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時日,正信大和尚速成茶道高手,整日里圍著茗茶打轉(zhuǎn),信手拈來,就想了個“一錘子買賣”,讓這慧通和尚牽頭,要開場普陀佛茶義賣大會。
是時清明剛過,普陀山上觀音得道法典仍有余韻,慧通和尚遣人上山采茶,又四處采購,尋了許多茶葉備著,又將此等大事在游客信眾中廣開言路、廣而告之。那佛茶義賣,自然要借著菩薩名頭,許諾義賣前將在觀世音大士前供奉三日三夜,不曾說喝了百病不侵,但也是清心潤肺,舒坦不已;這義賣所得,與《困難寺廟互助公約》合到一處,更要資助天下貧寡僧人,好讓他們常侍菩薩左右。
普陀山上茶園倒也不少,普濟、法雨、慧濟等三寺各有一處,其余均是山民種植,而那三寺的茶園,也是雇了茶農(nóng)細細栽培。原先這茶葉,產(chǎn)量不大,只是供僧人飲用,間或贈與信眾,上次蔡縣官就在慧通處品過。茶葉質(zhì)量倒也不落下乘,但與當世十大名茶,不單單差在名聲上,工藝仍顯粗糙,不過有了佛光加持,自然可說“有價無市”。
慧通和尚又發(fā)函請了蔡縣官參加義賣,卻也顯擺著兩層意思:一是作為一縣之主,自然要咸與之聞,來為普陀茶農(nóng)助威;二是雖為一縣之主,卻扔需由山上寺院招徠游客信眾,提振普陀人氣。
蔡縣官這次卻不曾給山上面子,只說要去省城府道公干,遣了農(nóng)業(yè)司司長與趙老爺替他,憾不能與會。慧通和尚也說“深感遺憾”,卻也不曾改期。
等那義賣之期將近,蔡縣官也曉得分寸,著人將汪局長請來,細細叮囑道:“慧通和尚與我有言,佛茶義賣時請了周邊鄰縣富戶與會,遠來是客,山上僧人自會細細招待,也請縣衙與個方便。過幾日那山上之事,縣衙雖不曾參與,但也算是普陀縣衙門面,萬萬不可出事,更要將其當自家之事看待,這人手要備足,責任要劃清,萬不可讓游客信眾挑出毛病來。”
汪局長點頭應下,對此等事自是駕輕就熟。蔡縣官未來之前,三天兩頭都要跑上山去,替那些大和尚處理些“雞毛蒜皮”事情,蔡縣官來后,縣衙硬氣不少,汪局長自然也是挺起了腰桿。
雖說是佛茶義賣,但慧通等人也是想了許多妙處,供游客信眾賞玩。第一等妙處,是在第一天,就是炒茶。炒茶常見,但炒制佛茶卻不常見?;弁ê蜕袑⒛乾F(xiàn)成的觀音道場前空曠地,改造成制茶工廠,又請了五名省城出名的制茶大師來,支起鍋爐,現(xiàn)揉現(xiàn)炒,也是引得眾人圍觀,紛紛較好,有心之人,更是細細觀摩制茶大師們的手藝,也希能偷學“一鱗半爪”;第二等妙處,是在第二天,就是評茶。前日每位大師炒制的新茶,被這山上現(xiàn)取的無根水沖泡后,交與游客信眾品評。那些個游客信眾每人捐獻五十兩銀錢后就可換得紅紙一張,憑紅紙進場品評大師手藝后,出場前將紅紙放最好的大師面前籮筐;第三等妙處,是在第三天,就是供茶。山上寺廟管事的,將第二日五位大師所制佛茶,按著籮筐內(nèi)紅紙多寡,排定順序,而后由慧通、慧明、慧無等幾位和尚領頭,分別將所剩佛茶供奉到四處寺廟以及觀音道場的觀世音大士像前,要供三日三夜,亦有沙門小和尚念佛誦經(jīng),不曾間斷。也有虔誠的信眾,隨著沙門小和尚們一起念佛誦經(jīng),陪伺左右;三日三夜后,方是義賣時日。
那日,慧通和尚領頭,將供奉三日三夜的佛茶取了回來,按著順序,放于一處。那佛茶有好壞,供奉時,自然也是按著順序,分了高低,有供奉在觀世音大士坐前金童玉女處的,有供奉在十八羅漢處的,有供奉在觀世音菩薩出的,也有供奉在釋迦佛尼處的,等等。那些游客信眾自然親眼瞧著,對這佛茶供奉,不疑有他。
