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蔡縣官眺望洋面，心有所感，冒出要造座大橋想法，不料被趙老爺先潑了冷水。
“前些任縣官，也多曾想過。還記得二十年前的唐縣官，也是山下唐家村出身的，還請了省城專家前來測量，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了?！?p> “這是為何？”
“山上寺廟說，到普陀山敬香禮佛，要心誠。如若建了大橋，眾人不必受漂洋過海之苦，也少了幾分敬畏之心。”
蔡縣官哂然一笑，問道：“那唐縣官就聽山上言語？”
“沒有銀錢啊?！?p> 蔡縣官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唐縣官也是要做化緣的買賣，才能修建大橋。
“一文錢難死英雄漢啊?！辈炭h官感慨起來，卻也是奇怪，“佛家也有說要廣開門路，這造橋就是造方便之門，怎的到了他們嘴中，就成了心不誠，心不敬了呢？”
“這要問山上的大和尚們?nèi)チ?，更要問正信大和尚了。?dāng)初就是正信大和尚在佛教協(xié)會上力排眾議，將唐縣官的方案否了的。”
“原來是正信大和尚啊，得空，倒是可以問上一問?！?p> 蔡縣官雖被趙老爺潑了冷水，但到底還是不曾死心，找了個時日，帶著周秘書獨自兩人，輕車簡行，細細勘驗了好幾處地方，回了縣衙，又比照了圖紙，對著架橋線路又是一番鉆研，也是好一番忙乎。
這日，蔡縣官又照舊要帶著周秘書兩人外出調(diào)研民間疾苦，臨出門，卻接到宗教司同年的來電。
“何時蒞臨小縣指導(dǎo)工作??？”蔡縣官寒暄了幾句后，就直奔主題，先在電話中問了。
蔡縣官猶記得前時說起，是要在近段時日過來考察正信大和尚，算算時日，也是相差不多了。
那宗教司的同年，唉聲嘆氣，說道：“來不了啦。”
“這是何故？正信大和尚當(dāng)不成這會長了？”蔡縣官也是驚奇道，原先首都傳來的消息和山上傳來的，都將這首都佛教協(xié)會會長一職，說成是正信大和尚囊中之物了，豈料還有此等變故。
“宗教司屬意這悟塵大和尚了？”蔡縣官又問道。
“非也非也，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蹦亲诮趟镜耐?，對于次數(shù)，也是頗感有趣，就將近日來首都佛教協(xié)會的風(fēng)云變幻，說與蔡縣官。
昨日，宗教司里掌著人事之責(zé)的副司長，將首都佛教協(xié)會會長人選考察方案，發(fā)與眾人，那同年自然也就知曉了消息，新會長既不是普陀的正信大和尚，也不是九華山的悟塵大和尚，而是來自峨眉，資歷最淺，最不受看重的釋嚴和尚。司內(nèi)眾人也是議論了好一陣，都感到不可思議，此次人選考察，自然也從漂洋過海變成了入蜀進川了。
蔡縣官自然也是感到不可思議，正信大和尚為爭這會長之職，枉費了多少心血，花費了多少錢財，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對普陀小縣，也不知是福是禍。
“那兩位大和尚可有定論，是否要回原籍，還是繼續(xù)留在協(xié)會任職？”蔡縣官還是關(guān)心后續(xù)之事，首都佛教協(xié)會會長是誰，可與他不甚相干，若是正信大和尚回了普陀山，要與他要清算下前期被縣衙“訛詐”的，雖說縣衙吃進去的好處，豈會輕易吐出來，但來回扯皮也是麻煩啊。
“這個宗教司一般不會參與，多是交與他們內(nèi)部商議，主要也是看新任會長意見的?！?p> “不過怎的是釋嚴和尚被選為會長人選啊？”蔡縣官真有打破砂鍋問到底架勢，又繼續(xù)追問了下去。
“這個我也不知，司內(nèi)人員也是眾說紛紜，沒個確數(shù)?！蹦峭暌彩且活^霧水，不知其中關(guān)竅。
