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殘酷

　　鐘婉身邊圍了個大圈子，鬧哄哄的全是人，大家都驚慌失措，你推我搡。主要是鐘婉現(xiàn)在的樣子實在有些恐怖。

　　此時鐘婉暈倒在地，已是七竅流血，原本紅通通的臉龐如金紙般慘白，眉宇間若隱若現(xiàn)出黑氣。更嚇人的是，源源不斷的鮮血從她下身流出，染紅了半邊衣裙，未見有絲毫收勢。

　　聽雪聽音嚇得全身僵硬，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個勁兒地叫：“啊——”其他賓眾反應也差不多。

　　還是李應旋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快步走上前，對圍住鐘婉的眾人咆哮道：“快！你們這些人給本王爺滾遠點！”此時的他如同一只兇狠的豹子，哪還有絲毫平日的優(yōu)雅？

　　和鐘婉交好的程德妃和蕓貴嬪給他這么一吼，也反應過來，兩人走到鐘婉身邊，用帕子替她擦干凈面容。當看見她下身如泉涌般的鮮血時，都花容失色，焦急萬分，偏偏不知如何是好。蕓貴嬪急得眼淚直流，程德妃雙手是汗。

　　這時，一個洪鐘般雄厚的聲音響起：“都給朕讓開！”是明曦帝到了。眾人忙四散逃離，匍匐在地，給明曦帝讓出一條路。

　　明曦帝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鐘婉，瞳孔放大，心仿佛漏跳一拍。他的婉婉前一秒還好好的，怎么下一秒變成這樣？

　　他努力告誡自己要鎮(zhèn)定，抱起渾身被鮮血包裹的小人兒，跑出殿門，邊跑邊吼：“把太醫(yī)院全部太醫(yī)給朕叫來！一刻鐘時間，要是沒到齊，全部斬首！”

　　一刻鐘后。

　　整個太醫(yī)院的太醫(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太極殿偏殿外，輪流進殿，替鐘婉診斷病因。

　　鐘婉的血基本止住了，不過失血過多，渾身極度虛弱，氣若游絲，隨時都可能沒命。聞訊趕來的張夫人和聽雪聽音一起幫鐘婉擦洗身體。鐘振站在門外焦急等候。明曦帝坐在鐘婉榻前，聽程太醫(yī)的報告。

　　程太醫(yī)作為太醫(yī)院第一人，也是明曦帝指定的貼身御醫(yī)，一直跟在明曦帝身邊。而且自從鐘婉手中得到《百醫(yī)》下冊后，就對她死心塌地地臣服。是他第一時間止住鐘婉的血，并給出病因：

　　“臣認為，純婉儀并不是生病，而是被他人謀害?！背烫t(yī)斟酌半晌，得出結(jié)論。

　　“什么！是有人害我女兒！”張夫人早已淚流滿面，失聲叫道。

　　明曦帝的眼眸也是瞬間犀利：“繼續(xù)說?！?p>　　“是，皇上?！背烫t(yī)繼續(xù)道，“依臣診斷，純婉儀得了一種劇毒，原本應該瞬間斃命，但……”說到這里，他停了停，滿臉都是惋惜與不忍。

　　明曦帝不耐煩：“繼續(xù)說，別拖泥帶水的！”

　　程太醫(yī)輕聲道：“純婉儀之所以沒瞬間斃命，是因為她肚里的皇子，救了她一命……但皇子卻被劇毒所影響，流掉了……這也是為什么純婉儀下身大出血的原因……”他越說聲音越輕，到最后幾乎不可聞。

　　一言既出，全場震驚！

　　張夫人張大嘴，驚得說不出話來。

　　明曦帝抓住程太醫(yī)領口，顫聲道：“你再說一遍！要是敢胡說一句，朕斃了你！”他的手因過于用力，發(fā)出“咔咔”的可怕聲響。

　　程太醫(yī)堅定道：“純婉儀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但她并不知曉。”說著轉(zhuǎn)頭對聽雪道：“你家主子是否這月月事遲遲未來？”

　　聽雪道：“是的。但主子每次月事都會往后推遲五六日，這次日子雖然稍長些，但奴婢也沒太在意。”說罷跪在地上，哭道：“是奴婢疏忽了，還請皇上責罰！”聽音也同她一起跪下，兩人齊聲道：“請皇上責罰！”

　　明曦帝先是一怒，隨后釋然，道：“罷了，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到時讓你家主子懲罰吧！”

　　又轉(zhuǎn)頭詢問程太醫(yī)：“那純婉儀怎么樣？是什么毒藥害的她？”他已是雙目赤紅，若非這個孩子，他婉婉就……但這個孩子也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謀害皇子！謀害宮妃！誅九族的大罪?。?！

　　而且這是他和婉婉的孩子！??！

　　程太醫(yī)道：“婉儀應該沒事，毒素幾乎都被小皇子承擔了，在婉儀體內(nèi)只留下了極少數(shù)，臣待會兒開張解毒的藥方子，喝一劑就沒事了?！?p>　　明曦帝松了口氣：“那可知道是什么毒藥？”

　　程太醫(yī)搖搖頭，一臉黯然：“皇上恕罪，臣不知。但應該是一種極其罕見的劇毒藥?！?p>　　明曦帝道：“好，辛苦你了，在一旁休息罷！讓其他人上來，給朕瞧瞧，純婉儀是中了什么毒?！?p>　　等太醫(yī)們一個個診斷，并說出自己的見解后，已是半夜了。其中有位太醫(yī)說出了被程太醫(yī)采納的觀點：“微臣認為，小主所中毒是由兩種物質(zhì)混合而成的，若只食其一并無大礙，若兩者俱食則產(chǎn)生劇毒?！?p>　　這句話讓程太醫(yī)眼前一亮，剛好有人上報明曦帝：“純婉儀所用餐具食物均無異常?！彼B忙制止，道：“把今兒婉儀小主的食物用具拿來?！?p>　　接著他珍而重之地從懷中取出鐘婉送他的《百醫(yī)》下冊，對明曦帝道：“臣猜到了大概，請皇上給臣一晚的時間，天明時臣一定給皇上滿意的答復?！?p>　　明曦帝點點頭，道：“你辛苦了?！彼壑袧M是紅血絲，渾身疲憊。不顧眾人勸說堅持守在鐘婉旁邊，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住鐘婉冰冷的小手，就這樣，一分一秒過去，不知待了多久。

　　他輕輕道：“婉婉，咱們第一個孩子掉了，不要難過啊，以后還會有的。”說著自己悄然落淚。此時的明曦帝也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經(jīng)歷了喪子之痛的父親，一個差點經(jīng)歷喪妻（妾）之痛的丈夫。

　　“以后，朕一定好好保護你，一定?！?p>　　如果可以，他愿守護她一生一世。

　　毫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