這義賣場所,依舊是在觀音道場,慧通和尚只說:在菩薩見證下,此等盛世更顯虔誠。義賣的佛茶倒也簡單,只有單單五份,前段時日,那五位大師新炒制佛茶也才二十余斤,除去交與游客信眾品茶外,剩余倒也不多,蓋有五六斤,都合在一處。
慧通和尚自然曉得那“一錘子買賣”,更是將這人心看得通透。那日品茶的有七千余人入場,均讓其將名字寫于黃紙之上,下跟捐獻銀錢數(shù)量,復制五份后,在供奉佛茶最后一天,與那經(jīng)書一并燒了,自然也有捐獻多的,合計收了五十萬兩銀錢,這義賣的進項大頭已在此處了佛茶拍賣所得,倒成了“錦上添花”。
雖是“錦上添花”,但卻是壓軸的大戲,慧通和尚也請了省城同安拍賣行的一位先生來掌錘,在觀音道場拍了起來。這拍賣倒與別處不同,別處拍賣,都是將這好貨留與最后,但在普陀山上,佛茶拍的是菩薩供奉,與這口感倒也關系不大,因此也是反其道而行,將這紅紙最多的佛茶放與首位。趙老爺記得蔡縣官臨行前交代:要幫著山上寺廟抬抬價,如若不超第一次化緣得來的兩萬兩,就拍下嘗嘗,也當是為縣衙做做善舉。因此也是頻頻舉牌,可惜不遂人愿,前面四次,都超了這兩萬兩銀錢,只有末次拍賣,那最差等佛茶,慧通和尚暗暗與那掌錘先生說了,要成人之美,方才被趙老爺用一萬八千兩銀錢收下,替縣衙行了善事。
這佛茶義賣,是第三等妙處,也是壓軸大戲,但第四等妙處,實在是有“虎頭蛇尾”之感,只是將這茶園開放,讓游客信眾入內(nèi)游覽一番,也有手癢的,自行采摘回去炒制。
且說過了幾日,趙老爺跑到宋財神處,討要這一萬八千兩銀錢來。宋財神又是一番苦大仇深,他早已得了報告,說是山上寺廟借著佛茶義賣,短短七八日,就收攏六七十萬銀錢,其中縣衙還貢獻一萬八千兩,實在是眼饞得很,但也是無可奈何。見趙老爺來討要,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只說:拿那佛茶來換。那佛茶,趙老爺除留了一斤多與蔡縣官,其余早已分潤各有司了,連那財政司也是得了幾兩,哪還有剩余,宋財神自然也是知曉得,見宋財神說出如此話語,趙老爺也曉得這一萬八千兩是要自掏腰包了,財政司是萬不會撥付,只得告辭去了。
這邊山上大和尚們只用了短短七八日,就聚攏大批銀錢,那山下的“二和尚”們也算是興高采烈,收獲頗豐。游客信眾見了佛茶義賣,但這大師炒制的畢竟太少,回了原籍,怕是被周邊鄰人問起:參與這佛茶義賣,可曾帶與幾兩?也是不好交代,因此也是在山下大肆采購佛茶,分發(fā)親友,只說是山上供奉得來的,也是倍有面子。
那普陀山上茶樹有限,產(chǎn)量自然不足,前幾日被外來的游客信眾采購后,更是“捉襟見村”。那些個“二和尚”們也是生意經(jīng)靈通,見這茶葉好賣,趕忙將這隔壁鄖縣的茶葉,冒充佛茶賣了,更是將價錢提了三倍,不過還是日日售罄,催著采茶小工、制茶師傅連日連夜趕著,也不及那售賣速度?!岸蜕小眰円彩窃谶@短短七八日,賺了個缽滿盆盈,山下商行街上,更是冒出好幾家茶樓來,真正是一副興旺發(fā)達景象。
正信大和尚聽了慧通師侄匯報山上那幾日收成,以及山下百姓安居樂業(yè)模樣后,感慨道:“阿彌陀佛,可惜蔡縣官未曾與會,感這乾坤盛世啊?!?p> 蔡縣官在省城,雖說是要避開這山上炫耀,但也不是無所事事,純是消遣玩樂。趙老爺在山上替蔡縣官撐了場子,隨他來的,就只有錢主簿與那周秘書了,此次省城一行,依舊與這棚戶有關。西邊棚戶拆遷改造,是那蔡縣官心頭急于求成之事,原先想著將那些破爛一拆了之,而后造起新式小區(qū)來,又可將門口道路,再細細美化一番,也好顯出普陀風采??呻S著蔡縣官在這普陀地界時日愈久,觀念也是為之一新,他想著將原先普陀交通客運站搬與那塊地段。那普陀交通客運站搬遷,益處頗多,第一個益處就是原先交通客運站就與往返普陀山的碼頭為鄰,游客信眾下了車子,就可坐船,甚是方便,但之于普陀土著,卻是十分不友好,下了車子,還要倒乘一路,雖不說怨聲載道,但也是滿腹牢騷久矣,此時搬遷,百姓自然叫好;第二個益處就是原先普陀交通客運站,就交與趙老爺新公司辦公,也省的時常聒噪;第三個益處,卻是蔡縣官最為看重的,此地將成為交通樞紐,以后南來北往游客信眾,進了普陀地界就首到此處,等有了人流,自然就可做起游客信眾生意,在新的交通客運站邊上,另造商場,展示普陀特產(chǎn)。