兩人又嘮叨幾句后，也就斷了通話。蔡縣官自然也就沒有出門的念頭，轉(zhuǎn)身就進了書房，打探起消息來，不過也是做了些無用功，問了一圈毫無所得。蔡縣官只能把此事放在一邊，繼續(xù)做他關(guān)心事情，又與周秘書一道出門去了。
這樣又過了些時日，等逐日轉(zhuǎn)涼，秋意漸濃時候，這正信大和尚終于回山了。正信大和尚回山不過數(shù)日，就著人來請蔡縣官，說是知悉縣官從茶道鼎盛處來，要一起品茶論佛，好生暢談。
蔡縣官在縣衙糾結(jié)了一番，本想著正信大和尚“德高望重”，作為初來乍到縣官，前去拜訪自無不可。可想著前些時日齷齪，又實在是坐不到一塊，更談不了風(fēng)花雪月。本想著一口回絕了事，但又曾聽趙老爺提起，往日前些任縣官初到普陀，均會到山上禮佛，順道與正信大和尚說上一二。
蔡縣官在縣衙來回踱步，好一番躊躇時候，卻是吳司長前來報告觀音文化園建設(shè)進展及那百姓簽約事宜。
這吳司長也算察言觀色厲害人物，見蔡縣官聽了后依舊愁眉不展，便小心問道：“縣官，是否對這進度不甚滿意??？”
“旅游開發(fā)建設(shè)管理司做的極好，已是出乎意料了?！?p> “那縣官為何心事重重？”吳司長又小心問道。
蔡縣官見吳司長問起，本來也不愿說，但憋在心中實在苦悶，稍稍沉吟一番，便說道：“正信大和尚近日回山，邀約品茶論佛?！?p> “那去便是了?！边@句話剎那間就要脫口而出，但又硬生生吞下了。吳司長見蔡縣官如此躊躇，自然不是“那去便是了”幾個字就可解決的，心中細細過了一遍，建言道：“觀音文化園是那山上提議，可否邀正信大和尚到廣場一覽，也好給我等些建議，好讓觀音文化園更加氣勢恢宏些？”
“此計甚妙！”蔡縣官瞬間轉(zhuǎn)憂為喜，夸贊了吳司長一句。
等吳司長走后，蔡縣官就讓周秘書與山上約個時日，要一并游覽觀音文化園。這觀音文化園在普陀地界，雖說是普陀佛教協(xié)會首倡，但最終仍是縣衙建設(shè)。這觀音文化園自然也是蔡縣官地盤了。
前方火情不斷，后院又不得安寧。這算是正信大和尚近段時日真實寫照，本想著邀蔡縣官到山上一品佛茶，也好來個“冰釋前嫌”，未曾想，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閉門羹”，蔡縣官已不是他前任那般“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了。正信大和尚這次倒也看得通透，不再推辭，應(yīng)了縣衙邀約，一并到觀音文化園去了。
到了約定之日，蔡縣官早早到了觀音文化園等候。當(dāng)日正值七月流火，雖然是早間，但也早已烈日高照，洋面吹來的海風(fēng)，連路邊柳樹葉也吹不起一條。等到了時辰，正信大和尚由慧通和尚陪著，跟著幾個小沙門，坐了一輛車，從碼頭處過來，一下車，熱浪撲面而來。蔡縣官立馬迎了上去，見到一位臉面無須的和尚，由慧通和尚陪著下車，那慧通和尚反而顯得年老來。兩人也是第一次見面，在烈日下也不曾仔細寒暄，急匆匆進了大門。
這旅游開發(fā)建設(shè)管理司現(xiàn)今仍安置在工地簡易建設(shè)板房里，等將來觀音文化園建成后，周邊自然也要多建些商業(yè)街，到時自然也會搬進新家。進了大門，樓下更是簡單，沒有待客之處，蔡縣官先把正信大和尚迎到二樓會議室。板房里的樓梯自然也是簡陋，只是工地常見的鐵架子，為了偷工減料，更是較一般樓梯陡峭。正信大和尚年事終究有點高了，又兼著樓梯狹窄，上樓梯時，還需慧通和尚后面攙扶，蔡縣官也要搭把手。
進了會議室，里面是一張方桌，周邊圍放著長崎。兩幫人如何坐，又是好一番謙讓，還是蔡縣官堅持，硬拉著正信大和尚坐到方桌對面主位上，自己坐在進門處，正信大和尚還要謙讓，還是蔡縣官面對面說道：“大和尚從首都佛教協(xié)會過來指導(dǎo)鄙縣佛教工作，自然要坐在上首?！?p> “縣官大人也是第一次見面，未曾想原是如此年少有為?！闭糯蠛蜕幸簿筒辉偻妻o，坐定后首先就夸贊起蔡縣官來。
