求你救救我。”馮嬙羞憤的怒斥,臉上已被淚水浸濕。
白袍男子目帶悲憫的看了馮嬙許久,終了,嘆一口氣,喚出靈劍,正視對面的姬瓔。
這態(tài)度已經相當明確,姬瓔臉色鐵青,怒氣上涌,也顧不得這是哪里,低吼一聲:“給我上?!币桓咭话纳碛皳湎虬着勰凶樱着勰凶咏z毫不怯,以靈劍阻擋他們的出擊,渾身挑動劍鋒,那兩人便掛了彩。
他們還要上前攻擊時,白袍男子已經回轉過來,雙手做掌拍向他們,二人躲閃不及,堪堪受下,都匍匐在地,無力還擊了。
白袍男子沉靜的看向姬瓔,姬瓔并不怒,微一挑眉:“玄天宗,我記下了?!闭Z畢,轉身便離開了,也不管她帶來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