可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雖有這三個益處,交通客運站搬遷實是耗時費力更費錢的大工程,沒有幾年積攢輕易見不得成效。那蔡縣官可沒有多少年華等待,此次到省城,就是為找那投資商客來的。
且說蔡縣官在福建為官時,政績斐然,也無非是尋了個客商,將轄區(qū)內(nèi)竹筍收購加工后,賣與各地。福建多山,亦多竹林,竹筍自然也是品種繁多,原先山民們采摘少許后,任其生產(chǎn),村落被掩蓋在茂密竹林中,也是民風淳樸、風景秀麗所在,可惜銀錢實在不多。那客商有著竹筍腌制之法,要尋地建廠,蔡縣官聽得風聲,搶在前處請了來,又專劃百畝良田與他。那百畝良田在江浙平原,算不得多大,但在福建,寸土寸金地方,實在是大手筆、大投入。
那客商建廠投產(chǎn)后,原先山民們在家閑賦,現(xiàn)在或是被遣著到山上挖筍,或是到竹園幫著守那“一畝三分地”,所得銀錢也是慢慢見長。那銀錢多了,自然也要花銷。過了年余,那客商又尋了處竹林茂密、交通便捷地方,興建起游樂場,引得周邊民眾攜老帶幼過來。蔡縣官自是鼎力支持,牢記“要想富先修路”,遇水搭橋、逢山開路,又打通與鄰縣、鄰省要道,自然是財源廣進,原想著再扶持一批山民,新建辦廠,跟著那客商喝點“殘湯”,卻不想被調(diào)到普陀來,也算是大志未酬。
蔡縣官嘗過客商投資甜頭,原先以為到了普陀,守著普陀山這一“金鵝”,自然不會再為銀錢發(fā)愁,可以大展一番拳腳,未想到依舊要來省城,尋些富商支持。
原先縣衙,因各地府道多有溝通交流,要往普陀山上禮佛,就如那山上寺廟設立迎客前寺一般,在省城專設了接待處,專門迎接南來北往客人,也算是積攢了一番人脈。此次蔡縣官來尋富戶,自然不會大海撈針,只尋了十幾個或是籍在普陀、或是學在普陀、或是親在普陀,與普陀沾親帶故的富商,上門拜訪。
蔡縣官首個拜訪的,自然是普陀人在省城商會的會長,那會長與蔡縣官同姓,往上數(shù)個千年,倒也可能同宗,蔡會長在省城開著家茶室,因與那龍井協(xié)會關系莫逆,分得西湖龍井一省的專營之權,近年來在各地也多有開拓,但都與這茶葉產(chǎn)業(yè)相關。
蔡縣官上門,也是送了份普陀特長,是那鬧得沸沸揚揚的普陀佛茶,進了廳后,只說:“些許佛茶,在蔡會長茶道大家面前是‘班門弄斧’,請蔡會長萬勿見笑?!?p> “飲了茶水無數(shù),還是家鄉(xiāng)味道,最是回甘。”蔡會長笑著說,“普陀佛茶,也是向往已久,偶回家鄉(xiāng)祭拜,都要帶些回來,縣官大人有心了?!?p> 蔡縣官又與蔡會長談起普陀山上佛茶義賣盛況,都說憾未與會,蔡會長更是說道:“明年若再行舉辦,必要摘得頭籌,為家鄉(xiāng)盡份綿薄之力?!?p> 蔡縣官見蔡會長說到此處,也將此行目的說了:一是拜會,新官上任,也有多加結(jié)交之意;二是推介,推介城西客運站一事。蔡縣官也料想蔡會長產(chǎn)業(yè)都與茶葉相關,興致應該不高,也因此說的簡略,卻不料蔡會長方才聽個大概,就要讓蔡縣官稍事歇息,邀朋喚友來聽此等大事。