“比起正信大和尚佛學(xué)精深，小縣實在說不上年少有為啊?！辈炭h官也是“不落下風(fēng)”，夸贊說，“前些日慧通和尚主持佛茶義賣，好不熱鬧，也是開了義賣先河，更是大和尚仁心體現(xiàn)。小縣恨不能與會?！?p> “縣官過譽了。佛茶義賣都是慧通賢侄所為，可與貧僧無關(guān)?！?p> 兩幫人互相寒暄，還是趙老爺向著正信大和尚說道：“正信大和尚，縣官大人，要不我等先講正事，請吳司長介紹觀音文化園建設(shè)情況，如何？”
“那聽趙老爺?shù)?？”正信大和尚看下蔡縣官。
“那聽趙老爺?shù)摹撬鹃L開始吧?！?p> 旅游開發(fā)建設(shè)管理司還是有些能人干吏的，吳司長把投影儀打開，在幕布上把觀音文化園當(dāng)前階段建設(shè)情況講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末了，還借此機會感謝了佛教協(xié)會將觀音文化園所占土地，都悉數(shù)交與縣衙。
正信大和尚與慧通和尚默默接受了，也不曾推辭，還是蔡縣官接下來的話語，讓兩人有所觸動。
“今日眾人都在，正好借機說下事情，也請正信大和尚評判下是否可行?！辈炭h官看下對面眾人，句斟字酌，慢慢說道，“等觀音文化園建成后，縣衙打算在旅游開發(fā)建設(shè)管理司下設(shè)一公司，由旅游開發(fā)建設(shè)管理司對觀音文化園進行管理，由公司開展運營?！?p> “新公司名字未曾想過，但對公司股份卻有粗淺想法，縣衙占六成，佛教協(xié)會或者普濟禪寺占三成半，另半成交與社會有志之士，也可由協(xié)會推薦。”蔡縣官說到這，語速反而慢慢快了起來，說到最后，已經(jīng)與平時無異，問下正信大和尚，“大和尚以為如何？”
“縣官客氣了。”正信大和尚與慧通和尚互相對望一眼，又問道，“協(xié)會需要出資多少？”
“觀音文化園建成后將整體轉(zhuǎn)與公司，作為公司注冊資本，辦公樓就在廣場選個住處，日常辦公也無須多少銀錢。到時觀音文化園開業(yè)，佛教協(xié)會只需在日常佛事中多多支持即可，具體如何做事，到時可以另議?！?p> 而后的行程，觀看工地建設(shè)，正信大和尚與慧通和尚雖然依舊表現(xiàn)的津津有味，但實際上已被這三成半的股權(quán)，搞的索然無味了。
回去路上，正信大和尚對慧通和尚只說了一句話：“好大一張餅，新縣官好魄力?！?p> 山上和尚們回去后，蔡縣官又拉著眾人坐下閑聊起來，主要也是布置這新公司開設(shè)一事。要讓旅游開發(fā)建設(shè)管理司盡早準備，在建設(shè)觀音文化園時，同步謀劃建成后運營一事，也定了調(diào)子，前幾年依舊是“一套牌子，兩張牌子”，告誡吳司長切不可有“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之念。
蔡縣官又把旅游開發(fā)建設(shè)管理司與新公司辦公場所一事予以明確，觀音文化園內(nèi)可以選擇兩處，但裝潢切不可豪奢。兩處辦公場所可以比鄰而居，也可以遙遙相望，萬不可并為一處。
說完正事，蔡縣官與周秘書先行回了縣衙，趙老爺、錢主簿等人被吳司長留下吃了午飯，席間繼續(xù)說些事情。但眾人心中卻均有疑惑，蔡縣官平日對山上和尚最是摳門，恨不得將聚在山上的金山銀山搬到縣衙，今日為何如此大方，吃進去的肉也會吐出來？
“怕是前些日盤剝太狠，今日用這三成半股份來緩和些？”錢主簿自然也是知曉宋財神近年來的闊綽，雖然每日叫窮，但卻是比往日滋潤了很多。
