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窈盡量不發(fā)出大聲響,免得引來那群人的側(cè)目。她清楚的知道,領(lǐng)頭的是那個青龍秘境的召喚師,頌歌。
那日被頌歌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如今還有點(diǎn)心悸,蘇窈不確定過了那么久頌歌還記不記得她。
蘇窈左思右想還是不冒這個險了,認(rèn)出來的話長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
邁出樓梯間的腳驀然收回,打算轉(zhuǎn)身無聲離開,好巧不巧此時掌柜看到了蘇窈,出于店家對顧客的關(guān)心,又因?yàn)闃窍聦?shí)在太吵了,只好扯著嗓子來了一句:“這位客官是有什么吩咐嗎?”
蘇窈單手掩面,很想哭,你就不能閉嘴忙你的去嗎?
掌柜那么一聲吼,搞的樓下大部分人都看向了沒有陽光照入的樓梯間,蘇窈也不好再躲著,不然顯得太過刻意了。
蘇窈木著個臉下到了一樓,心不在焉的跟老板說將飯菜送上去的事情。
發(fā)現(xiàn)那人果然往這邊走來了,蘇窈不自覺僵直了身體,感覺手腳都不協(xié)調(diào)了。
“姑娘?”聲音和蘇窈那日在青龍秘境里聽到的一樣,如沐春風(fēng)。
蘇窈迫不得已轉(zhuǎn)過身,強(qiáng)扯出一個自以為很自然的笑:“有事?”
“冒昧打擾一下,在下看姑娘有點(diǎn)眼熟,我們是否在哪里見過?”
蘇窈心驚,想頌歌十有八九已經(jīng)知道自己是誰了,現(xiàn)在指不定在那裝瘋賣傻呢!
“你搭訕的方式很惡俗。”蘇窈收斂自己的緊張,故意一臉好似看著風(fēng)流成性的花花公子一樣看著頌歌。
頌歌也沒反應(yīng)過來,以為對方會錯了意,連忙解釋道:“姑娘誤會了,在下已有心悅的人,只是,覺得姑娘與在下格外投緣而已?!?p> 蘇窈不明白頌歌是怎么那么快盯上自己的,思前想去還是選擇沉默的好,只用一雙透亮的雙眸靜靜注視著對方,微微皺起的眉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疑惑。
頌歌眼底的厲色下沉,和顏悅色的對著蘇窈道:“姑娘賞臉,不如坐下聊聊?”
蘇窈看向頌歌側(cè)開的方向,本來全部吵吵鬧鬧的人群一下噤了聲,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一旁。
蘇窈看著男人不容拒絕的神色,精明的眼眸中好像在說,“你敢說個不字試試?”,身后那群兇神惡煞的下屬也跟著他們的主子直勾勾盯著蘇窈,等著她下一步動作,回絕的話一下卡在了喉嚨。
頌歌看似溫柔和睦,背地里還不知道有多陰狠。
蘇窈為了不顯得的自己刻意躲避,也只能隨著頌歌的步子來到靠窗邊的一個雅間。頌歌還命小二上了些小菜,一副老友好久不見噓寒問暖的模樣,似好像要和蘇窈聊個天昏地暗。
蘇窈暗中撓頭,怎么就掐著這個時間段碰到他呢?她不想耽擱時間,速戰(zhàn)速決:“說?!碧K窈強(qiáng)行鎮(zhèn)定,秉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的原則盡量,惜字如金的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先不用那么急,我看在下與姑娘有緣,不如交個朋友,在下頌歌?!?p> “很高興認(rèn)識你?!碧K窈特意繞過介紹名字的環(huán)節(jié)。
“蘇家大小姐?”
在頌歌出口的那一刻,蘇窈左瞳微不可查的亮起一抹金光,稍縱即逝便消亡在了無盡的黑暗。
“姑娘別這樣看著頌?zāi)常皇乔∏膳鲆姽媚飵еK二小姐進(jìn)了客棧,擅自猜測了下姑娘的身份?!表灨枞诵鬅o害的樣子讓蘇窈差點(diǎn)就信了。
蘇窈撇嘴,不置可否:“頌家主的眼睛可真好,不知道是怎么保養(yǎng)的?”
“讓蘇小姐見笑了,只是略微觀察下了而已?!表灨枘@鈨煽傻鼗氐馈?p> “頌家主想說什么嗎?”蘇窈沒接頌歌這話,表現(xiàn)出想盡快結(jié)束聊天。
頌歌明顯有目的而來:“我是想求于蘇小姐一件事情?!?p> “我記得你可是青龍家主吧?世家一向不交好,這樣會打破一直以來的平衡,我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p> “如今頌家勢力是大不如以前,更何況說興起什么大浪,頌?zāi)持幌霟┱執(zhí)K小姐幫忙留意一下頌?zāi)车男〉?,頌翎?!?p> 蘇窈好奇:“怎么?”
“家弟自從那一次青龍出世后,已經(jīng)不見了一年有余?!?p> 蘇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次在遇到月清風(fēng)時看到的小男孩,但是又不好開口說自己可能在秘境中遇見了他,也只得悻悻的閉嘴,這不關(guān)她的事。
“我這些時日都沒有出過家門,實(shí)在抱歉,幫不上頌家主。”蘇窈一副為難的模樣。
蘇窈相信頌歌提起青龍秘境肯定是在試探自己,他就是條餓狼,要是蘇窈說錯一句話對方就會撲上來將她撕扯成碎片。
頌歌看著蘇窈的表情,也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話鋒一轉(zhuǎn):“蘇小姐可是要去西廂國參加比試?”