過不了一刻,蔡會長的幾個好友都到了,都是江浙人士,這普陀山久負盛名,眾人也是耳聞已久。蔡會長介紹著,大家互相作揖后,方才圍著長桌品茶。蔡縣官讓周秘書將普陀地形圖平鋪長桌上,又重新細細講了一遍:普陀西邊門戶拆遷,原先低矮一片,拆除后自然要建起高樓,可得空地數(shù)百畝??h衙府庫銀錢緊張,打算將這空地折價,用作交通客運站與拆遷安置房建設之費。那數(shù)百畝空地,留個半數(shù)建設拆遷安置房外,仍有半數(shù)可建酒樓,可建公寓,倒也不算縣衙“空手套白狼”。
同時,蔡縣官也是畫了張大餅。原先縣衙都在普陀山左近,縣城在那普陀東邊,人氣倒也鼎盛,醫(yī)院、學堂自然是一應俱全。等西邊門戶拆建后,下步就將這縣衙搬與附近,讓這普陀縣東有普陀山,西有縣衙客運站,雙邊發(fā)展。那周邊地價自然可以水漲船高。
縣衙遷建,自是縣城興衰標志,雨多地方因縣衙搬遷而興旺發(fā)達,眾人也是知曉的。此時聽了蔡縣官言語,眾人圍著長桌,細細觀看平鋪其上的普陀地界圖,那普陀西邊,確有平原一片,三面環(huán)山,一面靠海,可做新城之選。
而后眾人低頭互相致意,眼神交匯后,還是蔡會長起了個頭,說道:“蔡縣官,我等雖心系家鄉(xiāng),也愿為家鄉(xiāng)盡力,但也是商人,要養(yǎng)家糊口,這銀錢也是輕易難掙的,更何況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等還是親眼一見,更可安心?!?p> 蔡縣官也連口說:“極是!極是!”那些個商人,嘴上話語到也硬氣,但那口吻,蔡縣官最是熟稔,怕都是動心了,要與縣衙討價還價。如若不動心,那又何必舟車勞頓去那普陀,難道真為一解鄉(xiāng)愁?現(xiàn)在口氣硬了,也方便以后向縣衙討要銀錢。
蔡縣官本想說等這邊事了,回了普陀后,再與眾人約個時日,邀請前行,好續(xù)前緣。卻不料那些個商人竟也是急性子,讓這蔡縣官不用到別處拜訪,也有個說到別處推介怕是做這“無用功”,明日一并回了便是。
蔡縣官倒也曉得拿捏,只說明日還有公務,不便先回。蔡會長聽了,自然聽的弦外之音,不便勉強,只說縣衙有人接待即可,明日他們自去普陀游玩省親,還可趕上佛茶義賣余韻。
蔡縣官心中想道:等你們回去,怕這普陀佛茶一葉不剩了。不過倒也不好說穿,只好讓錢主簿陪著蔡會長眾人明日先回,又交代縣衙那邊好生接待,方才依依不舍辭了出來。
有公務之語,自然不算推辭,照著接待處原先安排,蔡會長過后仍需拜訪多家客商鄉(xiāng)賢。更何況,蔡縣官也是曉得“待價而沽”的道理,更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拜訪人多了,感興趣自然也多,這才便于縣衙與客商們討價還價。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慧通和尚收攏六七十萬兩銀錢后,將叁拾萬兩存在佛教協(xié)會賬上,其余都按著正信大和尚吩咐,也不按定數(shù),多者數(shù)千,少者數(shù)百,一家家寺廟劃了過去。普陀山上佛茶義賣,自然傳道首都佛教協(xié)會,眾人夸贊普陀多行善舉,亦贊嘆正信大和尚真不愧“活財神”美譽。悟塵大和尚自然也對這普陀山上佛茶義賣有所耳聞,可惜那九華山上寺廟,未曾圈得茶園,又兼過了清明,制茶時機不再,倒也不好再依樣畫葫蘆在九華山做這茶葉義賣“生意”,不過悟塵大和尚也是變著法子有樣學樣,直接將那諦聽佛像開光后義賣,也算是一陣熱鬧。
那叁拾萬兩銀錢,存入?yún)f(xié)會賬戶后,慧通和尚倒也跟著師叔依樣畫葫蘆。那《困難寺廟互助公約》只說要補助困難寺廟,對這困難標準卻也說的籠統(tǒng),同時佛茶義賣之時,也說要照著《困難寺廟互助公約》找些困難寺廟資助,現(xiàn)如今已有一半解往各處,剩余在賬上的叁拾萬兩銀錢,慧通和尚想著在普陀山上選了幾家困難寺廟,均分了了事。