“難道是正信大和尚要回山了，蔡縣官怕與他鬧起沖突，先讓將些出來？”正信大和尚在首都佛教協(xié)會競選失敗，自然已經(jīng)傳到普陀，吳司長也是有所耳聞。
“這只是張大餅罷了?！壁w老爺看的通透，“縣官這步棋可進可退，如若正信大和尚真卷土重來，那就與了協(xié)會，若是山上偃旗息鼓，等觀音文化園建成，縣官再尋個由頭，只說府道不準另立公司就可，此事就可輕輕揭過了?！?p> “善！還是趙老爺高瞻遠矚?！?p> 錢主簿和吳司長恍然大悟，紛紛贊嘆。
這邊趙老爺、錢主簿和吳司長依舊在高談闊論，那邊蔡縣官到了縣衙食堂，簡單用了中膳后，就回了寢室，周秘書早早就將下午行程說了，依舊是馬不停蹄的走村入戶。
蔡縣官午間都要小憩片刻，這日也是如此，不料那宗教司同年在上午發(fā)了份內(nèi)部參文過來，只說讓他自行研閱，不曾提到其他。
那內(nèi)部參文倒也短小，是首都佛教協(xié)會報與宗教司的，雖然有些被那同年有所刪減，但蔡縣官粗粗看了全文，倒也有趣。
原是釋嚴和尚在首都佛教協(xié)會雖然只掌著人事任免之職，也算清閑，時常也是在游山玩水，但也決非無所事事，偶爾也要到各府道宣示人事變動之事，借機也把游山玩水，從首都京城搬到了神州大地，也著實看到了些些林林總總事情，這不就將看到了事情，這次在內(nèi)參中挑選了個緊要事情，報與宗教司。
參文大意是近些年來，佛教日漸鼎盛，信徒也是發(fā)展迅速，但也因此被有些商人盯上，租個廟宇后，找些人扮些僧侶，又花了重金大塑佛像佛塔，引信徒香客敬香禮佛，把佛教當(dāng)做那斂財工具，更說此舉是擾亂叢林制度，損害佛教形象，敗壞社會風(fēng)氣，亟需制止。當(dāng)然，參文也說了幾例，不過那同年只刪的剩一個與蔡縣官，是釋嚴和尚在峨眉時，根據(jù)峨眉佛教協(xié)會及當(dāng)?shù)刈诮趟舅疲灿性诩艘蝗f三千余人，每個寺廟盤算下來，或多或少幾十不等，但在峨眉山腳，這一普賢菩薩道場處，卻在偏遠處修建了一座觀世音菩薩庵，庵內(nèi)有三十多個僧人，釋嚴上門拜訪時，已經(jīng)過了段時日了。雖然眾僧看上去一副常年打坐禮佛模樣，但在三言兩語間釋嚴卻發(fā)現(xiàn)眾人在佛法一道，是只知皮毛，那些口中所說佛理，也是最適哄騙些鄉(xiāng)村愚民錢物，甚至只為招引香客，將密教歡喜禪也搬弄過來，還胡說八道這供奉的觀音菩薩，在送子送女上最是靈驗。釋嚴查了眾人僧籍，都是在福建左近?；氐缴缴?，釋嚴萬般不信此等人物也能入得叢林，就又說與福建宗教司與佛教協(xié)會，仔細查閱后，發(fā)現(xiàn)那三十余人確是在籍，但那三十余人卻是圓寂的圓寂，在當(dāng)?shù)囟U林修行的修行，無一人到峨眉來。等僧籍之事查擺清楚后，釋嚴就領(lǐng)人前去處置，卻發(fā)現(xiàn)那觀世音菩薩庵內(nèi)三十余人，只剩下幾個鄉(xiāng)間信徒在看家，做些廟堂清掃、佛像擦拭活計，原是那些僧人前幾日說要徒步到普陀山觀世音菩薩道場禮佛，已經(jīng)走了，還有好幾個善男善女跟著一道前去。
見此處信徒也是繁多，按著規(guī)矩，峨眉佛教協(xié)會自然不會讓此處再落入假僧手上，告知普陀佛教協(xié)會后自然沒了下文，不再追尋，而后釋嚴就遣些真正僧人到此處住持，自己回山做功課去了。不料回山不過半日，就有遣去住持報來，在內(nèi)部參文中，對那些假僧是這般描述，“不再局蹐于庵院一隅，而是走出庵院，進入民間，以送子觀音為名，與民間閨房女子或家庭婦女結(jié)緣，招惹是非”。而“招惹是非”四字，釋嚴和尚算是十分粉飾了，那住持報來的卻是“淫亂鄉(xiāng)間”“不堪入目”等語，那庵中竟藏了好些女子，有些是被誘騙來說與觀世音菩薩共宿一宿，就可夜間送子的，也有是周邊娼妓，許了錢財?shù)酱说刈鲂┢と馍?。那來夜間送子的，自然不是觀音菩薩，而是那些假僧，當(dāng)然除了那些假僧外，也有周邊鄉(xiāng)民或富戶鄉(xiāng)賢，在菩薩眼皮底下做皮肉生意。那些吃了暗虧的良家女子，家里也最是信佛，此等事情也是萬不敢聲張，那幫子假僧日間靠著信徒香火日進斗金，夜里靠著女子留人，也是財源滾滾，但也知道審時度勢，“狡兔三窟”，釋嚴和尚不來查找，他們也要另尋一處，因此那內(nèi)部參文中，也寫了“多有流蹤，擾亂鄉(xiāng)間，玷污叢林”之語。