“嗯?!碧K窈發(fā)出一個單音。
“正巧,我也要去那里,要不順路一起,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我不想和你照應(yīng)。
他去西廂國作甚,蘇窈可不信他是去看比試的,蘇窈仍然沒有放松下戒備,“這不妥,頌家主?!?p> “沒什么不妥的,我們也只是私下朋友一起外出,這關(guān)乎不到家族利益?!?p> 蘇窈想罵娘,誰跟你是朋友了?看著頌歌和煦的笑容,她強(qiáng)顏歡笑。
“我還帶著一個傷者,會勞煩到您的。”
“沒事?!表灨栊Φ囊荒樅湍馈?p> 蘇窈算是親身體驗(yàn)什么叫做笑里藏刀了,她扯了扯嘴角:“我暫且還要在這里休息一晚,算了吧,怕耽誤你們時間?!?p> “剛好,我們也要休整一番,”隨即轉(zhuǎn)頭對著身旁跟著的屬下道:“沉沐他們都累壞了吧!”
下屬頭點(diǎn)的跟小雞啄米似的,生怕慢了而被怪罪。
蘇窈語塞,她只能勉強(qiáng)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還不忘吐槽一句,你看我理不理你。
頌歌和蘇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看出蘇窈不想再說的意味,便也“放”她回房間了。
待蘇窈逃似的回到了樓上,一直隱匿在角落的沉沐出現(xiàn)在頌歌身邊。
“怎么樣?”現(xiàn)在的頌歌儼然已經(jīng)沒了剛才的笑容。
“不簡單。”沉沐恭敬的答道:“有嫌疑?!?p> 占星師是這片大陸?yīng)q如神一般的存在,可以占卜預(yù)知即將發(fā)生的事情。他們境內(nèi)神識強(qiáng)大敏感,可以通過夢境或者外物(比如奇奇怪怪的水晶球)來了解想知道的信息,但由于這類人可以偷窺到天機(jī),命也極短。
頌歌相信他的直覺,沉沐就是少有的占星師,他擁有著讓人艷羨的能力。
蘇窈?
“真有趣,沒想到一個廢物可以翻起那么大的浪花。”
頌歌這個人不好忽悠,蘇窈總覺得他在懷疑自己的身份,只是沒點(diǎn)破。他看蘇窈的眼神帶了點(diǎn)詭異,好似想將她生吞活剝了。
不過蘇窈也明確知道,頌家的召喚儀式之所以會失敗,全都拜她所賜。如若頌歌完全確定她就是那人,還不知道要怎么弄死自己呢。
在蘇窈不清楚一個笑面虎的底細(xì),而對方似乎無所不在時,敵暗我明,蘇窈定不會蠢到真和頌歌同路。如此,待回到房中后,蘇窈看見躺在床上一副安詳模樣的蘇朝穎一時半會還醒不來時,蘇窈一陣煩躁。
樓下的頌歌虎視眈眈,你還在這里睡覺?
蘇窈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最終坐在了床沿邊,神識探向蘇朝穎。
氣息平穩(wěn),靈氣不紊亂,加上萬能的復(fù)元丹怎么得也該沒事了吧。
在蘇窈焦頭爛額之際,蘇朝穎的神魂已經(jīng)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知不覺間進(jìn)入了一個夢境。
有個小小的庭院內(nèi),她在其中。
“姐姐,你真的要去嗎?”
“嗯。”回答她的女子不帶一絲感情,語氣冷的可以掉出冰渣子。
“姐姐,你不怕以后我們再也不能相見了嗎?”她不依不饒地問著女子,眼中迫切想知道答案。
女子欲走的步伐停下,她可以看見自己的眼中似乎呈現(xiàn)出了一絲慶幸,女子還是在意她的。
只不過,下一秒女子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窖:“不見也好。”
女子的眼神似刀子,一下一下刮著眼前淚眼婆娑的她,蘇朝穎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哭出來,此時她好像和另外一個自己感同身受,深深的感到了被拋棄的滋味。
女子總是很冷淡,對于一切感情排除在外,但女子似乎知道她對女子的感情不止于此,可卻偏偏假裝看不見。
蘇朝穎就這么看著自己哭成了淚人卻還不忘跌跌撞撞地追趕已經(jīng)邁出門檻的女子。
女子再次開口:“攔下她?!?p> 門口的侍衛(wèi)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就要碰到女子衣裙的手,聲音帶著強(qiáng)硬:“三小姐,別任性了?!?p> 她不依不饒的想要抓住女子離開的腳步,雙手不停的拍打著,可是眼前慢慢消失的背影依然沒有絲毫停留,她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大喊:“我恨你!”
她還想說什么,到最后卻只剩下哽咽,她知道,女子不愛任何人,也不管任何愛她的人。
蘇朝穎被這一幕畫面刺激到,腦袋一個激靈,魂魄回體醒了過來。
下意識去摸摸臉頰,沒有濕潤的感覺,蘇朝穎滿臉疑惑,這到底是什么?
夢中那一個畫面就這么深深的刻入蘇朝穎的腦海,夢中的自己還有那個女子到底是誰?
一時間蘇朝穎內(nèi)心很迷茫,她有強(qiáng)烈的感覺,仿佛切身經(jīng)歷般,夢中的她對女子又愛又恨,恨她殘忍又甘愿替她送死。
真是矛盾至極,此時黑夜的寂靜無聲讓她更感覺到自己被拋棄了。
突然反應(yīng)過來,她竟然沒有死,這里是哪里?
回想起來,是那個人就了自己。
劫后余生的驚喜涌上心頭,蘇朝穎迫切的想知道救命恩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