不過協(xié)會賬上的銀錢,慧通和尚只能當半個家,仍需交與協(xié)會商議,慧無、慧明等人聽的慧通和尚所言,也是口呼:“阿彌陀佛,這主意甚好?!彪y得一次協(xié)會眾人無人反對的,只有那華泉寺主持說了句:“阿彌陀佛,對那幾家廟宇補助,貧僧自無異議,只是山上各家寺廟開銷日大,協(xié)會運作也需銀錢支撐,何不留個幾萬銀錢在協(xié)會賬上,也好細水長流,有那急事時,也方便提取照應?!?p> 那華泉寺主持也是老成之言,眾人聽了,議論一陣后,定了個確數(shù):在賬上留存五萬,余下二十五萬銀錢,分與五家寺廟,各家均得五萬。那五家寺廟,雖說獨門獨戶,卻大多與華泉寺一般,是那普濟、法雨、慧濟三寺下院或是別院,唯有那最初的不肯去觀音院,單獨掛在協(xié)會下面,日常只有幾個僧人打理,因建在海面峭壁穴洞之中,地勢險要,偶有膽大的游客信眾過來禮佛,后來那供奉著的南海觀世音佛像又被請到普濟禪寺后,更是人丁稀少,只剩下掛單的僧人方會去此處尋幽訪勝。
慧通和尚將這協(xié)會所議結(jié)果報與正信大和尚后,正信大和尚點頭應下,只說再從賬上解三萬兩到首都,那邊仍有他用。自從老會長將正信大和尚帶往宗教局后,又靠著《寺廟住持生活補助約》《困難寺廟互助公約》兩個新約,撒下的銀錢也是日見其效,正信大和尚在首都佛教協(xié)會會眾中呼聲頗高,下屆會長之座是指日可盼。正信大和尚也知“為山九仞,功虧一簣”的道理,兼著近段時日是那清明谷雨新茶上市之際,自然更要到老會長處隔三岔五送些好茶,那三萬兩的他用,也是堪堪將用。此間事了,慧通和尚與那普陀山上,也漸漸知曉正信大和尚在爭首都協(xié)會會長之位,對這縣衙,也議定暫時要“忍辱負重”,少生事端。
這邊再說回蔡縣官在省城,馬不停蹄走動拜訪,錢主簿陪著蔡會長第二日就“披星趕月”回了普陀。那蔡會長說是要感受一番“佛茶義賣余韻”,舟車勞頓后,一落地,倒是先往普陀西邊棚戶走去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在錢主簿與當?shù)剜l(xiāng)長陪同下,照著蔡縣官所劃范圍細細勘驗一番后,又到現(xiàn)在的普陀交通客運站所在地,認真問詢,回了縣衙附近的客棧,仍是對照地圖細細謀劃,倒是蔡會長先開了口,定了調(diào)子:“照著蔡縣官所言,我等要建個客運站,建一家酒樓,幾個價格高低不一小區(qū),這塊肥肉,倒也是吃得下,還可小賺?!?p> “若是在工程上節(jié)省些,怕是可大賺一筆?!庇袀€年輕商戶說了一句,反倒被眾人笑罵:“我等與此地沾親帶故,萬不可壞了名聲,做一錘子買賣!”
蔡會長也跟著說了那年輕商戶,又接著道:“不過我等過來,自然不是為這蠅頭小利,還是所謀甚大的,若是將原先客運站拆除,建個客棧,專營游客信眾生意,怕是在座各位可以財源廣進?!?p> “路上也曾打聽了,此處另有他用,只怕那蔡縣官不愿將此地塊出讓啊?!庇腥颂嵝训?。
“盡人事聽天命,此處交通便捷,實在是塊寶地啊,我等仍需奮力爭取?!辈虝L勉勵眾人,也說了底線:愿將西邊棚戶拆遷小區(qū)新建后多與些給縣衙,只要此處沖抵。
這也怪不得蔡會長如此激動,要來普陀投資。原先幾任縣官,對這外來客戶不甚感冒,需求亦少。如需建橋修路,找山上寺廟化緣便是,普陀山下周邊林地的客棧商鋪,品質(zhì)不一,不成氣候,也是不甚關心,只因這些商家都與這山上有千絲萬縷勾連,外人輕易難以涉足。
那蔡縣官是否會如了蔡會長等人的愿呢,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