在那參文最后，釋嚴和尚自然也寫了些制止之法，如佛教場所必須經(jīng)當(dāng)?shù)胤鸾虆f(xié)會會同宗教司審批方可舉辦，其他均需取締，又如除僧人外，其他均不得假借佛教名義開展活動，等等。
蔡縣官看完全文，還在揣摩之時，那同年在網(wǎng)上出現(xiàn)，問看得如何？
“參文是之前還是之后的？”蔡縣官卻是問了其他。
“之前。”那蔡縣官問的模糊，那同年答的卻干脆。
“那參文內(nèi)容，宗教司多數(shù)采納了？”
“那是自然?！弊诮趟镜耐昊卮鹩质歉纱嗬洹?p> “難怪！難怪！”蔡縣官聽了答復(fù)，終于知道釋嚴和尚為啥能做首都佛教協(xié)會會長人選了。參文中的佛教商業(yè)化，刪掉的例子，也許就是普陀山上下，那假僧淫惑鄉(xiāng)間，自然是協(xié)會教導(dǎo)不力，傳教不夠造成，悟塵大和尚也是脫不了干系。
“兄弟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啊?！蹦峭赀@時倒不顯得干脆，反與蔡縣官賣了個關(guān)子，但未等蔡縣官催促，自個兒又把話語接了下去，“此等參文，司內(nèi)每年不知要接多少，司內(nèi)那個收賣廢紙的，每個周末都要雇了大車裝走，次次都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賺了盆滿缽足。有時這些參文，甚至都到不了主官臺面，我等看后就可扔到一旁了，更何況此次釋嚴和尚上的參文，首都佛教協(xié)會可是不曾蓋章，都是以自家名頭上的?！?p> “那，這是為何？”蔡縣官適時問了一句，以便那同年繼續(xù)往下說開來。
“釋嚴和尚出家之前，就是四川人，姓吳?！?p> “哪個吳？”蔡縣官脫口而問，腦中已閃了幾個吳字，不過最終卻是定在了曾作四川總督，現(xiàn)今掌著全國政務(wù)的吳尚書。
“自然是那個吳？”
“釋嚴和尚吳家出來，為何入了叢林，走那科舉之道，豈不是更加一帆風(fēng)順？”
“這個沒有確切說法，流傳到我等耳中的，也有好些個版本，其一是釋嚴和尚幼時被叔叔，當(dāng)時的吳總督抱到峨眉山游玩，被一老僧看見，說釋嚴和尚身被佛光，是普賢菩薩顯化，讓他好日入了叢林，日后好替菩薩傳教?！?p> “現(xiàn)如今還興這套？”蔡縣官聽了第一個版本，也是好笑，身上帶光，竟也說的出來。
“若是常人，自然無人肯信，可是川中吳家子弟，自然多有相信的，況且釋嚴和尚在佛學(xué)一道，真是無師自通，日進萬里，況且多有奇聞，眾人愈發(fā)覺得他是菩薩顯化了。”
“此不去說他，那其他版本如何？”
“當(dāng)時吳總督覺得川中朝野不得安寧，又有多處盜匪滋生，就尋了好多借口將家中子侄外放，有些到外域深造，有些到京城進學(xué)，而釋嚴則被放到峨眉山上寺廟修行。”
“這個說法，更合自然嘛?！辈炭h官自然更認同為避禍而上山修行的說法，只是也依舊覺得奇怪，為何吳總督步步高升后，釋嚴和尚依舊在峨眉山中，直到此次首都佛教協(xié)會換屆，才被帶到京城，露出崢嶸？
“的確如此，但川中諸人卻寧信前者。”那同年嘆息了一下，話鋒一轉(zhuǎn)，說道，“這邊又有件大事，普陀可是首當(dāng)其沖啊?！?p> 這究竟是何種大事，請看下回分解。